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笙心不在焉地將桌面清理乾淨,其間好幾回莫名地覷著她的反應;可蕭嵐旅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對他的眼神、舉動全然沒有意見,這種感覺著實弔詭得緊。
咬了咬牙,管仲筆終於鬆口了。「小嵐,你還記得小蔣嗎?」
「小蔣?」蕭嵐旅沒想到話題會跳這麼快,腦袋瞬間一陣空茫。「你是說……」
「蔣恭蹈啊!我們上回在員工餐廳裡遇見的那個!」管仲筻忙提醒地喊道。
「喔,那個蔣恭蹈啊。」他幹麼沒事把那個陌生人扯進來,那傢伙關他的心事什麼關係?「我記得他啊,最近常在公司裡遇到他。」沒有多想地,她報告最近的心得。
喝了口可樂,管仲笙冶不防地說了句令她噴飯的話。「小蔣說,他覺得你好像對他有意思……」
「噗——」純粹是自然反應,蕭嵐旅愕然地發覺,自己竟在不經意間,將才吞進口中的可樂噴得他滿頭滿臉。「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回換她手忙腳亂地抽取面紙,沒頭沒腦地將成坨的面紙往他頭臉招呼。
「你的反應未免太激動了點吧?」雖然他的樣子很狼狽,可是他的心情卻比之前好上許多,實在感覺有點變態。
「拜託!遇到這種事,大家反應都會激動的吧?」莫名其妙被栽了贓,對像還是個平凡到不行的老實頭,即使上帝願意給她上百年的時間與他兩兩相望,她都不一定會看上眼的男人?「這麼白癡的謠言是誰傳出來的?」
白癡的謠言?這幾個字聽起來感覺挺好的。管仲笙微揚嘴角,優雅地撥開臉上殘留的面紙棉絮。「很抱歉,就是他本人。」
今天在辦公室開完早會之後,他才回到位子上,就發覺蔣恭蹈似乎在等他;或許是上回為他解了難,蔣恭蹈對他好似變得熟絡了起來,偶爾會跟他聊些有的沒的。
原以為小蔣今天講的還是那些五四三或工作上的事,沒想到他竟冷不防地「通知」他,說小嵐好像對他有意思。
老實說,這個刺激很大,所以他才會無法自抑地臭臉一整天,也因而讓小嵐發覺有異。其實讓她發現也好,正好開誠佈公講開來,免得以後兩人心裡「各懷鬼胎」。
「本人?」蕭嵐旅不敢置信地雙眼圓瞠。「他?蔣恭蹈!?」
沈痛地點了點頭,他沒有說謊。「就是他。我聽他說的時候簡直嚇傻了,連桌上的資料掉了一地都不曉得。」事實上是因為他驚嚇過大,不小心將資料撞掉的,可是他毫無所覺。
「不會吧!?」失神地仰躺到椅背上,蕭嵐旅還沒由那個刺激裡爬出來。「他是哪條神經線接錯,還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那個人怎麼這樣?看到漂亮的女生對他笑,他就以為人家女孩子對他有意思?天吶!好恐怖的人,下次看到他可得記得要面無表情兼保持沈默。
不過嚴格說起來,她倒也是該負點責任啦,誰教她長得如此花容月貌?哎∼∼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小嵐,留點口德。」管仲笙被逗笑了,也逐漸有了吃食的慾望。「或許是你有什麼地方讓他誤解了吧?你曾經對他說過什麼嗎?」
「哪有!?」天地良心,她可不是那麼容易見異思遷的女人,何況那傢伙長得沒比管仲笙看來順眼,也沒有管仲笙的十項全能,更別提管仲笙可以讓她任性地頤指氣使,她要看得上眼才怪!「我只不過對他點頭微笑而已。」
「每次嗎?」他問。
「幾乎吧!?」難道還得看當時的氣氛和情境適不適合?什麼毛病……欸?該不會因為這種禮貌性的動作讓他心生錯覺,因而認為她對他有意思?
茫然的將視線對上管仲笙的黑瞳,悲痛的發覺他正忙不迭地猛點頭。
「噢∼∼我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她沮喪得想哭。「我真的不曉得他是個這麼自以為是的人,要不然我不會……」
「你沒錯,是小蔣自己想太多了。」雖然這種情況是他沒有設想到的可能,但事實的真相令人莞爾,也不禁想為小蔣的自作多情一掬同情之淚。「或許他接觸女孩子的機會並不多,因此感覺你對他的態度較為特別。」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明明很淺顯的一句話,聽在蕭嵐旅耳裡卻完全走了個樣。「你的意思是不是你接觸的女人夠多,所以不會隨便產生誤會?」
她也不想這麼小裡小氣的,可是人家聽起來就是不舒服嘛!
「嗄?」管仲笙愣了下,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這是……有你一個就夠我操煩的了,你想我還會笨得去招惹更多的女人嗎?」教人不賞她白眼都難!
蕭嵐旅胃部泛起的酸液,因他這句話而變了質,頓時中和成了酸中帶甜的酵母乳,兩頰微赧地漾起紅暈。「那你說嘛,人家、人家到底是你的誰?」
「呃……」不知怎的,室內的溫度陡然升高,連管仲笙也像被感染似地紅了臉。「這個……你知我知,又何必說得那麼明白呢?」其實挺肉麻的,他會不好意思嘛!
「喔∼∼原來你都喜歡偷偷摸摸這一套?」她一個女人家都問得這麼白了,他大男人還害什麼臊?無怪乎惹得大小姐老大不高興了。「那好,不然我就讓蔣恭蹈這麼誤會下去就好了,反正你知我知,管他其他人知不知?」
「那可不行!」管仲笙立即舉起抗議的牌子。小蔣可是業務部裡有名的純情男,誰曉得他一認真起來,會做出什麼令人昨舌的事?「小蔣那邊還是向他說清楚的好,免得他一頭栽進去,死得不明不白。」
感情這種事情最難拿捏,還是在小蔣還沒泥足深陷之前,講清楚說明白比較好。
「喔,喜歡我就叫死得不明不白?」兩人吃不到四分之一全雞的量,又因一個意見不同而起了齟齬。「那你不趕快逃,還賴在這裡安心地吃手扒雞?當心下場比那個蔣恭蹈還慘!」搞不好死無全屍,就像那隻雞一樣。
好笑地睞她一眼,管仲笙毫不費力地看透她的想法。「算我有自虐傾向行不行?」
「後!你實在太過分了!」他的自以為幽默反而讓蕭嵐旅更加氣惱了,原想讓她消火的話語,不料卻是收到反效果。「跟我交往就叫自虐?你大可不必忍受這些啊,何必這麼委屈?」
她越惱,他便越高興,因為表示他在她心裡的地位直線上升中,直教他沾沾自喜。「我說了跟你交往的嗎?我記得好像沒有吧?」
「你……」蕭嵐旅氣得臉紅脖子粗,卻半天擠不出一句話來。「你……」
是啊,人家又沒明說要跟她交往,只不過含糊地說些什麼「你知我知」之類的話,她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自我認定了,這下倒顯得自己自作多情。
「幹麼?」假裝看不見她的羞惱,他吃得可痛快了,使得雞肉絲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中。「快點吃啊,再不吃就全讓我吃光嘍!」
啪地一聲站了起來,蕭嵐旅雙眼潮紅地瞪著他。「撐死你算了!」然後推開椅子,拉開步伐準備逃回她的房間療傷。
「小嵐。」彷彿揣度到她的動作,在她還來不及踩穩第一個腳印時,他長臂一伸、猛一施力,輕而易舉地將她摟進懷裡。「你在生什麼氣?」
「我哪有生氣!」明知自己睜眼說瞎話,她就是不肯對他坦白。「放開我啦!你這個大壞……唔!」
蕭嵐旅不敢置信地死瞪著現下跟她鼻尖相貼的男人。他以為他在做什麼?吻她,還是「找死」?
更可怕的是,他的臉在經過自己先前不小心噴到他的那口可樂蹂躪之後,超黏吶!卻還在她的臉上磨來贈去,贈得她也滿臉黏膩,太可惡了!
管仲笙才不管她現在可能有的任何想法,他只是用盡所有技巧,直吻到她癱軟在他懷裡動彈不得,才滿意地放開她被吮腫的唇。
憤恨地用手肘頂撞他的肚子,她其實惱恨自己多一些。「你……可惡、不要臉!」
「你怎麼這麼愛生氣呢?」微歎口氣,他輕吻她的髮絲。「我看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恐怕沒有其他男人受得了你的驕縱。」而他,就犧牲小我唄,免得她找不到人疼也挺可憐的。
「我哪裡驕縱了?」扁扁嘴,即使她也覺得是因為自己幸運才能遇上他,但嘴巴上可是死也不會承認。
「你看你。」抓著她細嫩的手,攤開她的掌心,略帶粗糙的脂腹撫過她的掌紋。「這雙手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知道沒吃過苦頭;現在跟我在一起,你不覺得委屈嗎?」
他可是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最慘的是家無恆產,而且弟弟妹妹一卡車;與她相較之下,她的條件著實優渥太多,他真怕她受到委屈。
「你幹麼這樣說?」這招是叫「以退為進」吧?他怎麼有這麼厲害的一招,害人家的倔強都軟化了,也不自覺的更心儀於他。「我知道你不是看上我們家有錢,才決定跟我交往……」哎喲!說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