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男人的要害」?可他也算是男人,怎麼就沒這個「要害」?
待李公子好不容易忍住疼痛,這會兒他可再也忍不住氣了!衝上前就用力摑了她兩巴掌。
「你好樣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憐惜你!」他凶狠地瞪著她,示意她身後的巨人押她到就近的草堆上。
這是京城中的一條小巷子,大部份的百姓經過也不會瞧上一眼,若是聽見什麼呼救聲,敢救嗎?既沒武功又沒膽識,要憑著正義、熱血——對不起!先把自個兒的命乖乖送上再說。再者,這種意圖非禮的事,這兒的老百姓是聽多瞧多了!
上個月中,李家公子就是在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巷裡非禮豆腐西施,慘烈的呼救聲大夥兒是聽見了,可誰敢說話?全當沒聽見似的做自己的事,難怪公理不彰!後來李家公子瞧她還有幾分姿色,打算收作偏房,哪知當夜豆腐西施就懸樑自盡!
這時代是有錢就為王,表面上天於腳下誰敢亂來?偏暗地裡什麼勾當都在進行,現在可好,連官都可以用買了,試問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這會兒,恐怕阿寶就要步上豆腐西施的後塵!
他服嗎?
當然是不服,而且挺好笑的!
為啥?
因為他根本就不道李家公子的目的為何?別以為他義父教地讀書識字,可教的全是兵法,要不就是憂國憂民的詩詞,像什麼辛棄疾、陸游的.一天到晚還要他死背活啃的,才肯給他飯吃!偶爾心情好呢!還拉里拉雜的說一堆什麼小人在側、皇帝無限的狗屁話!直到喝醉了才肯乖乖睡覺,會教他日常基本生活常識那才有鬼呢!
這會兒,他連這姓李的想做什麼都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準沒好事:
「喂,你要幹嘛?」阿寶死到臨頭還不知死因呢!躺在草堆上怒視他,道:「就算先前我推你一把是我不對,可現在你還我兩巴掌,也算是討回公道了。既是如此,就該放了我才是。」
這姓李的冷嘿兩聲。
「原來小美人還不知道我想做啥?也好!今兒個就讓大爺我好奸教你什麼是人間極樂!」按奈不住性子,急忙使喚巨人捉住她的雙手,免得她又想動手動腳。
用力扯阿寶頸上的繡扣,露出大半賽雪香肩,李公子差點流下口水來!
「好貨色!好貨色!比那豆腐西施更教人垂涎!」這會兒有備而來,緊緊壓住她的腿,免得一個不小心,又道她襲擊。
這會兒,就算是再無知,可也知道這姓李的腦子裡定設想著好事,八成是想做些讓他後悔終生的事——
他又豈能如他願!
「你這王八蛋!」是擠了命的掙扎,無奈大漢的雙臂就像鐵鉗似的掙都掙不開,眼見那張噁心的臉孔愈逼愈近。
「呸」的一聲,阿寶朝他臉上吐口水。
哪知他全然不在意,俯身靠了下來……
要不是他俯下身,他豈能看到那人像沒事發生般的經過小巷子!
「喂!救命!救命啦!」他大聲嚷嚷,怎知那人無動於衷,獨自走他的陽關道,把阿寶氣壞了!
「你耳聾是不是——我認出你了!我認出你了啦!先別走,咱們是同伴啦!喂!有刀疤的,你忘了在『高昇客棧』的一面之緣嗎?」這時候攀關係是有點晚,不過還來得及吧?怎麼喊得他都快累死了,他卻連瞧都不瞧他一眼?
「小美人,天子腳下全是我李某人的地盤,誰敢瞧上一眼?」姓李的冷笑。「就算是皇帝老子都得從我胯下過呢!何況一條微不足道的命!」豬嘴猛親她的臉頰,若不是閃得快,豈不親到他的嘴了?
那人便是在「高昇客棧」出現的黑衣人,一聽褻瀆皇帝的言詞,冷冽的轉過身,正巧對上阿寶的眼睛。
他正想再度求救,哪知那黑衣人一瞧見她的容貌,冷漠的神色瞬間融化,眼底思緒翻騰,再一定睛,瞧見有人意圖非禮她——冷眼一瞇,寒冰似的聲音開口道;「放開她。」
誰理會他?那姓李的公子哥兒正忙著脫掉阿寶的衣衫,一瞄見裡頭的紅色肚兜,眼睛都瞪大了。
不過——
這是他死前看見的最後情景。
甚至於他連劍出鞘的聲音都沒聽見,只覺頸上一涼,身子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那巨人一驚,放開阿寶的雙手,探他的鼻息,嚇退數步!
「你殺了我家公子?」為表忠心,竟不怕死的跨前一步,想擒住黑衣人,好回去交代。不然,憑他這僕人身份,回李府准叫李員外給活活打死!
阿寶一得到解脫,就急忙推開那死在他身上的李家公子。
那黑衣人冷冷地瞧著巨人,手持的正是腰際軟劍。
「這把寶劍向來不殺無名之輩,今兒個算是破例。你若想活命,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現。」冰冷的聲音教人打從心底發起顫來。
那巨人吞了吞口水,瞧瞧他眼底的寒光,再瞧瞧那早已氣絕的李公子,最後終於放棄捉拿他的念頭,抱起李公子的屍首就跑。
阿寶傻傻地站在那兒,拉緊衣衫,像個娘們似的。好吧!他是像娘們,但可不愛袒胸露背,再說,他總覺得還是別讓人瞧見他身子的好。
「你——不會是殺了他吧?」頭一次見到死人,挺恐怖的。
那黑衣人走近他,細細觀察他的臉蛋。
「你認識我?」他的目光停在她左耳的金飾上。
「當然認識!」說到這裡,他就有氣,一時也忘了駭怕。「先前你聾了不成?我好求歹求,你一句也不聽。怎麼?你的心叫狗吃了,是不?」
「你的親人呢?」
「沒啦!」他忽地看見他的神色迅速冷硬起來,持著軟劍的拳頭泛白來,於是再補上一句:「若是你想討人情,不好意思,你最好去找楊明討。我呢!是沒什麼人情讓你討。還有,別用這種眼光看我,我又不是欠你銀子!」
「楊明?」
「現下他是我的主於,有什麼話去跟他說。」
「他是那晚的男人?」
「不然還會有誰?」阿寶當他是白癡似的回答。
他的眼底閃過幾抹不同的情緒,直到泛白的拳頭鬆了鬆,才將軟劍抖了抖,收回叨腰,教他看得好生吃驚。
「你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阿寶一驚——
「原來你真要討人情的。」他向來是有話直說的。
他的嘴角一撤——
「你不在意那人找幫手回來?」他指的是先前的巨人。
這例有可能!:光想那姓李的,他就想吐——而且,胃酸都湧了上來呢!
「好吧!你送就送,只要別找上我討人情。」語畢,便快步逃離這裡。
他想都不敢想再待在這裡一秒鐘,也許馬上就會大吐特吐出來。
那姓李的瞧見了他的身子!
完了!完了!
這下他可食言而肥了,義父非在九泉之下破口大罵不可!
更重要的是——他好難過。
他寧願讓楊明瞧見,也不要教那個色狼看見。
真的!
「你說什麼?」楊明怒吼。
小漁兒縮了縮肩,急忙躲在楊月後頭,免得楊明出手掐死她。
在楊府,還是頭一回見到少爺這般生氣。
「小漁兒!」
「我……我不是故意要帶寶小姐出門的……我是想她整日待在府裡,怪可憐的,所以才帶她出去走走,哪知道半路遇上李家公子,他垂涎寶小姐的美色,所以——所以——」愈說愈小聲——「想非禮她。我發誓,我真的拉著她逃跑,可是沒想到半途走散——」
「誰准你帶她出門的?」楊明怒火正熾,一想到阿寶還在外頭,也許迷路,也許——他不敢再深想!
「小漁兒,快去召集府裡家丁,就算翻遍京城也得找出阿寶!」
小漁兒聽命的急忙去找人。
「大哥,」楊月跟了上來,提醒道:「你在京城的時間不算長,是不知道李家公子,他——他——」—時之間竟說不出口來。
「他比那整日嫖妓的人還不如。」不知何時,草上飛出現。先前陪楊月從廟裡回來,才剛打算梳洗,就聽見小漁兒在後院大聲嚷嚷。
「李家公子生平好女色,教他看上的姑娘沒一個好下場的。若不趁早找到呂小姐,只怕是凶多吉少。」草上飛簡潔地下個結論。
楊明臉色一白。
「她以為她是個男人!」他肯定她連什麼是非禮都不知道。
若是那姓李的——那姓李的膽敢碰他的女人一下,他會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少爺,備好馬了。」張良的動作不曾這麼快速過。
楊明勿匆走向馬廄,忽地前院有人敲著大門,一個家僕趕去開門。
「寶小姐,你可回來了——」那語音消失,震驚的瞪著她凌亂的衣衫。
「阿寶!」楊明正鬆口氣,一瞧見她的模樣,神色逐漸憤怒起來!
阿寶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看見楊明就好像是見到了失散幾百年的親兄弟似的,淚珠兒終於決堤而出!
先前黑衣人陪她一路回來,還不覺什麼,可一見到場明,就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