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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子澄

  「啊——」

  「小鑒!」一雙溫暖有力的臂膀適時摟住她顫抖的身軀,不斷在她耳邊安撫道:「沒事了,我找到你了,沒事了……」

  「不要!」她失控地捶打摟抱她的「不明物體」,以為牛頭馬面就要來拘捕她的魂魄。「不要抓我!不要!我不要那麼早死!放開我!」

  「是我,是我啊!」  閻子厚幾乎抓不住她胡亂揮打的雙手,她幾次被她的鐵沙掌迎面痛擊。「小鑒是我,我是猴子!」他擔憂地不斷表明身份。

  「不要!我不要死在這裡!我……唔!」她聽不見任何語言,連她熟悉的國語她都聽不進去,直到一方柔軟的唇瓣吞噬她叫囂的嘴,她怔住了。

  誰?誰在吻她?怎麼牛頭馬面也會親吻凡人嗎?

  閻子厚心疼地吻住她。他不知道失控中的女人,力量會比一個大男人還大,在無計事施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最原始的方式讓她安靜下來,即使滿心憂慮也不阻止他——

  發現她不再掙扎,乖順的癱軟在自己懷裡,理智告訴他,他該停止這個吻,但他停不下來;這是他等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達成心願的機會,他捨不得。

  扶住她的後腦,他放任理智漂流,略嫌急躁地加深這個吻的深度。他伸出舌頭探進她因驚訝而微啟的貝齒之間,放肆地舔吮過她口腔裡每一分甜美的汁液,直到她揪住自己手臂的小手止不住地抖顫,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她。

  「猴子?」她的聲音沙啞,因為喉嚨哭過了頭也喊過了頭,更為流失的水分而乾渴;她茫然地輕撫他的臉頰,以為眼前的他是幻覺。

  「是我。」感謝老天!她至少還認得出他來。「渴嗎?喝點水好不好?」趕忙拿出背負裡的礦泉水,湊近她嘴邊喂哺她。

  「好甜……」她貪婪地吸吮著源源流出的液體,微腫的唇被滋潤得恢復絲微血色。

  閻子厚凝著她唇瓣的眼變得深幽,他輕輕撇開頭,感覺身體燥熱起來。

  最後,是閻子厚背著她下山的,沿途他們沒有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

  沒有人提起那個吻,也沒有人互相質問對方的不是,他們只是靜靜的走著,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和她……

  羅凱鑒疲累地趴俯在他背上,神智幾乎其渙了去,他沉穩地踩著堅毅的腳步,在盡量不讓她感到顛簸的情況下,安然將她背到山下。

  「老天爺!幸好找到你了!」等在山下的張玉娟老淚縱橫,想不到自己的女兒到了二十六歲還會迷路,那淚水真不知是因為擔憂還是羞愧來得多一點?「小鑒,你嚇死媽媽了。」

  「  我不是早說沒事了嗎?你就是愛瞎操心。」羅祥青松了好大一口氣,眉心的皺摺也好不容易得到平撫,擦擦了老伴的老淚,他的鼻頭不根本法微微發酸。

  「子厚。」看了眼疲累睡去的羅凱鑒,羅凱倩的一顆心緩緩落入正常位置。「在哪裡打到她的?」她多少也得負點責任,但最誇張的是,小鑒竟然真的走丟了。

  她發誓,他們絕對不是故意詛咒小鑒的!

  「樹林裡。」直到現在,他的耳邊還響著她的尖叫聲,如此淒厲,如此驚恐,絞得他五臟六腑全揪疼了起來。「八成走岔路了,轉到小徑去了。」這是假設,也是最大可能。

  「回來就好。」安撫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蘇成淵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她累壞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結束踏青行程,只是一路上,羅凱鑒都不曾醒來過……

  第五章

  「啊——」

  尖銳的驚叫聲驚醒了羅家所有的人,各個房間逐一亮了起來,唯獨傳出尖叫的房間始終沒有亮燈。

  閻子厚由床鋪上跳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衝往隔壁房,在推開隔壁房門之前聽到樓下傳來匆促的腳步聲令他不得不朝樓下喊道:「羅爸,羅媽,小鑒由我照顧就行了,你們不用上來了。」

  「可能嗎?」腳步聲止住了,傳來的是張玉娟猶帶掙扎的聲音。

  「放心,我會安撫她。」耳裡聽到的是她輕細的啜泣聲,急得他開始冒出薄汗。

  「沒問題,交給子厚可以的。」羅祥表的輕語顯然是安慰妻子的,過了一會兒,樓下傳來他的聲音「子厚,那小鑒就麻煩你了。」

  「晚安。」他的手擱在羅凱鑒房間的門把上,不忘禮貌的向長輩道別。

  「好、好。」夫妻倆相互扶持,終於放心地回房休息。

  閻子厚輕巧的進入羅凱鑒的文章,他關上門,不想讓任何聲響再度驚憂樓下那對情緒緊縮的羅氏夫妻。他瞇起眼,藉著不甚明亮的月光搜尋著她的身影。「小鑒?別怕,我是猴子。」

  床上的人不安地扭動著,卻不是因為他的聲音所產生的反應,痛苦的嗚咽斷斷續續地迴盪在不算大的房裡,聲聲揪人心房。

  「小鑒?」逐漸適應房裡光線,他看清正在床上不安扭動的她。「你還好嗎?」天!她作噩夢了,閉著眼在哭。

  從來沒見過她流淚,卻在同一天裡見到兩次,她的淚就像腐蝕性極強的強酸,一點一滴腐蝕他的心臟。

  「醒醒,你作噩夢了,醒醒!」不能任由她被噩夢吞噬,他狠心用力拍打羅凱鑒的臉頰,硬是將她由擺脫不了的噩夢裡喚醒。

  「嗚……」下意識地揮動雙手阻擋拍打她臉頰的大掌,羅凱鑒紅著淚眼猛地睜開雙眼。「不要抓我!不要……」

  「你清醒一點!大西瓜!」他明白現在必須給她最重的刺激,這樣她才能很快由夢境回到現實,因此他不得不下猛藥,用她最憎恨的字眼喊她,「沒有人要抓你,你只是作噩夢罷了!」他攫住她的肩頭用力搖晃。

  「你……」失焦的眼逐漸對準焦距,眼角掛著楚楚可憐的水滴,此刻看來更顯柔弱無助。「是……猴子?」

  「是我。」他鬆了口氣,把枕頭疊高墊在她的腰後。

  「你怎麼在我房裡?」她問得難困,一時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我們聽到你在尖叫,所以過來看看你。」他坦言,擔憂地將她踢掉的薄被重新蓋上她的雙腿。

  「我們?」她怔忡地低語。

  「羅爸和羅媽,還有我。」輕緩地吐了口氣,差點沒讓她給嚇死。「我讓他們先睡了,一個人來看看你的情況。」

  「你剛剛幹麼打我?」感覺臉上燙燙的,她才想到自己挨了他幾巴掌。「好痛喔!」或許因為他背了她一段,她竟然不自覺地對他用撒嬌的語氣。

  「呃……你一直叫不醒……」他有點心虛,但他絕對不是公報私仇,純粹是為了她好。

  「我沒怎麼樣啊。」除了心跳快了點、身體疲累了點,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嗯,乍得出來。」事實上,她糟透了。月光照在好蒼白的臉上,平日紅潤的臉色全不見了,柔黑的發全汗濕黏在臉上,看起來真是狼狽。「你一定是太累才會作噩夢,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沒事了,嗯?」

  「嗯。」她點了下頭,意外地察覺他的溫柔。

  閻子厚體貼地扶著她的背讓她躺平,將薄被由她的雙腿拉到胸口,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確定她沒有任何發燒和不適後,決定讓她好好休息。「睡吧,別再胡思故居想了,免得又作噩夢,晚安。」

  凝著他逐漸遠離的背,所有的安全感似乎因他的移動而離去,羅凱鑒霎時竟分不清胸口湧起那股又冷又熱的潮流是怎樣的情緒。

  在山上,他找到她是,為什麼吻她「以他老愛欺負她的脾氣,賞她一巴掌不是更快嗎?為什麼他用的會是如此令人……臉紅心跳的方式喚醒當時失控的她?

  而且,那天的他特別不一樣,不僅吻了她,還背著她下山、半夜不睡跑過來安慰她,這……意味著什麼?

  「或許,欺負只是一種引起對方注意的手段」——不期然的,羅凱倩的話躍入她的腦海裡,瞬時讓她的臉燥熱了起來。

  「猴子。」不知不覺地,她出聲喚他。

  「嗯?」他的手正碰上門把,因她的聲音而頓住,「什麼事?」

  什麼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喊他會有什麼事,但嘴巴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不覺的脫口而出,「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

  閻子厚不敢置信地膛大雙眼,他迅速轉身,卻因昏暗的光線看不清她的眼。

  「你……你曉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麼。」他的眉心緊蹙,喉結不自在地上下滾動,聲音變得沙啞而粗嗄。

  「我知道啊。」察覺他的僵硬和緊繃,她忍不住「小時候我們不是常睡在一起?我們還曾經一起洗澡呢!」

  她不知道她的話引起多大的波痕,但對閻子厚而言,他快被急速迎面而來的浪潮淹死了。

  「那是小時候!」他的呼息變得濃濁,聲音更顯低啞。現在我們長大了,不可以再這麼做!」天吶!給他力量,讓他能夠抵抗這個他一點都不想拒絕的甜蜜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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