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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元玥

  「我有什麼好嫌你的?」無慾渾然不知正中了斷情的「算計」。

  「以前我是一把劍,你不是寸步不離的帶著我,我們可算是「朝夕相處」,現在你看了我的皮毛,便想起我是一隻狐,所以你嫌我身世低微俗鄙,又嫌我的皮毛腥膻惡臭,才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人與萬物都是平等的,我怎麼可能會計較這些。」

  話一出口,無慾便隱約覺得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

  「那你是怪我了,你嘴上說不計較,心頭還是怨我上輩子……」

  「你哪那麼多話,我說不怪,就是不怪了!」其實那時當她(華容)從雨中追出去的時候,可能就是狠不下心來怪他吧!

  「你心裡可是真真實實、坦坦蕩蕩地毫不怪我了?若你不怪我的話,這輩子就還當我是朋友、是夥伴、是來報恩的?」他追問。

  」嗯。」雖然覺得有些不妥,無慾還是點頭了。

  「既然我們是朋友,那你有什麼好拒絕我的?」斷情咬緊不放。

  「我……」無慾-時啞口。

  「難道你是怕我?」他笑容邪肆地道。

  「怕你?」秀挺的劍眉微蹙,隱隱的懷疑,在心上逐漸成形。

  「你老覺得我輕薄無賴,若我們同蓋一寢被子,指不定你……怕我對你使壞,否則我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無慾臉上微紅,啤道:「你要真敢的話,我拆了你的毛皮。」

  無慾斜腴著斷情。「你這輩子果真是隻狐狸,心眼兒比上輩子還多。」她不自覺地拉緊衣服,這風吹來真是冷。

  看來無慾已經知道自己「中計」了,斷情輕笑。「這近千年,總不能白活吧?」

  他把柔暖的皮毛,遞給無慾。「蓋上吧!冷死在這裡是划不來的,你不會願意和我死在這裡吧?」聲音一低。

  無慾揪住一角,低垂著頭,看不出表情。「我們一人一邊,你可不准越界。」她躺了下來,抓緊皮毛的一角,別開半邊臉,縮進那一團軟柔的白色中,只留下一束烏亮的髮絲,披垂在一片白色之中。

  無慾整個人埋得深沉,看不見浮現在斷清臉上的笑容。

  那抹溫柔的笑蘊藏著款款的深情,在冰寒的風中,顯得格外溫暖。可是風太冷,笑太暖,難免有些格格不入的孤寂。

  他放下毛毯,輕輕地覆蓋住無慾的背部,默默地獨坐在一旁,靜靜地凝視著那束柔亮的黑髮,溫厚的大手悄悄地伸了出去,在冰寒的空氣中凝住,只能蕭索寂寥地退回身邊。

  他很想撫著她的秀髮,摸摸她的臉頰。很早以前就想這樣,自從恢復了形體之後,這樣的想法就更強烈了。

  無關乎熾烈的情慾,只是單純地想擁她人懷,吸吮著屬於她的幽冷清香,確定自己和她都是真實的存在,確定這一切不是另一個夢。

  可是他不能,因為這樣會破壞兩個人好不容易才恢復的「友情」。

  更重要的是,上一次「挑逗」她的經驗,還撼動著心頭。他害怕像上次一樣一發不可收拾,上次他只是一把劍而己,而這次……他心中一震。

  無慾喚著他。「還不睡覺,要在外面吹風啊?」聲音還是一樣的清冷。

  無慾只所以會主動叫斷情,實在是因為被他的目光盯得灼熱難受。雖然與他同睡一寢,心頭不見得更舒坦,可至少能避開他的目光!他睡覺時,眼睛總該是閉上的吧!

  還有個原因,無慾不太願意承認的原因--她不願讓他冷著。

  「謝謝。」斷情笑了笑。「你果然是個好主人。」提醒了他們倆之間的關係,間接地告訴她--自己不會對她怎樣。

  他游進被子中,斜躺在一邊,偉岸的身軀瑟縮成一塊僵直的木塊,還是怕碰到她的。他笑起來有些硬邦邦的,畢竟以人的形貌而言,這是他們最靠近的一次。心和身子一樣,不知怎樣安落才好。

  直到聽到勻勻的呼吸聲,感受到在一呼一吸間,毛皮平穩地一起一落,他的身子才略略放軟下來。

  看來無慾真的是累了,也難怪她睡得沉,折騰了許久,加上靈力耗損,她現在的體能,只怕比尋常練武之人好不了太多--斷情心疼地想著。

  毛毯突然不規則的被扯動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翻著身。

  拉扯變得劇烈,柔軟的白色毛皮,像猛來襲來的波浪,起起伏伏,無慾不穩的翻轉著身子,秀眉全蹩在一起,額上冒出細細的汗,雙手胡亂地抓著空氣,嘶啞的聲音從喉間迸出--「救我!」

  「別怕,我在這裡!」他握緊她的手,赫然發現她的手心冰冰冷冷,心一緊,把她攬靠入懷。「沒事了!沒事了!」

  一股暖流,把無慾從冰寒的漩渦中拉拔出來,原本撲空的手被緊實地握住。

  好不容易無慾才回過神來。「對不起……」推開斷情,將手抽拔出來。「我沒事了!」

  手抽開來了,卻抽不開被暖熱的溫度,雙頰溫上一層淡紅。

  握在手中的柔夷,猛地抽了開來,手心落下一陣空虛,他輕輕揚著嘴角。「怎麼了?」

  一隻手不知擺放在哪兒好。

  她淡笑著,掩飾著不安。「沒什麼,只是作了個噩夢。」她的不安是為了方纔的噩夢,也是為了手心的餘溫。

  她從來都是個沉穩平靜的人,很少會作夢的,更別提噩夢了,可剛剛的夢境卻清晰深刻得讓人虛實難辨。

  她夢到自己掉進冰冷的河中,水流匯成強大的漩渦,卷食吞沒著她,她的靈力卻在霎時消退。從未有過的恐懼,慌得她只能不住地求救,差一點她以為那雙求救的手,也終將被刺寒的水流淹沒,是他「救」了她,是他溫暖了那雙手。

  可是她的心裡也很清楚,噩夢不過是延續著前世的恐懼--恐懼因他,溫暖也因他,說不出箇中滋味。

  斷情本來要問她,作了怎樣的噩夢,卻吞回了話,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知道無慾的噩夢和他有關的。

  一直都是他讓她作「噩夢」的,不是嗎?他在心裡自嘲。

  他低頭重新鋪好毛毯。「睡吧!」為她輕輕地蓋上。

  「你別怕,只管安心的睡。雖然我現在已不再是一把劍,可我還是挺盡責的,你夢裡要是有魔怪的話,我也會追到你夢中,把它砍死的。」

  無慾一笑。「別忘了,你的劍斷了,我看你拿什麼砍?」綻開的笑容,燦亮了四周的幽暗。

  他深邃的眼眸,不自覺地被吸引著。

  對上他的視線,笑容添上幾許的不自在,無慾別過頭,側躺下來,拉起被子,蒙上頭。

  「睡覺了!」聲音透過被子,被溫得暖哄哄的。

  「嗯。」斷情轉身,依舊僵在被子的另外一邊。這毛毯真的很暖……無慾輕閉上眼,想到斷情方才說要到夢中為她砍魔怪的話,她的唇邊又逸出一抹淡笑。

  笑容太淡太薄,很快便凝在冷冷的空氣之中。

  其實最令她害怕的不是噩夢,而是他和自己。

  對他,早已不怪不怨了!不論他前世做了什麼,今生他一直在努力贖罪,不是嗎?為了她,他放棄所有,甘心化為一把劍。光是這一點,已教她硬不下心腸來怪他。更何況,上輩子,還是她自己甘願沉淪的。

  怕他、怕自己--怕他還執著著上輩子的戀情,怕他澎湃洶湧的情感會再次捲裹住她,讓她不再平靜。更可怕的是,她的心恐怕早已無法淡然了!

  感情的傷,很難好的,她受過一次傷,傷了千年,傷口雖然結疤,可魂夢依舊不曾忘了那樣的痛,否則她就不會作那噩夢了!

  有些冷,她拉緊被子,暫時躲在溫暖之中,想忘了那惱人的顛倒夢想。

  可是噩夢就像冷風一樣,是無孔不入的。越想甩開的,往往糾葛得越深,一不小心便讓它潛入最陰深的地方,寒冷又開始纏繞著無慾的夢境,她再度伸出手呼救,差一點落空的手,最後被緊緊握住。

  她好累了,沒什麼力氣,她將自己全然的交給那雙有力的手,順著他的牽引拉拔,她被抱上一艘小船--溫暖的船身飄飄蕩蕩,舒緩著冰冷的感覺,邈遠的神思,終於找到最適合的流速,順著小船,搖搖晃晃地進入另一個舒適的夢鄉。

  魂夢還在飄蕩的無慾,大概不知道,自己的手正被斷情溫暖的大手覆蓋著吧!

  斷清早已起身,穩穩地握住無慾的手,不知握了多久,發熱的手心已經微微地透汗了。

  他靜靜地數著無慾的呼吸,想確定她是不是已經安然入睡,直到呼吸聲平穩,他才放下心來,戀戀地看著沾惹在無慾臉上的淡淡笑意。

  柔情在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化開,斷情薄薄地勾著笑。

  無慾是個練功的女子,她的手並不像一般女子,那樣的細緻滑嫩,可那手就是教斷情捨不得放不開。明明見她睡得安穩,知道該是放手的時候了,卻總在心中告訴自己,再提一下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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