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知道?」其實真正的答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就是莫名其妙地為她牽掛,心甘情願地為她做牛做馬,然後看她每天高高興興的過日子,他也就滿足了。「真的這麼相信我?」
不喜歡他這麼看輕他自己,她不依地反手覆上他粗糙的大掌。「難道你不希望我相信你?要是不相信你,我也不會……不會……嗯……」咬咬唇,她說不下去了,兩頰紅似緋色芙蓉。
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知道她沒將話講完;管仲笙覺得有趣,突生逗弄她的念頭,故意收攏手臂將她圈得更緊,薄唇附在她耳邊低語。「不會怎麼樣?」
「不會……呃,你別靠人家這麼近嘛!」伸手將他的臉轉向一邊,她差點因害羞和緊張而窒息。
「為什麼不行?」兩個談情說愛的人不能親熱,這是哪一國的規定?太不人道了吧!?「我就喜歡這樣抱著你怎樣?」懊惱地更加貼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表明全然的挑釁意味。
「哎……你這樣人家怎麼講話嘛!」再次將他推離半個手臂的距離,可惜僵持不到半分鐘,又被他拉了回去。「不說了,你自個兒去猜好了!」
「那就不要說了。」順勢攫住她推拒的嫩指,將她的手靠近唇邊輕吻。「我們……是不是可以更進一步了?」
更進一步!?那是什麼意思?蕭嵐旅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瞬間停止跳動。
「什麼……我、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如果,如果她有勇氣盯著他過於晶亮的黑眸,又如果她的聲音可以不這麼抖的話,聽起來可能更具說服力;可惜這一切只是「如果」、想像,完全不符合現實情境。
「不懂嗎?」他的眼暗了暗,空出一隻手抓了條肉絲塞到她嘴裡。「沒關係,我可以解釋給你聽。」嘴角揚起微微笑紋,他看起來該死的性感!
蕭嵐旅眨了眨眼,一顆頭以激烈搖動中的博浪鼓之姿搖晃,管仲笙還真有點擔心她會不會扭到脖子?
微歎口氣,他抱著她讓她坐入先前的位子。「你以為我想說什麼?」
「沒、沒有啊。」由於含著肉絲,她的聲音含糊不清,眼裡卻滿是羞意和戒備。
「沒有嗎?」他故作驚訝的嘴張了又合,眸底滲入興味。「我看你怕成那副樣子,還以為你想歪了呢!」
想歪?這是什麼意思?蕭嵐旅不解地死瞪著他。
再抓了條肉絲塞進她因錯愕而關不上的牙關,他似假似真地揶揄道:「還不懂嗎?我說的更進一步呢,是說我們兩個更進一步,努力一點把這隻雞給吃完;因為明天是周休,所以不必帶便當,而我又不想吃剩菜,這樣你懂了後?」
是、是這樣的嗎?蕭嵐旅茫然地咀嚼口中的雞肉,然後吞嚥,說不上來是鬆了口氣還是若有所失……
「怎麼了?」垂下眼瞼,他將剩餘的雞肉絲分成兩份,一半推到靠近她的盤間空隙。「喏,這半給你,我們來比賽誰吃得快,輸的人洗碗!」然後趁著她不注意,他便先行吃了起來。
「後!卑鄙!你偷跑!」胸口一撞,蕭嵐旅邊抓食邊吼叫。
「誰教你要發呆?」他可是半點罪惡感都沒有。
「我哪有發呆?」她只是有點、有點……心情複雜。「還、還有,我的量為什麼比你多?不公平!」
「我剛才吃得比較多啊!」他理由充分。
她以常理推論道:「欸,你是男人欸,本來就該吃比較多!」
「誰規定男人一定得吃比較多?」將她乘機撥過來的肉絲再撥回去,攪和得整盤肉絲糊成一團。「喂!再撥下去誰敢吃啊!?」噁心死了!
她蹙起眉心,陡地一陣鼻酸。「人家、吃不下了嘛……」
管仲笙敏感地察覺她的情緒波動,霎時頭皮一麻,手足無措了起來。「小嵐?你、你幹麼?」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馬上就變天了?
他不問還好,他這一問,問得她鼻尖更酸了;抬起頭,泛紅的美眸幽幽地凝著他的無措,她咬咬唇,壯大膽子問:「你剛說的更進一步,真的只是那個意思?」
「嗄?」管仲笙愣住了,顴骨抑制不住地發燙。「那個……」
他很想說是,但他說不出口。因為他先前真的有更進一步的企圖,蠢動地想以較「成人」的方式改變兩人之間的「純情」,可是見她緊張到臉色發白,他縱使有再大的色膽也不敢亂來,因此才胡亂掰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啊!
「你不喜歡我就說啊!幹麼找那麼爛的藉口?」吃雞肉比賽?虧他掰得出口!「我又不是非要你對我怎麼樣不可,我自信自己還沒花癡到那個地步!」
她又要逃了!腦中響起警鐘,在來不及思考自己該有什麼動作之前,雙手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抱住她的纖腰,阻止她任何逃離的行動。
「放開我!」臭男人!笨豬頭!不喜歡她就讓她走嘛,還留人家做什麼?「不要動手動腳……唔!」她沒機會把話說完,因為唇被堵住了。
該死!他竟然還敢吻她!?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還來不及反咬他一口之際,管仲笙緩緩地放開她甜蜜的紅唇,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歎息。「你那麼害怕,我怎能……」
恍似天地萬物皆因兩人的僵持而停頓,除了彼此間幾不可聞的呼息,再沒有多餘的聲響——
第七章
就在兩人即將產生變成化石的錯覺之際,蕭嵐旅陡然毫無預警地回身以額頭頂住管仲笙的胸口,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腰,動作堪稱一氣呵成。
「小嵐?」後後!他也不想讓心臟跳得這麼快,可是情況有點失控,他沒辦法準確地控制自己身上那些不受意志力管制的範圍,只能任由它們沒有節制地顫動下去。「你……」想對我做什麼!?天!他竟有種想尖叫的衝動!
收攏指尖揪住他的襯衫,蕭嵐旅感覺自己的臉頰像火在燒,甚至有種輕微的灼疼感。「我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那是什麼意思?
那三個字好似是管仲笙從來不曾理解的音律,卻在他胸口掀起史無前例的狂風巨浪;他的腦筋一片空白,直到她身軀的微顫感染到他,他才將神遊的空茫拉回現實。
「傻丫頭。」無法再欺騙自己不懂她的意思,管仲笙心疼地低頭輕吻她的發。「你不怕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她嚇得發抖呢!
固執地搖頭再搖頭,她顧著害羞,老半天說不出話來,卻緊挨著他不放。
「真的不怕?」實在拿她的倔強沒辦法,管仲笙一方面希望她打消念頭,另一方面又希望她繼續堅持下去,兩股極端的意念在心頭上拔河,教他很是難受。
「不怕。」她還是搖頭,努力不讓聲音打顫,卻仍稍嫌破碎。
管仲笙好生掙扎。「不怕為什麼要發抖?」最後理智戰勝慾望,在她還沒準備好之前,他不希望因自己的急躁而嚇壞她。
蕭嵐旅的感動一時間氾濫成災。
據說男人都是急色的吧?難得她首肯了,這男人還在那邊婆婆媽媽的下不了決定。她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可是……可是把自己交給他也沒什麼不好啊!
雖然沒有人可以預料將來的事,可是至少以目前的心境而言,她並不後悔作這個選擇,甚至還覺得自己有點給它「賺到」了說。
現在時代不同了,沒有人應該再膚淺地認為男女之間發生超友誼的關係,吃虧的會是女方;畢竟如果真的發生僭越雷池的舉止,理論上應該是雙方都享受到了才是,雙方都是贏家,誰都不吃虧。
既然她將自己交付出去,可以得到「上述」的享受,又可以將他這個全能的新好男人,納入自己的「魔掌」之下盡情蹂躪……呃,該說是「人盡其才」,那麼,她何樂而不為呢?
「乖,聽話,雖然明天是周休,最好還是不要睡到太陽曬屁股。」或許可以帶她到郊外走走、踏青什麼的,如果她突然轉了性的話,搞不好會同意。「早點去睡吧,你不是得睡滿八個小時?」
他抬手看看手錶,約略計算了下。「我們明天早上八點吃早餐,那麼你還有十個小時可以睡,應該夠了吧?小懶豬。」拍拍她的肩,他調侃道。
「……」極細微的聲音表示她曾出過聲,卻小聲的讓他聽不見她說了什麼。
「小嵐?」她該不會是睡著了吧?管仲笙抬起她的下顎,不期然望進她微紅的雙眼。「怎麼了?瞧你累得眼睛都紅了,快去睡吧!」然後他最好去沖個冷水澡,否則今晚恐怕別想睡了。
推著蕭嵐旅回到她房門口,管仲笙輕道了聲「晚安」便要轉身離去,不意身後一股拉力拉住了他的襯衫,理所當然地拖住他的腳步。
「嗯?」試著挪動腳掌,發現自己根本是在原地踏步,管仲笙不禁露出苦笑。「別玩了小嵐,你真的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