這是怎麼了?恐怕他真是愈來愈像娘們了。
他什麼時侯哭過了?
可就是忍不住要哭嘛!
他用力抹去眼淚,緊咬下唇,一步步的走向楊明;只見他的神色是愈來愈憤怒,他是沒仔細瞧,不過在場的人可是一清二楚!他只瞧見他的懷抱,只想埋首裡頭痛哭一場!
好吧!像娘們就像娘們,那又如何?當個男人要是連掉一滴淚都掉不得,倒不如作一個女人算了。
然後,也頭一次投懷送抱,投入楊明的懷裡,把眼淚掉在他的衣襟上。
「丫頭,是那姓李的嗎?」口氣平靜得不像話。
阿寶挺困惑他語氣裡的憤怒。怎麼?討厭他哭嗎?還是氣憤他偷跑出去?不過,這想法只是短暫,他肯定他不是在生他的氣。
他會一邊生著他的氣,一邊輕拍著地的背,怕他哭得噎著了嗎?好像不太可能吧?最可恨的還是他又趁機吃他豆腐,竟然摟著他呢!
不過想想,競然不討厭他吃豆腐,甚至還覺得挺窩心的。
完了,他真的像娘們了!
「阿寶?」
「他死了。」黑衣人首度開口。
楊明的視線轉向他半響,才道:「張良。」
「奴才在。」張良急忙上前應話。
頭一回看見主於這般憤怒,想來有人要倒大楣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從今天起,李家人到咱們楊家產業上,舉凡米糧、商行、織紡,只要是楊家產業,拒銷給姓李的。」
張良銜命,正打算離去。
這句話算是斷了李家在京城一帶的活路。楊家在京城是德高望重,舉凡三百六十五行,行行皆有楊家的一份,而且還貧是個中頂尖的。一旦讓人知曉楊家存心斷了李家活路,在京城還有誰敢同李家買賣作交易?
哪知小漁兒又冒了出來,將披風交給楊明,補充邊:「少爺,你還不知道李員外最近買了個官職吧?」
楊明嘴角一掀,冷道:「張良,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奴才知道。」張良應命退下。
姓李的算是完了!在京城一帶,楊家勢力可說是無遠弗屆,不過平日倒是安分守己,每逢春、秋雨季開會救濟窮人或是賑災損款的時候,楊家是從不落人後的。可若有人惹上了它,那就算是倒了八百輩子的楣,活該招惹到這般難纏的人物!
依張良待在楊明身邊二十年的經驗,這還只是小小的一點報復,再來恐怕少爺就要徹底摧毀那李家公子動不動就掛在嘴裡的李家祖產吧?
楊明冷冽的眼神在瞧見懷中女子時,混合柔情與憐惜,歎息道:「哪個大男人會像你一般哭哭啼啼的?」口氣有些無奈,為她披上了披風,將她包裹得緊緊的。
想來是要為她擔一輩子的心了!
阿寶猛地地抬頭,氣憤的望著他。
「怎麼?你怕我哭濕你的衣衫是不?」用力抹去眼淚,想離開他的懷抱,哪知他是一入虎穴,再也逃不出來了!任他怎麼掙扎,也掙不出他的懷裡。
「我早該知道你這人小器得很?自個兒整日花枝招展,一天換一套衣衫,可我呢?打從牧場跟著你,就是一套墨綠衫子,穿破了都沒買一件!要不是一時心軟答應你,恐怕現下我還穿著那件破衫子,哪裡會換上這般好看的女衫。」他是口不擇言。
楊明聽得發呆!花枝招展?
這種時候,敢情她還在抱怨那件破衫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看來是需要找個機會好好同她談談。思及此,就又想起那姓李的意圖非禮阿寶,臉色不覺一沉。那時,黑衣人晚了一步嗎?若是那姓李的已強姦了阿寶——
嘴一抿,一雙充滿殺機的黑眸直盯著黑衣人。
「該交給我的。」
「等你動手,只怕她清白的身子早毀了。」黑衣人以同樣的冷淡回答。
楊月一見苗頭不對,趕緊上前安撫———
「大哥,既然寶妹沒事,也不須計較太多。這位公子救了寶妹妹,咱們理應招待人家。」楊月轉向黑衣人,細聲細氣道:「公子如不嫌棄,就在寒舍盤桓幾日。」
阿寶大叫一聲!本想掙脫楊明的箝制,跑到黑衣人面前破口大罵,不過那楊明早把她當所有物,想讓他自動放開她?門都沒有!
阿寶只好乖乖縮在他懷裡,嘴裡還忍不住嚷嚷:「月兒姐,不要留他。我討厭他!平日看見貓啊狗的受了傷,我還會好心的為它們治傷,偏這王八蛋經過小巷,是連瞧我一眼都不瞧,更莫說是幫我打退那個姓李的!要不是他不知怎地中了邪,幫我一把;可他要再早些幫我,好好一件月牙衫怎麼會給扯破!」更重要的是,他要是早些救他,他就不必慘遭那豬嘴直碰他的臉!
想來就覺噁心:當下用衣袖用力抹著臉頰,像要擦掉所有記憶似的,這動作全教楊明給瞧進眼裡。
楊明冷冷瞧著黑衣人。
「她說的可是真的?」
「我向來不管閒事。」黑衣人冷笑。「若不是瞧見她的容貌,只怕你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此話怎講?」
黑衣人從包袱裡拿出一綠色布囊,布囊裡正躺著一圓形金飾,上頭刻著龍形紋圖。
楊明一怔!正是阿寶的另一隻耳飾。
「咦」了一聲,阿寶好奇地睜亮眼睛。
「這不是我的耳飾嗎?」
「那是我們母親的遺物。」黑衣人冷淡地回答。
「我們母親?」阿寶一時沒回過神,還傻氣地問:「那你又是誰?」
「我是雯月,你的兄長。」
「不要動!」口氣不是挺好。
「呸!沒人上藥像你一般久的,再不動我可受不住!」阿寶一興奮,也忘了之所以上藥這般久,是他老盯著她的香肩瞧。
他當然興奮羅!打義父死後,本以為在世上是再也沒親人了!怎知如今又多了個兄長,雖然品性不怎麼好,但好歹也是親人嘛——
「不准想他!」楊明命令。
「想誰?」
「自然是那個自稱是你兄長的男人。」
「為什麼不能想?」阿寶不解。「我可是什麼都依了你呢!本來我還打算跟著他們進前廳聊聊的,好歹咱們分離十八年了,連一句,不!連親熱幾句都來不及,就讓你給帶回客房。我是很給你面子了,設當面踹你一腳!」要不是楊明藉著他衣衫不整,又須上藥,哪會讓他給騙回客房?
什麼傷?不過是有點瘀青罷了。
楊明臉色一冷。
「怎地就沒踹那富生一腳?我不是教過你了嗎?」
「我是照踹,可沒用啊!」阿寶扁了扁嘴。一想那姓李的,就打哆嗦。「他們可是有二人,本來踹了他一腳是有機會逃命,哪知那巨人硬捉著我不放,不然哪裡來的瘀青?」語畢,還挺可憐的瞧楊明一眼,就盼他同情幾分。
哪知,「啪:的一聲,那握在楊明手中的藥水瓶子忽地破裂,嚇得他差點跳起來!
楊明沉住氣,不敢再深想她的遭遇。
「是我疏忽了。下回,我教你些實用的功夫。」
阿寶哪聽得見他的承諾,驚呼一聲,捧住他的左手,低道:「你流血了呢!」
「小傷罷了。」顯然是不在意。
對他是小傷,對他可不是!
他用力撕下自己的衣袖——反正都已經毀了,也不在乎再毀去一隻袖子!瞧他的目光忽地熾熱起來,臉紅地反駁道:「說什麼為我療傷。這會兒可好,反倒是我替你包紮。你瞧個什麼勁?別以為我好心替你包紮,還撕自個兒的衣袖,你可是要賠給我的。」
「小寶兒,我要吻你。」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擾亂他的心湖。
他紅咚咚的臉蛋對著他,一雙美目閃爍不解的光芒,卻又打心底羞怯起來。這是怎麼了?
「吻?這是什麼玩意兒?」語尾才剛消失,他就俯下頭封住她充滿疑惑的朱唇。
先是驚愕的睜大眼!
竟然又來這一招!在牧場頭一回見面時,他誤認他是青樓妓女而俯吻他,他還當他噁心,又不是餵食。可這會兒,他一時給嚇住了,什麼反應也不能做。
這——就是吻嗎?
他好生困惑,才微啟朱唇想要問個清楚,哪知他的舌尖不客氣地闖進來與他的糾纏……探索……吻得他頭昏腦脹,無法思考,就差沒化作一攤泥……
「小寶兒,可瞭解什麼是吻了嗎?」楊明貼著她的唇輕喃,低笑——「倘若你還有什麼不值的,儘管來找我,我會身體力行直到你明白為止。」那細吻紛紛落在她的頰上、鼻尖、嘴角,最後不規矩的落在那裸露的香肩上,還有往下輕吻的趨勢——
他是該推開他的!
偏他就是無法集中思緒,若不是楊明扶著他,只怕早已跌到椅下去了。
原來這就是吻!
而他竟然吻他!
怎地他的心「噗通噗通」的急促跳動起來?他是怎麼了?
胸前一陣涼意,才發覺——
哎呀!什麼時侯肚兜教他給扯開了?
這會兒,什麼力氣全回來了!打他是打不過,可推還是推得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