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放心,我保證明天會把忍順利的送到美國去。」宮崎耀司自信滿滿的拍胸脯保證。
伊籐忍當沒聽到他們的對話,逕自旋踵離開。
「忍,等等我!」宮崎耀司二話不說,立刻追上去。
當門重重闔上,伊籐龍之介便洩氣的重歎一聲:
「那孩子為什麼那麼叛逆、老是想逃開我、反抗我?」
其實他心裡非常明白--忍恨他、一直恨著他!
從十年前,他強行奪走忍,間接害名務香織慘死車輪下開始,忍便一直憎恨他,而且忍從來就不承認他這個父親。
僅管如此,他卻非常在乎這個兒子。
忍並不是他唯一的私生子,但他卻非要忍繼承他不可!因為他早在十年前初次見到這個叛逆的兒子,便認定他的繼承人非忍不可。這十年來,忍的一切作為,更加深他這份認定--在這世上,只有忍才夠得上資格當他的繼承人!
所以,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忍自他身邊逃走!
「為什麼--政一,你說,忍為什麼這麼叛逆?」
「因為他像你!」宮崎政一衷心的說。
伊籐龍之介楞了一下,旋即展露難得一見的笑容。
「沒錯……」忍像他、徹徹底底的像他。
這也是他捨不得忍、對忍異常執著的重要因素之一。
「撇開那個混帳記者的事不說,忍真的值得大大褒獎一番,居然有那樣天大的膽子獨闖手塚那老狐狸旗下的重要堂口,並炸掉手塚那一批價值高達一億日幣的海洛英,難怪手塚那個老小子會氣得不成人形,非痛宰忍不可。」宮崎政一打從心坎裡發出肺腑的讚許。
「說的也是,忍實在是難得的領導人才!」伊籐龍之介對兒子的激賞比起宮崎政一,可說是有過之無不及。
「你記不記得耀司十八歲生日那天,曾當著我們兩個的面撂下決定性的話,說下一任的「帝國財閥」總裁一定非忍不可,否則身為下一任「雙龍會」總長的他決不承認。」提起自己那個青出於藍的兒子,宮崎政一便眉開眼笑。
「是有這麼一回事,耀司那孩子似乎非常欣賞忍。」伊籐龍之介和宮崎政一一樣,早認定耀司和忍是最佳搭檔。
「那孩子何止欣賞忍,簡直是不能沒有忍。」宮崎政一笑得兩眼瞇成一線。
「多虧有耀司跟著忍,否則--」伊籐龍之介無限感慨地輕歎。
宮崎政一拍拍老友的肩頭,藉此安慰他。
※ ※ ※
「忍,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
宮崎耀司快馬加鞭的追上伊籐忍。
「你什麼都不必再說了,我會到美國去的。」伊籐忍態度大逆轉。
宮崎耀可以為自己聽錯了,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才直視著他道:
「你這次怎麼這麼乖,一下子就順從了世伯的決定,這不像你的作風。」他異乎平常的合作,讓他不得不防其中有詐。
伊籐忽冷哼兩聲,才不帶感情的說:
「我不是聽那個臭老頭的話,而是善加利用他的命令,」他兩眼綻露懾人的光芒,繼續說:「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想離開這個該死的家,現在終於能如願,你說我何樂而不為呢?」
聽完他這一番話,宮崎耀司反而不希望將他送到美國去了……
第一話 無怨的青春2
伊籐忍離開日本,遠渡重洋來到美國紐約這片異鄉土地,至今約莫一年左右。
對大部分的人來說,離鄉背景、獨闖異土是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新環境的。尤其是從自己的國家到另一個文化背景、生活語言截然不同的陌生國度,所需的適應期更甚於在國內不同城市問的移居。其中,鄉愁便是一大難題。
但這個理所當然的遊戲規則用在伊籐忍身上卻不成立。
恨不得擺脫伊籐家的他,離鄉背井來到紐約,非但沒有半點離愁,反而如魚得水般自在快活。
他不單只是不需要什麼適應期,而且一來就打敗紐約當地有名的不良少年幫派的老大而聲名大噪。他憑著日本關東不良學生幫派總老大的實力,在短短的一年內,便整合了紐約一帶的所有日本不良少年,成為日本不良少年幫派的總老大。一年來,他率領旗下人馬,四處攻城掠地,奪下了不少其它幫派的地盤和勢力,儼然成為紐約一帶三大不良少年幫派之一。
十七歲的他,一年比一年俊帥挺拔,卻也一年比一年冷酷、絕情而心狠手辣。
他的手下崇拜他、敬畏他、卻不敢親近他。
他的敵人憎恨他、想殺他、卻對他無計可施。
他的俊貌和酷勁,讓許多女人偷偷戀慕他,然而他的冷漠和冷血,卻讓女人們裹足不前,只敢遠觀。
他像只孤傲的黑豹,永遠獨來獨往,不讓任何人接近他,也不接近任何人。
換句話說,他--誰也不愛、不在乎!
然而,在乎他、需要他的人都多如過江之鯽。
甫從日本東京風塵僕僕趕來紐約會他的宮崎耀司,就是一個對他非常重視、執著的最佳典例。
「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十九歲的宮崎耀司盡力維持貫有的冷靜,對窗邊那個冰雕似的人問道。
已經一年了!
他以為一年的異國生活會讓忍收斂一些,不再那麼叛逆,但他錯了。
忍非但沒有如他們所願,變得較為安份,反而變本加厲,在紐約這裡搞得天翻地覆,更基於在日本東京的時候。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但這次忍居然還--
「我做了什麼?」伊籐忍不痛不癢,冷冷的斜睨他。
「你不要裝蒜,告訴我,為什麼煽動你尚留在東京的手下,去報復一年前那個該死的記者?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次的魯莽,害得一年前那件事又再一次被日本的新聞媒體炒熱,好不容易這一兩個月來日趨平息,現在全都泡湯了,你知不知道?」宮崎耀司重重一歎。
「那又怎樣?」伊籐忽冷哼一聲。
「我明白你對那個記者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我和我父親、世伯何嘗不想痛宰那個死一萬次也不足惜的記者?但是你該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道理,你這次的行動實在太欠缺考慮、太衝動了。這麼一來,你又得在這異土多待好一陣子才能回國--」言及此,宮崎耀司突然想到什麼,臉色瞬間一變,抬眼逼視伊籐忍。
難道--
「怎麼了?」伊籐忍眼中充滿嘲弄。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派人去找那個記者的碴,重新炒熱一年前的新聞,好延遲回日本的時間,對不對?」一定是這樣沒錯!宮崎耀司愈想愈肯定這個揣測。
這麼一來,一切的事情便全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釋。
他才覺得納悶,一向聰明絕頂又冷靜過人的忍,怎麼會因為一時衝動而幹下如此魯莽而損人不利己的拙事。
原來這正是忍的目的!
該死--他為什麼沒能早點發覺?
伊籐忍並無意隱瞞自己的企圖,邪惡的挑挑眉表示承認。
「忍--」宮崎耀司百感交集。
他一年前的預感果然沒錯,他們不該讓忍離開日本到紐約來的,這無異是縱虎歸山的蠢行。
現在可好了,忍就如他所害怕發生的一樣,處心積慮地想切斷和他們之間的關係,脫離他們的掌控,極力延遲回日本的時間到來。
可惡!宮崎耀司連聲暗咒。
不過,他畢竟是個強者,不會輕易放棄,反正來日方長,他何必急於一時?眼前最重要的不是忍回不回日本的問題,而是忍唸書的問題--
「聽說你剁了你們學校意大利幫派老大的小指,還弄斷他五根肋骨,害他到現在還住在醫院中,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你消息很靈通嘛!」伊籐忍語帶嘲諷的說。
「因為這件事,對方那個當市議員的老爸,氣得跑到學校去威脅校長,要校長把你開除,校長既不敢開罪那個市議員,又懼於我們的勢力,左右為難之餘,親自跑到日本去求我們自動轉學。這麼重大的事,你說我怎麼會不知道?」
伊籐忽冷著一張沒表情的臉,擦拭著手上的武士刀,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
宮崎耀司早已習慣他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並不以為忤,繼續說著他想交待的話:
「忍,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你到紐約來才不過一年,已經換了十一間學校,你不覺得這個數字比較誇張了一些嗎?如果你這麼做的目的真是存心氣死世伯,我勸你最好適可而止。世伯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如果一再地挑戰他的容忍上限,哪天真把世伯給惹毛了,對你不見得有好處。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這層道理,是不是?」
他和往常一樣,習慣性地說到此處便停下來徵詢伊籐忍的意向;但這回也與以往一樣,得不到任何善意的響應。
宮崎耀司習以為常地繼續該做的事,取出一份文件交給伊籐忍,道:
「這是你第十二間學校的入學資料,找個時間看一看,我希望這會是你所就讀的最後一間學校。」每次把新學校的資料交給忍,他都會說這番相同的期望,但每一次盼到的都是重新說一遍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