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這次也不是真心抱持多大的希望,只是忍不住關心的成分居大多數。
伊籐忍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宮崎耀司也不期望他有更人性化的表示,完成此趟前來的任務後,事情繁重的他便打算動身回日本去。
「好了,我該回去了,你好自為之,凡事適可而止,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會再來,保重。」
宮崎耀司說完便疾步走人,因為他知道再等也等不到伊籐忍友善的響應。
他交待了紐約的心腹一些事後,便匆匆離去。
伊籐忍在他前腳一走,便帶著大批手下向另一個幫派老大尋仇去了。
※ ※ ※
樹叢茂密的公園一隅,月兒被烏雲遮去了光采,四周顯得格外幽暗。
但是不良幫派份子間的激烈械鬥,卻一點也不受黑夜的影響,血光飛濺地不斷進行著。
經過一陣狂亂的廝殺,大勢似乎已告底定。
贏的是伊籐忍所率領的日本不良幫派,被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老大還被生擒的是近半年來,一直和伊籐忍爭第十一街一帶地盤的瘋狗幫。
「你……你想做……做什麼?」被制服而貼上樹幹的瘋狗幫老大,面對雙眸閃著寒光的伊籐忍,下巴抖得厲害連帶說話部嚴重結巴。
「當老大就要有當老大的氣魄,別一副蹩腳的樣子,我會讓你死得很符合老大該有的場面。」伊籐忍右手持槍抵住他的眉心,左手亮出鋒利的小刀,貼住他的右腕,從動作看來是要挑斷他的手筋。
「不要……十一街的地盤給你就是了,別傷我--」瘋狗幫的老大眼看深受威脅的不只上半身,連雙腳的腳筋也即將被伊籐忍的手下挑斷,再也顧不得什麼老大的氣魄,拚命的討饒。
可惜他錯了!
他不該討饒,因為伊籐忍對討饒的人特別殘酷。
「啊--」
隨著瘋狗幫老大淒厲的慘叫聲驚地而起,他雙腳腳踝附近的筋已被伊籐忍的手下挑斷。
「別叫,當老大不該受一點小傷就大叫。」伊籐忍冷血地下達第二個指令。
他的手下一接到指令,便把預先準備好的濃食鹽水往瘋狗幫老大腳上的兩個傷口猛淋。
「哇啊--」劇烈的刺痛讓瘋狗幫老大痛不欲生的嘶聲尖嚎,劇烈的灼痛使得他兩腳肌肉不斷痙攣抽搐。
「我不是要你別叫嗎?」他的沒骨氣只是令伊籐忍變得更加殘忍鄙夷,左手無情的一挑,便將瘋狗幫老大右手腕的手筋挑斷。
「啊--」瘋狗幫老大已經痛得顧不得形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哈--啊--一陣傭懶的呵欠聲從幽暗的樹叢傳出來。
「誰?」
伊籐忍一發現右側的樹叢裡有異樣的動靜,旋即拔起身邊的武士刀,猛力朝及腰高度的樹叢橫掃過去。
瘋狗幫老大趁伊籐忍的手下們注意力被伊籐忍吸引住時,掙脫掌握,拔出預藏的槍瞄向伊籐忍,想報一箭之仇--
「伊籐忍,你去死吧--」
卡--咚--
槍聲並不如預期驚人,因為伊籐忍拿的是消音手槍。倒地不起,兩眼含恨未闔的瘋狗幫老大一直到臨死的最後一剎那,還是搞不清楚伊籐忍的動作為什麼那麼快?快到他連扣板機的機會也沒有便死在伊籐忍的槍口下。
伊籐忍若無其事的將注意力轉回被他的武士刀砍掉一大截的樹叢。
「嗨!親愛的大酷哥,晚安。」躺在樹叢裡的人因掩蔽的樹叢已被迫「遷移」而露出廬山真面目。
一般人不小心遇上這種非常狀況,不嚇死已是萬幸,可是現在被迫現身的這個少年郎非但毫無懼意,還一臉若無其事的朝居高臨下俯瞪他的伊籐忍猛笑,順便道聲晚安。
「你是誰?」伊籐忍冷不防地蹲下去,左手的武士刀如閃電般快速地往他頸子邊一公分處的地面猛插入土,右手的搶同時用力指住他的眉心,殺氣騰騰的逼視著他。
好傢伙,居然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而且一直維持那一張天下太平的笑臉。伊籐忍心中不由得泛起從未有過的激賞之情。
「可愛的展令揚。」一般而言,被人同時用武士刀和手槍威脅,命在旦夕的人,是不會有那個閒情雅致多說廢話,偏偏展令揚這小子就是例外中的例外。
他不但不把距離脖子一公分的鋒利武士刀看在眼裡、指住他眉心的消音手槍放在心裡,更沒把伊籐忍無情的殺人目光當一回事,悠悠哉哉的舉起尚能自由活動的雙手食指,指住自己的雙頰,笑瞇瞇的故做可愛狀。
「大膽狂徒,居然敢對老大出言不遜!」伊籐忍的手下見展令揚如此不正經,全視為大不敬的死罪,個個殺氣騰騰的想衝上前將他大卸八塊。
他們的憤怒在伊籐忍寒光一瞪之後,便乖乖的退了回去,噤若寒蟬的不敢再擅自行動。
展令揚見狀,吹了一聲自以為帥氣的口哨,維持一○一號笑臉對伊籐忍讚道:
「你好像很偉大的樣子,只消用力看一眼就擺平一切,莫非你有什麼超能力,還是什麼特異功能?喂喂喂!真有的話,可別太小氣,傳授幾招秘訣給我吧!」說話時,他還伸手去扯扯伊籐忍的袖口。
伊籐忍算是開了眼界了--
他敢發誓他是第一次遇到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喋喋不休的多嘴公。
這個奇怪的小子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是智障兒,搞不清楚自己身處的狀況,所以才會無關緊要的嘻嘻哈哈,盡說一堆吵死人的廢話?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伊籐忍怎麼看這小子都不像頭殼有問題的族類,但這小子的行為實在太不合正常人該有的模式,所以他才姑且確定一番。
「你是笨蛋嗎?連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問,當然是被你用刀和槍指著囉!」展令揚一派「你是呆瓜嗎?」的口吻。
「大膽狂--」
伊籐忍的手下才要衝出來替老大出氣,卻被伊籐忍給瞪回原位。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大錯?」伊籐忽冷冷的盯著笑容可掬的展令揚。眼中的殺意正在逐漸淡化……
「你是指看到你殺人那一幕嗎?」通常為了自保,看到犯罪現場,又不幸被兇手逮個正著的人,是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看到事件現場的。更沒有人會像展令揚這般愚蠢的自己挑明說。
伊籐忍卻因為他的不合邏輯而愈來愈不想殺他。
「那你知不知道我想殺你滅口?」
展令揚直視著他,笑意更加深刻的道:
「你不會!」
伊籐忍聞言,左眉微微一挑,臉色變得森冷陰沉,寒氣逼人的說:
「看在你過人的膽識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和我比騎機車,如果你贏了,我就放你一馬。」他知道自己不該做出如此荒謬而破天荒的決定,他該維持一貫的冷血作風,立刻將這個命案目擊者一槍斃命,免得後患無窮。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卻萌生一種想延緩殺他的念頭。
「不錯的主意。如果我贏了,你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展令揚依舊是一臉歌舞昇平的笑容。
「行!」一瞬間伊籐忍居然看呆了--不過他掩飾得很好。
伊籐忍的手下們之所以沒有人反對伊籐忍的決定,一方面是因為異於伊籐忍至高無上的權威;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們知道,想在騎機車比賽中贏過伊籐忍的機率是零。
也就是說,這個來路不明的奇怪小子最後還是逃不過見閻王的命運,只不過在門前多繞了幾個圈子罷了。
他們相信這是一向愛玩殘酷遊戲的老大,又一次心血來潮的餘興節目,所以他們都樂得共襄盛舉。對於倒霉的展令揚,他們則不吝於給予些微的同情,不過幸災樂禍的興奮無情佔了絕大多數。
「聽好,我只講一遍。我們的遊戲規則是:在無限速高速公路上逆向行駛五百公尺,然後騰空飛車橫過公路護欄,停在河道旁的草坪上。如果你敢臨陣退縮,我的手下就會送你上西天。」伊籐忍冷漠的說道。
「也就是說,只要我比你先到達草坪,就算我贏?」展令揚一派輕鬆自在。
「對。」這小子難道還沒發現這是個死亡遊戲,否則怎麼還笑得像個自癡一樣?
但是他卻對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印象十分深刻。
「OK,騎哪一輛?」展令揚一副人家理所當然該把機車借他的口吻。
「這輛!」伊籐忍的手下很好心的給他指示。
展令揚動作瀟灑帥氣的騎上那輛1200cc的機車,遵照伊籐忍的遊戲規則,沒有戴上安全帽。
伊籐忍在跨上自己的機車之前,冷冷的問:
「如果閃躲不及可是會死人的,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你放心,我如果一時想不開,一定會找法拉利陪我去向天使報到比較威風。」展令揚始終沒個正經樣。
伊籐忍突然有種不希望他死掉的念頭……
比賽開始之際,伊籐忍私下指示手下們不准介入這場死亡遊戲--無論展令揚有沒有臨陣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