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跟我玩玩的嗎?」揉和著幽怨的清嫩嗓音,狠狠地撞進管仲笙沒得防備的耳膜裡。
「你怎會這麼想!?」不敢置信地回身看她,他的眼裡除了驚訝,還有不容忽視的感傷。「小嵐,這種事急不來,我以為我們還有很長久的時間可以……」
「可是我不想等了!」說不上來自己為何執著於這點,她就是想把握今晚、現在,就算被他誤以為自己不知羞恥也無所謂了。「要不要進來你自己考慮清楚,如果願意,那我很歡迎;你要是不肯,那我們也不用再談什麼感情了,從此就……就……」
就怎麼樣她也不曉得,可是只要一想到將來看到他,只能視他為普通朋友,不能再對他撒嬌甚至無理取鬧,她就覺得一陣心痛,難以言喻的心痛!
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認真、聲音太激動,管仲笙當真會以為她在開玩笑!
雖然時代變遷到這種田地,女人不再是被動的等待被對方疼寵和憐愛的一方,她們毫無疑問地可以對自己的身體和慾望要求合理的宣洩管道;可是這種事由女孩子開口總是感覺不太對,彷彿哪個銜接點出了問題般,他大傷腦筋地微蹙眉心。
凝著她倔強且泛紅的小臉,他突然有了想笑的衝動,也當真控制不住地悶聲笑了起來。
羞惱地回瞪他一眼,蕭嵐旅根本感覺不到哪裡好笑。「管仲笙,我很認真喏,你別把我的話當作放屁!」
眉尾一挑,他的輕笑聲漸次加大,到後來竟成了囂張狂笑——
「管仲笙你夠了喔!」她氣惱得臉紅脖子粗,再不想看到他那「暢秋」的面孔,惱火地直用力推退他那壯碩的身軀。「算我自作多情可以了吧?你走,走啊!回去你房間愛怎麼笑隨便你——笑死你活該!」末了還惱羞成怒地加了句詛咒。
然後她自以為帥氣地猛力甩上門板,想甩得他「滿面全豆花」,沒想到遲遲沒聽到那預期中的甩門聲,反而得到一聲稍嫌淒厲的「哎喲」,直教她的心跳提上喉頭。
緊咬著微顫的紅唇,蕭嵐旅緊貼著門板邊的牆面,心裡掙扎著該不該去確認一下那聲哀嚎的由來,卻又拉不下那個臉和自尊,畢竟他的拒絕如此傷人,她還有什麼顏面見他?
「噢∼∼」可是門外的管仲笙似乎沒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她,輕淺的叫疼聲不斷透過隔音不太好的隔間傳進她的耳裡、心裡。「痛死我了……痛……」
吸氣再吸氣,蕭嵐旅幾乎忍不住衝動,想開門出去檢查那直讓他叫疼的傷勢,可是她……她剛才那麼不知羞地大放厥辭款,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管仲笙在門外直抱著一點都不疼的手指,嘴裡仍在那邊有一聲、沒一聲地哼哼嘰嘰,實際上卻是聚精會神地注意她房裡的動靜。
其實他剛才要了點小技巧,用穿著地板拖鞋的腳尖抵住被她甩上的門,輕微擦撞,過兩秒鐘就不疼了。
接下來有個重要的步驟——大驚小怪地傷害自己。
當然不是真的傷害,只不過是做出傷害自己的「樣子」;據說這一招拿來對付女人特別有用,這可是他那懼內成性的老爸傳授給他的。
老爸說,女人之所以稱之為女人,就是因為女人有男人所沒有的軟心腸,連看見路邊的乞丐都會忍不住施捨他們一口飯吃,何況是面對心愛的男人?
依他看來,小嵐簡直愛死他了,不然不會這麼大剌剌地「堅持」要獻身給他——漂亮的黑眸難以自持地彎成上弦月,管仲笙根本無法控制心頭不斷膨脹的虛榮感。
小嵐愛他欸!愛他這個一窮二白、薪水待遇比她還少、不知道有沒有似錦前程的菜鳥業務員,他怎能辜負她熱血沸騰的一片真心,不盡心盡力地給她「秀秀」呢?
他是一個不會勉強女人的好男人,可他也是一個柔順聽話的好情人;既然他的小嵐都不嫌棄他的身家背景和現實上的差距,他一個大男人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嘶……」料想蕭嵐旅在房裡鐵定掙扎得緊,他刻意用力抽氣並開始努力做出傷害自己的「樣子」。「真的好痛……怎麼會痛成這樣!?」
蕭嵐旅閉了閉眼,心頭吊了兩個有名字的水桶,一個叫「面子」,一個叫「愛情」,而她都不知該怎麼選擇了,只能教它們像坐空中纜車那般輪流上下滾動。
這樣還行不通?這女人的心也太狠了點!管仲笙在門外嘟嘟嚷嚷的,索性豁出去地扯開嗓子哀哀叫。「啊!手都腫了,該不會骨折了吧……」
「唰∼∼」地一聲,將他最後的聲音抽拔到瞬間被開啟的房門裡,只見蕭嵐旅紅著雙眼,臉上載滿憂心地衝出來。
「哪裡?是我弄的嗎?」緊張地抓起他的大手看了又看,偏就找不到他所謂的骨折點。「到底傷在哪裡啊!你不會那麼卑鄙地騙我吧!?」沒有啊!根本什麼都沒有!
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戲耍了,她的激動情緒更是飆到最高點,戰火一發不可收拾,燎原的火勢無人能敵……噢,不,還有一個能忍人所不能忍的「能人」能制伏她——只見管仲笙一個施力將她摟進懷裡,立刻止住她滿口狂噴的怒火。
「對不起,讓你難堪了。」耶!姜果然是老的辣,老爸那招果然萬無一失,更加證明了蕭嵐旅愛慘了他,直教他心花朵朵開。「我只是不想傷了你,沒想到卻因此傷你更深,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情緒不能轉換太快,不然就會被她發覺自己的詭計,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全完了。
疊聲的道歉聽得蕭嵐旅的心都軟了,溫暖的懷抱更是撫慰了她先前所受的傷害,她素手一揚,反手抱住他的脊背,一時間竟失控地嚎哭起來。
「小嵐?」這一哭可令管仲笙滿頭大汗。
怎麼辦?這是他所沒設想到的結果,她怎會突然之間又哭了呢?難道作戰計劃收到負面效應,他剛才高興得太早?
「別哭,你別哭啊!」真是教人手足無措啊!
「你知不知道、你很過分?」抽抽噎噎地,她開始細數他的罪狀。「我不知道你怎麼看待我們之間……可是我很認真的!你要是無心,就不要來、招惹我,你……你……」事到如今,教人家怎麼辦嘛!?
人家說覆水難收,放出去的感情哪那麼容易就收得回來?如果真有那麼簡單,世上也不會有那麼多為情所苦的傷心人。
現在他也只有認了,不管她怎麼數落他的不是,實在有點啞巴吃黃蓮的糗態。「對不起,我知道我的確很過分……」
知道?知道不會行動啊!?真是個大豬頭兼二楞子!蕭嵐旅哭得是梨花帶淚、我見猶憐,心裡想的卻是八竿子配不上表情的罵人字眼。
不過之前已經表過態了,現在她也不曉得該怎麼讓事情繼續順利進行下去,那就……繼續哭嘍,不然怎麼辦?「嗚∼∼」
「你別哭了好不好?」管仲笙的心亂成一團,一時間也抓不到方法和頭緒解決她的悲痛。
急中生智,心一橫,他以唇堵住她抽噎中的紅菱。
先「圍堵」了再說,剩下的……就隨情勢發展,看要「疏導」還是怎的,前人可以為監。
結果溫柔的碰觸一瞬間竟點燃無法預期的火花,彷彿先前的掙扎、憤火全都不存在似的,他們急躁地伸出雙手探索彼此的身軀,毫無所覺地將對方的衣物由身上剝除——就算隱約察覺即將擦槍走火,卻不再有人在乎了。
誰在這個時候還在乎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是「辦正事」要緊吶!
沒有人注意到位置的轉移,直到交纏的軀體雙雙跌進柔軟的床鋪,兩人才同時驚呼出聲。
「啊!」
驚叫之後是短時間的靜默,兩雙眼像約好似地凝著天花板,沒敢看向對方的臉龐,直到管仲笙忍不住地逸出輕笑。
「你……有什麼好笑的嘛!」蕭嵐旅的心跳快得抓不到節拍,兩頰像剛摘下來的紅蘋果,嬌艷欲滴。
撐起手肘頂起頭顱,管仲笙大方地側身面對她。「我在笑,我們為什麼可以忍耐這麼久?」以適才的迫不及待而言,兩人似乎都撐得夠久了,才會在那個敏感的瞬間進展得如此失控。
她明白他的意思,卻害羞地不肯承認。「忍耐什麼?」
「你說呢?」以她的冰雪聰明,他不信她聽不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探出指尖順著她白嫩的頸項婉蜒而下,越過弧形圓潤的鎖骨,停頓在她雙谷間的凹陷。
「你好漂亮……我不曉得自己怎能忍耐這麼久?」真該去比賽什麼耐力大考驗,搞不好可以得到首獎。
蕭嵐旅羞紅了臉,柔媚的水眸總算提起正視他的勇氣。「別說好聽話哄我。」人家還氣呢!不過已經不很氣了,只是還有點小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