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她該怎麼說呢?這人有種……有種致命的危險的吸引力,讓女人猶如飛蛾撲火般,奮不顧身地撲上前去。
嗯,如果是雨琦,她一定知道要怎麼形容他。杜拾羽不禁如是想著。
她想到她那個寫言情小說的摯友江雨琦。若此刻她在這裡,那麼她一定有完整的詞句,足以形容她眼前的這個男人。
就在他笑了好一陣子,終於止住笑意後,如是說道:
「Minimum,你和網路上,真的沒什麼差別。」
「廢話!又不是什麼雙重人格,還網上、網下兩個樣啊。」
杜拾羽這人真的沒什麼不好,只可惜向來心直口快,對男人又絕不留情面,也因此,她上網的歷史都已經六七年了,到現在不要說是純純的戀情,就連那種最容易發生的網路戀情也與她無緣。
「嗯,很好,你果然如自己所說的。」袁震不能說,看到她有種意外的驚喜。
意外是有,但絕對不是驚喜。因為驚喜,是對方超出他的期望值才會有的詞句。
而他,對杜拾羽的一切,既沒有想像,更不會去期望,因此不論今天 Minimum 的長相為何,他都不會失望。
但是,由剛才簡短的幾句對話,他意識到一件事實——
那個在半夜裡取悅他、讓他開懷大笑的 Minimum,此刻正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唯一有差別的是,她現在不再只是段文字敘述,而是一個有著一張圓潤的蘋果臉、一頭半長不短隨意紮在腦後的頭髮,和一雙靈活閃動但卻藏在眼鏡後頭的水亮大眼的女孩。
「嗯……」杜拾羽是健忘的,這點她所有的朋友都知道,而她自己更是有一清二楚。「同胞,我都說了些什麼?」
「你忘了嗎?」
她很誠實地搖頭——她的另一項少數優點,誠實。
「你說——」看著她一臉期待的表情,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你很愛、很愛我,而且非常、非常地愛我。」
「放屁!」杜拾羽一聽,立即臉色大變,「我怎麼可能說這種話?你再等個八百年也等不到。」
「拾羽,」他直喚她的名,「女孩子說話要文雅點。」網路上的 Minimum,於他,反而比較像一個可愛的小妹妹。
而當他見到她本人後,他發現,她可能很適合當別人的小妹妹,但不是他的。
他要她。
從他見到她的那一刻起,這感覺已強烈的攫住他所有的心思。
「哇哩咧!文雅?你叫我文雅?你說這種話、造這種謠,還想我說話文雅?」
「造謠?」看著她氣急敗壞的表情,他笑了,「你不是說你忘了嗎?那又怎麼能證明是我在造謠?」
「靠!姑娘我長這麼大,還沒聽說過這種噁心巴啦得讓人想吐的話,這點我絕對記得。」
靠?這個字,讓袁震的眉頭緊蹙。
這的確是 Minimum 的平常用話沒錯,可是,現在可不是在網路上。
「拾羽,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要改。」
「哇咧!你喜歡什麼樣,干我屁事?我要怎麼說話,是我家的事,你管不著。」
她決定不要再理這個無聊的傢伙,打算回自個兒的狗窩裡睡大頭覺,可怎奈當她轉身離開時,才發現——
「喂,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沒錯,她的手還被他給鉗制住。
「我不叫喂。」袁震的表情有些陰沉。
「你又沒說你是誰,我不叫喂,要叫什麼。」剛才的情形太過混亂,就算她曾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也早忘了。
「你不知道我是誰?」
「哇哩咧,你以為我有讀新術啊?你又沒說,我怎麼可能知道?」
「你叫我同胞。」他指出兩人間她用來稱呼他的名詞。
「那又怎樣?」
「又怎樣?這樣子,你還不曉得?」
「同胞,我這麼說吧,只要是男的,我都叫同胞。」
「難道,你從頭到尾都不曉得我是誰?」
就見杜拾羽繼續誠實地點頭。
「很好,你不知道我是誰。」她的回答,讓他忿怒不已。
在他心裡,Minimum 一直是個特別的存在;而他,居然只是她眾多同胞之一?
「我是 Fate,記得嗎?」
「Fate!」聽到這許久未看到的網路代號,她不自覺地張大口,「你……你是他?」
老天爺啊!他居然是 Fate?他居然是那個 Fate!
她現在終於想起來,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他很眼熟了!
因為,他的這張臉,就是當初她隨便從某本雜誌封面上找來充當 Fate 的臉……而這張臉,居然就是 Fate 原來的臉!
天啊,這……這未免也太巧了點吧?
第五章
世上的人兒這樣多,你卻碰見我,
過去我沒有見過你,你沒見過我。
這樣的機會不太多,只能算巧合,
偶爾相聚在一起,相聚在一刻……
鳳飛飛獨特的嗓音在咖啡店裡迴繞著,這旋律熟得幾乎沒個人都可以朗朗上口,可這歌詞都杜拾羽來說,簡直成了最大諷刺。
世上的人兒這樣多……我居然會被你給找到?
「為什麼我要請你喝咖啡?
杜拾羽沒好氣地說著,同時用力地攪動她的冰咖啡牛奶。
「因為這是你欠我的。」
袁震十足優雅地端起那鑲著金邊的咖啡杯,輕輕地啜飲了一口,那香醇濃郁的味道,讓他找回原來的自己。
他當然也注意到讓她表情持續陰霾的原因何在——巧合。在這種時候,這個地點,它真的是一首非常貼切的歌。
畢竟,誰能說這一切不是巧合呢?
「我欠你的?」這句話,她幾乎是從牙縫裡給硬擠出來的。
「難道不是嗎?」他淺淺一笑,在嘴角形成了淡淡的笑紋。
杜拾羽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傢伙雖然討厭,可還真的是該死的有魅力。
瞧,他喝咖啡的方式,不知怎的就硬是讓人覺得有氣質……除了有氣質外,還有股濃濃的男人味。
其實從他們剛一進咖啡館大門,她已經瞧見不少女人的眼睛黏在他身上,怎麼也移不開了。
其實,她真的可以理解她們的心態。因為,如果換成她,她必定也是她們其中之一。
但天可憐見啊,她多麼想成為她們那樣默默愛慕、偷偷欣賞的一群啊。她是真的不想、也不願如此大剌剌,同時名正言順地坐在他對面。
「其實我是不欠你什麼的。」她說的很是心虛,眼神左飄右飛的,就是不肯直視他。
「哦?不欠我什麼,那麼你這心虛的表情是怎麼一回事?」
「誰……誰說我心虛了!」
「既然不心虛,為什麼不敢看我?」
「不敢?」這兩個字引起她全副的注意力。「誰說我不敢了!」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敢,她的目光直直地射進他的眼中。
她是如此容易煽動。袁震在心裡想著,同時深深地覺得她的眼鏡著實礙眼。
不由細想,他出其不意地摘掉她的眼鏡。
「喂,你在做什麼!」杜拾羽沒料到他會有這麼一手,雙手連忙越過桌面,想要搶回自己的眼鏡。
「嗯,你不戴眼鏡美多了。」他以純粹男人的觀點,中肯地評論著,「如果你的頭髮能整理一下,換件能展露身材的衣服,其實,你長得還算可以。」
即使如此,她在他的眼裡,依舊是那麼地不同。
「哼,謝謝你的忠告,不過,我覺得我這樣沒什麼不好。」
這時,她半個身子趴在桌上,終於將她的眼鏡給搶回來。
「是嗎?沒什麼不好?」
「怎樣?你有意見是不是?」
「沒有。不過,我想你可能從來都沒有享受過被男人追求的快樂吧?」
「被男人追求的快樂?」他講這什麼鬼話啊。「嗯,這麼聽來,你必定是享受過多次被男人追求的快樂吧?」
她不懷好意地笑了。
「嗯,既然高人就在我眼前,那我一定要好好地聽一聽,被男人追求到底有何種的快樂呢?」
袁震沒料到杜拾羽居然會這麼回應,雖然訝異,不過倒也沒被她給激怒,畢竟她這種頑皮的小舉動,還不足讓他動怒。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當他提出問題,他就要得到答案。
「什麼問題?」她以為他會生氣,結果,沒有。他不但沒生氣,反倒回過頭來向她要答案。
「關於,你從來沒享受過被男人追求的快樂。」
「哇咧,什麼被男人追求的快樂!」她十分嫌惡地說:「拜託你好不好,不是每個女人都那麼需要男人追的。」
雖然她沒交過男朋友,不過,這可不表示她沒被人追過……不過,就她曾經歷過的看來,她寧願沒男人追……老天,那實在是太太太噁心了。
她的答案大大的取悅了他,因為她這是在告訴他,她從沒有過別的男人。不過,她話中的含意,卻也讓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為什麼不需要?」
「謝謝你的關心,姑娘我一點都不需要。」她敬謝不敏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