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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余宛宛

  楚冰扯住杜雲鵬的手臂,阻止了他。為那種人生氣不值得!她的眼這樣告訴他。

  「是啊,殺人罪。」李萬章的手掌故意快速地擊上杜雲鵬的傷口,蓄意以手上碩大的玉戒再度劃破他的傷口。

  「你再傷他一次試試看!」楚冰一揮手一層薄冰覆上李萬章的唇。

  「你——你敢!」李萬章搗著發紫的唇,不住顫抖著。

  「我沒有什麼不敢的,包括把你凍成沒有力氣走動的廢人。你知道有多少鬼魅等著吸人的精氣嗎?」

  「好啊,你凍啊,大家乾脆同歸於盡!我女兒已經大到可以許人,我死了,沒有什麼好掛心的。倒是杜兄的小公子,要是少了爹,這將來也不知道會落到哪個地方去乞討,想來真令人擔心啊。」

  「沒聽過什麼叫先下手為強嗎?!」杜雲鵬猛然站起身,倏地捏住李萬章的脖子。

  「弄死我,看你們怎麼拿鼎!」李萬章從被勒住的喉嚨中吐出一絲聲音。

  楚冰的臉色一白,與杜雲鵬灼灼的黑眼相對。

  杜雲鵬放開了手

  對彼此的愛,讓他們兩人都沒有勇氣動手殺死李萬章。

  杜雲鵬一甩手,把李萬章推撞到牆角。

  「走吧,誤了時辰可就不妙。」李萬章才站起身,便得意地拉住楚冰的手,以為她已經屈服。

  手掌一凍,李萬章急著就想甩開她。

  「走啊。」楚冰緊捉住李萬章的手,讓心中的冷意無止盡地放送。

  「放手!」李萬章大叫,拚命地甩著手。在無法擺脫她的狀況下,他用腳使勁踹開了她。

  杜雲鵬及時扶住她,也適時補了一腳讓李萬章慘叫一聲。

  「走吧,我送你出閣。」杜雲鵬凝視著她的瞼,輕撫她唇上的胭脂。「很美。」

  她輕笑著,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點了下。「現在你也很美。」

  「走了!」李萬章瞪箸這濃情蜜意的一對——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你還有傷,別冷著了。」楚冰拿起一件杜雲鵬的外衣,為他整理好衣裳。

  平靜的兩人攜手走向琉璃塔前的中庭,等候已久的李晴容,笑意倏地垮了下來。

  「爹說你們不是夫妻。」李晴容瞪著他們緊緊交握的手。

  「我們的關係又豈是一對龍鳳臘燭可以抹滅的。」杜雲鵬用一種柔情的眼神看著楚冰。

  「你們不是夫妻。」李晴容要的只是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不是夫妻又有何妨呢?」杜雲鵬低頭對著楚冰一笑,在眾人的側目中把她攬在自己身旁。那愛憐至極的表情是所有人都無法否認的深情。

  楚冰抿唇一笑,澄澄淨淨地,一如新雪——微冷,但晶瑩美麗。

  「你好美。」杜雲鵬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手指碰觸著她睫毛上的雪花,喜歡看她眨著雙眼時像孩子一樣的天真神情。

  「你覺得美就好。」她一如往常地偎入他胸前,呼吸著他身上能讓她安心的氣息。

  李萬章咬牙切齒地摒退所有在中庭的婢女,氣這兩人公然讓他難堪。

  「快一點!」李萬章擋在他們前方,不讓他們有更多親密依偎的時刻。

  「我去了。」楚冰仰首對杜雲鵬說道。

  「我會在這看著你——一直看著你。」他凝視著她,沉穩說道。

  她鬆了手勁,他放開了她,纏綿繾綣的兩處肌膚於是分離。

  第一次,楚冰覺得有些冷。

  李萬章揮手讓李晴容拿著一隻龍鳳紅岫走到她面前。

  「新娘蓋蓋頭。」李晴容的臉上有著一絲興奮——只要楚冰成了李家的新娘,那麼杜雲鵬成為李家的女婿亦不無可能!

  「我不需要這種東西。」楚冰蹙了下眉,手掌一揮,把紅色帕巾揮到地上

  潔白的雪地上一如染上一攤鮮血。

  「隨便你!」李萬章粗暴地吆喝著她,氣呼呼地走到琉璃塔裡。

  楚冰跟在他身後,漫步進入塔中---

  滿室喜氣洋洋的紅,一方桌几,幾盤鮮果,一位長者嚴肅著臉孔站在前方。

  「怎麼一點禮節都不懂,連蓋頭都沒蓋。」李泰然的白髮蟠蟠之下,有一雙如烏鴉般的深黑瞳孔。

  「伯父,你就快點行禮就是了。」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的李萬章催促地說道——幸好,他沒有宴請任何賓客。

  李泰然走到祖宗牌位前,將塔內外的人全都看了一遍——都到齊了。很好—.

  「獻果給祖先。」李泰然朗聲說道。

  一拜天地。」李萬章大搖大擺地走到楚冰身邊,卻被她週身的寒意逼得向旁退了一大步。

  「二拜高堂。」烏木的神位與楚冰冷眼相望著——她聽到了那些祖先們的吶喊。

  「夫妻交拜。」塔外的杜雲鵬望著她冰雕般的精緻側瞼,心中沉吟著——

  隔著一段距離外看她,她竟又像是一個與他完全無關的人,雖然,隱約的心痛證明了那份感情確實曾經存在過。

  楚冰漠然地將這些儀式逐一完成。

  「送入洞房。」李泰然用眼神示意李晴容上前撐扶。

  「結束了嗎?」楚冰冷誚地瞪了李萬章一眼,甩開李晴容的手。

  「你已經是我李府的人了。」李萬章趾高氣揚地看了杜雲鵬一眼,卻因為沒看到任何嫉妒的神情而慍怒了起來。

  「鼎呢?」楚冰直截了當地問道。

  「當然還在這裡頭,就待稟報祖先後就可以移動。」李萬章轉頭向李泰然說道:「伯父請——」

  李泰然執起一柱香,煞有介事地在口中喃喃自語了一番。

  楚冰看了老人一眼,這人有幾分奇怪他似乎沒有人的體慍。懶得猜疑太多,她只是沒有表情地站在原地,卻沒有再看杜雲鵬一眼。

  杜雲鵬望著她總嫌清瘦的背景。他明白,她是很認真地在遺忘。

  他沒有辦法做到如她的事不關己,因為他會擔心,怕有任何危險乍然傷了她;因為他知道時間不多了,怕未來的某一日他會忘了她的容顏;因為他還來不及提筆畫下她的微笑——他不自覺地上前,走入了塔中。

  塔外的天空響起烏鴉的叫聲,李萬章興奮地雙眼發亮。他的朝代,快到了!

  李泰然念完了一整串咒語,他走到櫥櫃邊,拉開了櫃門——

  青銅色的鼎,矗立在黑布之上,呈露出一種潛藏了千百年的古老光采。

  「李家祖傳之古鼎啊,今日李家長媳因故必須移動此鼎,我於此見證兩人的婚禮已成,請您由著李家長媳的心意到您另一個棲身之處。」李泰然燃起一爐薰香,喃喃低語著。

  李萬章懷疑地看了李泰然一眼,老覺得伯父今天的腰挺得太直了一點。

  「確定要把鼎移出此塔嗎?」李泰然看了楚冰一眼。

  楚冰點頭,目光膠著在鼎座之上。

  「萬章,你站到這裡來。」李泰然從黑布下拿出一把匕首。

  杜雲鵬一見到匕首,又上前了一步,準備隨時為她擋去所有危險。

  「那不關我的事!」李萬章奸詐地一笑,目光注杜雲鵬臉上瞄了一圈。

  「接下來要做什麼?」楚冰冷冷地問道。

  「李家長媳若要移動此鼎,需要其夫婿的配合。」李泰然手中的匕首銀光一閃。

  「伯父,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李家的祖訓是規定說,長媳若要移動此鼎,則需要心愛男子的配合。」李萬章幸災樂禍地說道。

  楚冰的心中一慟,並沒有回頭去看杜雲鵬。

  「女子最摯愛之人,自當是她的夫婿。」李泰然低垂的視線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這個李家長媳、心愛的男子,可不是我這個正牌夫婿,而是——他!」李萬章的手飛快地指向杜雲鵬。

  〔悖倫亂理!」李泰然忿然地一拍桌子,瞪著李萬章。

  「你該做什麼就做,不需要滿嘴的仁義道德——李家長子都不介意了,你這個伯父又能說些什麼!」杜雲鵬站到老人身旁。經過她時,察覺到她沉重的呼吸。

  「將你的手腕放到鼎的上方。」李泰然命令道。

  杜雲鵬依言將未傷的左手放上了鼎的」隅。

  「那刀子是做什麼用的?」楚冰啞聲問道,快步走到了杜雲鵬的身側——臉上的蒼白已不是胭脂所能遮掩的。

  「移動此鼎,需要血氣之勇,因此需要用鮮血裝滿這鼎。」李泰然解釋著。

  「不行!」楚冰果決地說道,伸手就將杜雲鵬往門口推。「你走!」

  鼎要裝滿,至少需要三大碗的鮮血!

  「不行也得行,你必須把鼎帶回!」杜雲鵬反手握住她手腕,堅持地站在原地。

  楚冰一愣,仰頭望入他的眼——

  移動了,命在旦夕的人會是他啊!

  不移動,你會魂飛魄散。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無怨無尤地凝視著她。

  「我一個大男人,一點血弄垮不了我的。」杜雲鵬低聲說道,眼中的深情逼出了她眸中的水氣〔已經決定的事,就該毅然堅持下去。」

  杜雲鵬捉起老人的手放到自己手腕上。

  「快動手吧!」

  他的聲未落地,亮晃晃的刀子已然往他的手腕劃下。

  狂湧出的血一接觸到鼎身,立刻爆出了一縷熱煙,青銅色的鼎面開始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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