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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於晴

  「你幹嘛?」他想大聲叫罵,可惜不知怎地,就是沒那氣勢,只好匆匆拿披風遮掩身子。

  「小寶兒……」

  「你想幹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

  眨了眨眼,楊明原是痛苦的理著眉頭的,直到聽見她的話,才放聲一笑——

  「你知道?我願聞其詳。」什麼慾念全教她這句話給打散了!

  是不該失去控制的!想他楊明何時這般狼狽過了?偏遇上她——不是天生剋星誰信?

  「我當然知道啦——」努力想了想,再想想,終於大叫:「是了!我知道了!你想幹那姓李的想幹的事,是不?」一連遲離他數步,免得又讓他給吃了豆腐!

  楊明臉色一沉。

  「不准再提他!」這丫頭是不要命了!竟拿他與那畜牲相比!好歹他算是她未婚夫吧?她該挨一頓打才是!

  「可我說得沒錯。那姓李的竟敢用那豬嘴碰我的臉,噁心死了!要他碰不如你碰——」不好,說溜嘴了!

  楊明原本是沉著臉的,一聽她這麼說,黑眸一亮——

  「小寶兒?」

  「幹嘛?」

  「過來。」

  阿寶瞄他堅定的臉色,乖乖地走了過去。

  他輕輕一笑,硬是拉開她的披風——

  「你大可放心,現下我可不會再做逾矩的事。」他替她拉好衣衫。「小寶兒,我倒有一事想請教你。」

  「儘管說便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準沒安好心!

  「咱們相處也算很久了,想聽聽你對我的觀感。」兩人坐了下來,還是握著她的一雙玉手不放。

  喜歡摸她的念頭不變,可進一步恐伯得等到洞房花燭夜了。活了老大一把歲數,又怎知會教一個半大不小的丫頭給擒住?模她吻她已是上癮,想改是難上加難!

  阿寶輕蹙黛眉,暫時將先前的事給忘了。

  「還會有什麼觀感?乎日你待我如何,你也是心知肚明。若說觀感,只有恨之入骨。」

  「恨之入骨?怎麼說?」

  該照實說嗎?

  想了想,還是坦白說出來的好。說不定他一時良心發現,改了性子也不一定;這對他不也有好處嗎?

  於是他坦率說道:「既然你問,我就照實回答。我每晚唾覺時總合夢到你,你要知道我向來是不作夢的,但打從遇到你開始,就天天睡眠不足,偏你老愛出現我夢中。你可別誤會,那可不是我自願的;誰教你整日虐待我,不僅讓我唾地板,還上下其手,不作噩夢才怪!」頓了頓,瞧他一臉又驚又喜,再道:「不過你大可放心。我阿寶向來不記仇;整日將我關在場府,又對我毛手毛腳,現下我有了兄長,又不許我找他問問爹娘下落,這些霸道的行為我是一項也沒記住。」換句話說,他是把這些小怨小仇全記在腦海裡了,不然又怎能說得如此順溜?

  楊明也不以為意,任她數落個夠,知道她的心意也就行了。

  在這時代,婚事完全憑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說自由戀愛了,恐怕連對方是美是醜?是肥是瘦都不知情。能找到真愛相守一生的是少之又少;偏他楊明就是其中之一,有幸遇上能與他斯守一生的伴侶。

  原先對阿寶的心態是基於好玩及疼憐,至於其他古怪的行徑也未曾去深究過,可打從那夜,她誓言保護他——那時流浪近三十年的心便宣告投降!

  說出來誰信?原以為這一生是獨身定了,又哪知會冒出阿寶這號人物?怪就怪他一時末防,不幸愛上這丫頭了!

  而這丫頭呢?

  莫名其妙地偷走他的感情,卻還傻呼呼的以為自個兒是男兒身:若不是今兒個心血來潮探究競,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他這個人的呢!

  看來是該告訴她事實真相的時侯了!否則若是再發生類似李家公子的事,只怕這丫頭還不知怎麼應付呢!

  至於那阿寶——

  他的一雙美目淨瞧著他,且是愈瞧愈奇怪。

  難得看見他沉思的模祥——須知以往楊明不是捉弄他,便是一副嘻皮笑臉的賊樣,何時瞧見過他這般正經臉色?如今這一瞧——

  原來細看之下,楊明不但長相好看,還挺有男子氣概的;想起初時相遇,他堅稱他是女孩,就自覺好笑。他是怎麼看也不像女孩家,尤其——他苦惱地皺起柳眉,最近也不知是怎麼搞的,大概他是繼義父之後與他相處最久的男人,所以對他總有一份古怪的情感吧!

  該怎麼說呢?

  恐伯是喜歡上他了吧?或者是比喜歡還喜歡呢!心頭一片混亂。打第一次相遇,他就氣他、惱他虐待他,可一瞧見他,自己還是會臉紅心跳!尤其從「高昇客錢」那晚不慎跌落屋簷,讓他給及時救了後,不得不承認他對他是有好感的。

  否則自己幹什麼那麼好心去冒充女孩、扮作他的新娘子?以為他真是好心嗎?那可錯了!只是挺忌妒那將嫁予他新娘——

  完了!完了!恐怕他真是有被虐待狂,遭楊明捉弄了競還喜歡上他!更可伯的是,那種「喜歡」跟喜歡牧場上的丫鬟姊姊們的感覺不一樣,他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女孩——

  而他真的想當女孩了!他只恨自己不是女兒身!

  他真的完了!

  「小寶兒,瞧你一臉苦相,活像天要塌下來似的。有何難題不如告訴我。」

  「告訴你便能解決一切嗎?」怪只怪他是男兒身!他恨死自己了!

  楊明笑道:「縱然不能解決,可好歹多一人分擔,是不?」

  阿寶想想也對,點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告訴你也無妨,叫許你能為我這古怪的想法做個解釋呢。」他天性坦率,認為沒什麼事不可告人的。

  「願聞其詳。」他倒想知道單純如阿寶者又有什麼煩惱可言?至於說服她是女兒身之事,只得稍緩片刻。

  「我喜歡上你了。」阿寶氣惱地瞪著他。「你別一副活像剛吞了砒霜的模樣!倘若我說,我寧願當女孩兒,你豈不更吃驚?」還說要為他解答疑惑呢?

  楊明震驚莫名!

  「你——想當女孩兒?」

  「這般吃驚幹嘛?說來說去還不是你害的!我當男人是當得挺快活的,你偏動不動就愛欺負我,算我有被虐待狂,道你欺負了還不知不覺喜歡上你!你笑什麼笑?現下我可決定了,再也不假扮你的新娘,改明兒個我就回牧場繼續做我的牧童,最好將你忘得一乾二淨!」楊明的「反應」讓他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他竟敢笑他!

  「阿寶,你真想當女孩兒?」楊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道。

  看來他是不必多費唇舌了。

  「那有如何?」乾脆背過身子,不再看他。愈看愈氣人!

  輕咳數聲,楊明輕笑道:「既然你想當女孩兒,倒也簡單。」

  「你在取笑我嗎?」阿寶氣得回過身瞪他!本想給他一拳的,無奈力道敵不過他,反倒教他拉進懷裡。

  「丫頭,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我可警告你,我喜歡你可不代表你就可以動手動腳的!」他氣得哇哇大叫。

  楊明嘴角一場,幾乎可以想見這一位趣事將流傳楊家後輩口中。

  他微笑的硝住性子,觀察她的神情,然後回答她——

  「小寶兒,你原就是女兒身啊!」

  第七章

  京城向來是龍蛇混雜之處。在一般百姓單純的觀念裡,京城嘛!不外乎是天於腳下的一塊土地,要不就是金銀淹腳目的黃金城!中原十大首富都定居於此,據說,幾乎每走幾步路就能遇上個有錢的公子哥兒。

  照理來說,既然京城財掩腳目,那討生活應該容易許多吧?抱持這天真的想法,不少年輕力壯的莊稼漢子紛紛搭了幾個月的牛車,前來的京城找營生,就盼有朝一日能夠衣錦榮歸——先莫說結果如何,在京城裡討生活的漢子的確不在少數,光天橋下賣藝的就有百餘人。吞火啦!賣狗皮膏藥啦!砸巨石啦!只要能想得出花招,就有人在那裡不要命的做。這也該算是京城的特色之一吧!

  不僅如此,京城另一特色就是叫化子多。別瞧華衣貴服的公子哥兒們滿街都是,那大江南北來的乞兒更多!反正京城遍地黃金,不用工作,光靠乞討就能養活一大家於,何樂而不為?瞧!光是京城楊府前大街上就有十來個乞丐;有的臉上生了個大毒瘡,有的腳瘸了,有的還四肢健全呢!無非就是想白吃食。至於楊府的東邊大街上有幾個攤子,有的賣豆漿,有的呢賣芝麻包,更有個風騷大嬸在賣遠近馳名的豆腐。

  差不多四十來歲吧?濃妝艷抹的臉蛋上尚有幾分姿色可言。不過說也奇怪,瞧這些小本生意的攤子,是天未亮就要起來幹活,偶爾生意差些,就算是賣到二更天的也大有人在。可這大嬸呢!瞧上去是有四十餘的年歲,可再一紉瞧,一雙蔥白似的小手像少了二十歲似的白嫩—姑且不論是否保養得宜,瞧她一雙桃花眼溜啊溜的轉了幾回,就淨往那楊府瞧去,像是在盼些什麼。見有人來買豆腐,連正眼也不看上一眼!可她一見楊府裡出來了二名家丁,急忙拿絹子,扭捏著水腰,上前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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