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寂寥的生活,她真是過怕了,一想起往後必須這樣過一輩子,她就心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愈哭就愈傷心了。
「湘王爺邀蝶兒姑娘前往『暢音閣』觀戲。」青宇突然朝蝶兒正色道,眼底依舊掛著一抹不難察覺的愧色。
「真的?」珠兒收住了哭聲,抬起一張淚臉驚喜地望著青宇,只見青宇為難地點點頭算是回應。
珠兒放開了青宇奔向蝶兒。「快,快,咱們快回房梳妝打扮去!我要把妳打扮得比天仙還美,這回說什麼也得挽回湘王爺的心。」她拉起蝶兒的手奔跑,神情比蝶兒還要興奮。
突然珠兒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朝青宇喊道:「青宇,你可別走,要在那兒等會啊!」
「是的,我知道。」
珠兒爽朗一笑「「快走!」拉起蝶兒朝房裡而去。
相對於珠兒興奮的神采,蝶兒的反應要算是怪異了。
她疑惑地一再回頭看向青宇,似有許多疑問欲問出口,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隨著珠兒的腳步茫然地走著。
***
「什麼?!又失敗了!」龍褆震怒地拍案而起。
自龍顓回宮後,龍褆又多次施暗計,意欲將他除之而後快,但連著幾次的失敗後,聽聞皇上已經開始注意此事,使得情勢對龍褆愈來愈不利,尤其是龍顓迎娶丞相之女霽鈺後,讓他又失一重大臂力,無怪乎他要大發雷霆了。
「我養你們這些人到底有何用?」殺機閃露在龍褆陰冷的眸中。
「齊王爺饒命、饒命啊!」跪在龍褆面前的數位黑衣人不斷地求饒著。
龍褆冷哼一聲,由腰間抽出一把長劍大力一揮。
「啊……」一陣驚悚叫聲後,數顆人頭馬上跟著落地。
一旁見狀的文士深恐龍褆將怒氣轉至他們身上,紛紛私下商議起計謀,半晌後,其中有一人站出來道:「臣等有一妙計,不知能否採用。」
龍緹橫眉一挑。「說來聽聽。」
「聽聞湘王受難期間,曾寵愛一名女子,名為蝶兒,此次回宮他更將這個姑娘迎入宮中,甚至為她重建長春宮,聽聞雕樑畫棟的程度直可媲美蓬萊宮,足可見她在湘王心中的份量不可小覦,又聞此女貌比天仙……」
龍褆拍案,耐心盡失。「廢話少說,說重點!」
「是,是!」文臣囁嚅道:「依臣等之見,此女必為湘王的唯一弱點,只要殺了此女,必能重損湘王,想必失去所愛的他再也無心戀政,那麼到時天下不就是齊王您的了嗎?」
「好主意!」龍褆拍案站起,「馬上派個人去將她殺了!」
「不,這事急不得,不過臣倒是想到了個主意。」
「快說!」
「聽聞湘王今日邀此女前往暢音閣觀戲,依臣等之見,今日應為最佳的下手時機,美色在旁湘王必失其警戒,只是時機得宜,說不定連湘王都可一併解決掉。」
「是嗎?」龍褆專注凝聽,狡黠的黑眸一閃。「還不快將詳細情形給我說清楚!」
幾顆頭顱靠在一起喁喁對話,惡毒的陷阱已然成形。
***
暢音閣是座專為宮裡的皇子、嬪妃看戲時所打造的戲台,整座戲台坐南朝北,為三層樓高的建築物,最上層叫「福台」、中層叫「祿台」、下層叫「壽台」。
戲台上除了有木樓梯可供上下外,每層還都設有機械裝置,演神鬼時戲子可以從上層降至下層,或從地下升至上層。
另外,壽台檯面下的中央和四角共設有五口井,平時不演戲時蓋上地板,用時才打開,外人看上去總瞧不出個端倪。
戲台對面另建有閱事樓,那是棟座北朝南的二層樓房,樓內設有寶座,平日皇帝及后妃便是在此觀戲,今日座上則是龍顓與霽鈺,而蝶兒則被安排至另一旁王公丞相的圍房內。她與龍顓相離數尺之遙,此安排無疑更加拉遠了她與與霽鈺之間的差距。
霽鈺見龍顓這般安排,自是心花怒放好不威風,心想今日定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讓蝶兒知曉誰才是龍顓心中的正主兒。
龍顓壓根兒要刻意忽略蝶兒,打從他坐上寶座後,根本就不瞧蝶兒一眼,好似她根本就不存在般,讓蝶兒一顆心頓時落入谷底……
霽鈺豐腴的身子整個偎進了龍顓的懷中,勾魂似的眸子不停地在他眼前眨動著,一雙不安分的手則在他厚實的胸膛劃著圈圈,那模樣可真是百般挑逗。
而蝶兒是打從走進這座戲檯子,她的神魂便離了身,如今只剩下一具空洞洞的軀體呆坐在那兒,目光直鎖著左方的寶座上頭。
「蝶兒,別瞧了,看戲吧!」珠兒含著淚彎身在蝶兒耳邊哄勸著,她愈是這個樣,就愈教人見了心酸。
珠兒恨恨地瞪著左方寶座上頭那只儷影。
這哪叫看戲?
湘王爺分明是要讓蝶兒痛不欲生!
瞧他與霽鈺那般恩愛的模樣,簡直比剛出爐的熱包子還火熱。虧霽鈺也是堂堂的丞相府千金,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知羞地將身子全偎進了湘王懷中。
只見霽鈺一會兒哭,一會兒又是笑的,龍顓安撫地輕拍她的肩,不時低下頭詢問著,恍若身無旁人般好不氣煞人。
「真是太過分了!蝶兒,我們回去算了,這戲咱們也別看了!」珠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都快要嘔死了。
蝶兒緩緩地收回了視線。
「看戲吧。」她幽幽地說。
那略帶鼻音的楚楚哀戚聲,比台上虞姬唱得更教人心酸哪!
蝶兒直盯著戲檯子,等到虞姬唱到悲傷處時,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再也抑制不住地滑下她細緻的面頰,教人看了好不心憐,珠兒不禁也在蝶兒身後默默拭淚。
突地,青宇出現在珠兒身後。「蝶兒姑娘,湘王請您移座。」
「他又想怎麼樣?」珠兒擋在蝶兒身前,「蝶兒,妳不要過去!」這回珠兒可不再天真了,她瞪著青宇,好似所有的壞事都是他一人造成的。
「蝶兒姑娘?」青宇十分為難地。
蝶兒以袖口拭去淚痕,起身。
「珠兒妳留在這兒,我一個人過去就好了。」她朝青宇點頭。
「那怎麼行?他要是再欺侮妳怎麼辦?」
「那就表示他心裡還有我。」蝶兒強作歡顏,「再怎麼樣,能見總比不見的好。」蓮步輕移,蝶兒已步出王公大臣的圍房。
「都是你!」珠兒瞪著青宇怒罵。
「蝶兒姑娘說得對,能見總比不見好。」青宇安慰著珠兒。
他在看了一眼左方寶座後又說:「大哥心裡是在乎蝶兒姑娘的,我想等事情再明朗一些,我會找機會向大哥請罪,這段時間也只能委屈蝶兒姑娘了。」
「那也來不及了,你沒看見湘王爺看霽鈺的眼神,我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記得蝶兒?」珠兒咕噥著。
青宇思索了一下後才回道:「大哥自迎娶霽鈺小姐回宮後,就一直忙得沒時間回房。」
「呃?你是說……」
青宇點頭而後離去。
珠兒聞言心中暗喜,這麼說他們根本沒有圓房?那也就是說在湘王心裡,一直就只有蝶兒一個人囉?
***
蝶兒揣著一顆怵惶的心,在緩步間心思百轉千回,她想著待會見到他後,她該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她?
想必他會刻意為難她吧?
那麼她又該如何以對?
還是不要進去吧!
徘徊在圍房外的蝶兒舉足難定,經過三個月的相思煎熬,絕望的情緒早已讓她失去了昔日的勇氣。
她望著面前那張紅色的幕布,有如一頭噬人的猛獸般更令她感到畏懼,然想見他一面的心又是那麼地沸騰,真是寸心萬緒,咫尺千里。
在心思翻轉的瞬間,紅色幕布出其不意地被撩起,終於摧毀了蝶兒一切的顧己心。
他就站在那兒,默然不語。
那對曾經蠱惑她的黑眸放射出凜冽的寒光,她微微瑟縮了下,幾乎就要窒息在那雙眼的蹂躪之下。
「青宇說你要我過來?」她怯怯地開口,深怕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錯的。
他幾乎就要被她那含情柔弱的眼神所擊潰,但心一凜,眼神又是難以理解的高深莫測。
「長青宮可還住得慣?」
「你要我來是為了問這個?」她不假思索地開口。
龍顓的神色在一瞬間鐵青不已,雙瞳若利刃般地直射向蝶兒絕色的臉龐。
「看來我連關心都是多餘的,像妳這種戀慕虛榮的人,有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後,還會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他嘲諷地。
蝶兒知道他又誤會了,正想對他解釋清楚時,他已怒氣騰騰地扯住她的手往帳內甩去。
「進去!想要享受宮裡的榮華富貴,就得先學會宮裡的遊戲規則!」他嗤道。
龍顓坐入寶座,一手將霽鈺攬入懷中倚靠在軟墊上,伸手就往她豐滿柔軟的豐盈探去。
「哎呀!有人在看。」霽鈺嬌呼著,雙手卻緊勾著龍顓的頸背不放,「人家會不好意思哪!」話雖這麼說,但她卻對蝶兒做了一個得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