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這輩子心中只有我一人,為什還娶那女人為妻呢?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模樣,喜新厭舊!」她眼神嫵媚,低聲柔語對昏迷的展凌霄說著。
若無人打擾,藥效至少能持續到明日清早。
她放下一半的芙蓉賬,輕輕吻上他,喚起記憶中的一切。
倘若她沒嫁入蘇家,他會是她的。
他永遠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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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曲夕蓉和媚兒一身疲累地回到展王府。
在她們經過大廳前廊時,幾位年紀較長的女僕看到曲夕蓉皆向她行禮問安。
「王妃,怎麼忙得這麼晚?」
「回娘家一趟,府裡沒什麼事肥!」
「沒有。」專門洗衣的大嬸眼尖地瞧見她手上的披風,「王妃,這件披風是要洗,還是要我縫補?」
她將披風抱緊。「不,這是我做給夫君的新衣。」
女僕們聽了都面帶微笑,府裡上下早就知道這對夫婦恩愛相依的情形。
展爺對妻子早晚噓寒問暖的溫柔模樣,讓府內所有女人羨慕不已;而夫人親手縫製新衣,和美麗嫻雅的儀態,亦令她們欽佩。她們很感謝老天爺促成這樁好姻緣,讓展爺娶得這名賢淑端莊的美嬌娘。
見她們曖昧微笑的模樣,曲夕蓉不好意思地紅著臉,連忙岔開話題,「大家今年的冬衣夠用嗎?」初嫁進展府時,她請布坊找出倉庫存貨,為府裡的人各做一兩件保暖的冬衣。
「夠了,我家那孩子很喜歡王妃送的冬衣。今年的冬天,大家都過得很暖和。」眾人眉開眼笑地向她道謝。
他們的王妃不像一般人家小姐來得嬌氣,對下人們和藹可親又不擺架子,極好相處。
「小姐,要不要先回房泡個澡,休息一下,」媚兒關心地問。今日隨主子東奔西跑了一天,擔心她太過疲累。
「我自個回房,你先到賬房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問題?」
待媚兒離開後,廚娘端來一碗湯。
「王妃,這是展爺交代我為您做的鮮美魚湯,要給您補補身體。說實在的,您的身子實在太單薄了,得多吃點啦!」廚娘這一說,女僕們個個點頭同意。
聞到魚腥味——
「惡——」曲夕蓉立即轉過臉,乾嘔數聲。
女僕們挑高眉朝她走近,異口同聲問道:「您會不會有喜了?」
有喜?!
她敞笑搖搖螓首。「我自午後滴水未沾,可能是胃不舒服吧!等會請幫我煮碗梅子湯,讓我壓壓胃。」近日身體略感不舒服,她得抽個空再到藥鋪讓大夫把脈,別讓丈夫擔心。
「馬上好。」廚娘帶著魚湯回廚房。
曲夕蓉與女僕們隨意談幾句後,一臉倦意地緩緩走回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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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凌蓉院隔外安靜,曲夕蓉在院口隱約聽見女子的聲音。
那是誰?
她抓緊送給丈夫的新被風,循聲來到房門外。
房門半掩,裡面還傳來女子笑聲。
「凌霄,你說說看曲夕蓉知道我們的好事後,會氣成什麼樣?」
是邵紫芸的聲音。他們在房裡做什麼?
曲夕蓉將耳朵貼在房門外,閉上眼,努力撇去腦海浮現出令她傷心的畫面。
不會的,凌霄不會背叛她的。
「曲夕蓉這輩子大概不知道,你娶她的另一個目的是要將曲府的家產併入展王府內。她甚至還不曉得你我之間曾有過孩子。」
孩子!她曾懷過他的孩子!
曲夕蓉緩緩推開房門,卻見她所有的繡具、素絹及畫稿全都破損散落在地。
她蹲下身拾起被利物劃破的繡畫,卻發現在被丟在牆角的青色綢帶,那是她今早親手為丈夫綁上的髮帶啊!
透過閃爍的燭光,隔著珠簾她瞧見床上女子裸身貼上她最熟悉不過的胸膛。
曲夕蓉閉起眼,緊緊握住青色綢帶,胸口的怒火緩緩燃起。
展凌霄因頭痛呻吟了一聲,引來邵紫芸嬌媚一笑。「哎呀,你別急嘛!人家就來伺候你了。」話完,紅唇便湊上他的唇。
唇瓣滲出絲絲血絲,忍不住的淚水也決堤滑下,曲夕蓉撩起裙擺奔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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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要背叛她?
夜夜入睡前還哄說只愛她、只寵她一人,全都是假的、假的!
她情願被他蒙在鼓裡,即使有女人,也別讓她知道,但他們卻光明正大上她的床!
她費心費力欲請走邵紫芸,卻被她反咬一口。
曲夕蓉含淚奔出院子,撞上特別送來梅子湯的廚娘。
「王妃,您要的梅子湯——』
「先放在房裡。」匆匆說完,她便快速跑離凌蓉院。
廚娘將煮好的梅子湯端進房裡時,看見滿地碎綢布,心頭感到怪異,此時,她注意到散落在門邊的碎碗及八寶粥,蹲下身,她湊近聞了聞,竟聞到一股奇異的淡淡香氣。
見多識廣的她一臉凝重地放下托盤,想起王妃的異狀便起身直入內房,掀開半掩的莢蓉賬——
「蘇夫人,你在幹什麼?」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她深受刺激地瞪大眼。
「大娘,你怎麼破壞人家的好事呢?」邵紫芸眼帶媚意地笑了笑。她不怕下人見到,這樣更好,展凌霄非負起這個責任不可。
由於廚娘聲量過大,還在園子內吱吱喳喳的女僕們聽見了,聞聲而來,個個抽氣倒退數步。
展爺與借宿的蘇夫人衣裳盡褪交疊在一起,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展爺什麼事都沒做,而是這女人不要臉地用迷藥迷昏展爺。」廚娘氣不過地說著。
「這女人真不要臉,被人發現還敢光著身子讓人看。」
「展爺怎麼引狼人室!」
大家鄙視地瞪著邵紫芸。要做王府的女主人,她還不夠格!
邵紫芸披上外衣,叉腰質問:「你憑什麼這麼說?」她若當上展家主子,她要給這廚娘好看。
「真不巧,我剛才聞到散落在門口的八寶粥有股異香,而我以前在藥材行打雜三十多年,自然認得出這裡頭加了『醉兒香』!」
「醉兒香」這種迷藥五色無味,但加入食物中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氣。
邵紫苯臉色頓時難看,她處心積慮設計的一切竟被一個下人看穿。
年過五十的廚娘心一急,忘卻主僕之分地揮掌朝床上仍處於昏迷中的展凌霄臉上摑去,放聲大吼,「展爺,您快醒一醒啊!」
展凌霄因臉頰上的麻痛感而逐漸清醒,張開眼後,意外見到房裡多出一票人。
「這……是怎麼回事?」頭昏目眩的感覺令他痛苦得緊皺眉頭。
廚娘音調拔高道:「展爺,這女人用藥迷昏您啊!」還好她及時識破這仙人跳的老伎倆。
展凌霄拾起床下被揉成一團的畫稿,並瞧見賬外散落一地被利物劃破的半成品繡畫,而他送給妻子的簪花金鈿亦全部被摔碎。
他下床套上外衣,怒氣沖沖來到邵紫芸身旁。「我從未怪你另嫁他人,甚至還幫你買回蘇家的大宅,讓你後半生好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痛心疾首地問著。
邵紫芸無悔意地站在他面前。「我討厭你與曲夕蓉恩愛的模樣,那種相親相愛的模樣,令我愈看愈不順眼。」
展凌霄一臉冷幫,抓住她的手腕。「就因為這原因?」
「她太完美了,加上你對她的疼愛,令我眼紅。」她甩脫他的鉗制,憤恨瞪向他。「原本我以為嫁入蘇家後,從此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誰知光鮮亮麗的表面下我得提心吊膽提防丈夫的怒氣,害怕成為洩憤的工具,更怕在家族鬥爭下成了犧牲晶。這段婚姻,我曾懷胎兩次,但往往還沒至四個月,孩子就胎死腹裡。」說到最後,她激動地流下淚水。
「你可以逃離啊!」
「我曾試過,但還不是被逮回去。」她冷冷一笑。「還好他死了,而我已擁有一堆花不完的銀兩好好生活,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踏入北京城,更不用看人臉色。」話完,她狂笑起來。
「是誰給你這麼多銀兩?」他的聲音冷冽,宛如寒冰。
「我知道。」聞聲而來的媚兒,急忙跑到展凌霄的面前,憤怒地指著邵紫芸。「小姐早就看清楚這女人的真面目,想以錢將她打發走,哪知這女人獅子大開口,要了十萬兩。」
展凌霄緩緩閉上眼。
這位利慾薰心的女人,已不是他所認識的青梅故友。
既然她做出這些醜陋的事,他亦不必再顧私情。
「馬上到客院裡,將王妃付出的銀兩全部取回,而蘇宅也不需再整理,一有機會就將它脫手賣出。」展凌霄吩咐著。他絕不讓這女人從中得到一絲絲利益。
邵紫芸拔高音調大喊,「那是曲夕蓉給的,你無權插手。」她怎麼能讓到口的肥肉就這麼不見了!
「即便有錢,恐怕你也無福消受。」他嘴角揚起高深莫測的笑意,彎身捨起一塊碎布絹。「在你割破繡畫圖稿時,就已經犯下難以彌補的罪行。」
「才一幅未完成的繡畫,大不了我明白請個繡匠再繡一幅還你。」她不覺得一幅有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