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馳遠餵了喬姝兒藥汁後,她雖然體溫一度稍降,但是一段時間後,體溫又再度的上升。
司馬馳遠來到揚州是人生地不熟,不比在京城裡有熟識的人,可以知曉哪裡有最高明的大夫,看到喬姝兒因發燒而受苦,他整顆心似乎要擰碎似的,寸步不離的陪在她的病榻前。
喬姝兒的面貌雖然已經清洗過,然平滑細嫩的肌膚不再,司馬馳遠看到她的病狀跟容顏,不禁悔恨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糊塗,更恨不得一劍殺了對喬姝兒做這些事的趙靜。
趙靜為了顧全性命,早已提著包袱,哭哭啼啼的回轉京城家裡。
第二天,見喬姝兒的高熱依然時退時升,司馬馳遠無法可想,吩咐剛回來的李優,立刻快馬加鞭前往京城,尋找御醫南下,而他也帶著喬姝兒立即北上,以期在半路上就可以遇見御醫,及早救治她。
李優知曉喬姝兒的身份,不由得對司馬馳遠道:「將軍,若是我們去找御醫,事情一定會爆發,皇上也會馬上知道這件事,而將軍府將面臨抄家滅族的命運。」
「不必管這些,先醫治好琴蕭最重要。」
看著司馬馳遠佈滿紅絲的眼睛,多日沒睡的浮腫眼袋,跟憔悴不堪的疲態,李優再也說不出話,只能在心裡想著,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將軍這一次錯得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賠了進去。
☆ ☆ ☆
李優出發後,司馬馳遠立刻吩咐准馬車,帶著喬姝兒同樣往北出發,留守別館的士兵們個個都來送行,他們也知道這件事鬧得如此之大,此行將軍必定無法生還。
一路上所幸天氣還算晴朗,並未下雨,所以路程趕得極快,在馬車來到京城城郊時,李優也帶來了御醫和一群御林軍及宮女、太監。
宮女將昏迷的喬姝兒扶入宮用的車轎中,讓御醫把脈。
而之前統領御林軍的司馬馳遠,在曾是部屬的無奈臉色下,被告知,「將軍,請你下車,皇上有令立刻將你拘捕入獄。」
司馬馳遠下了車,雖不拒捕,卻一臉疲憊至極的道:「再給我一盞茶時間,我要聽御醫到底能不能救琴蕭之後再走。」
畢竟曾是他的手下,這御林軍說不出個不字,只好通融的說:「我去幫將軍問問公主的情況。」
他帶回來的消息是公主病重,是不是回天乏術尚無法斷言口,但是絕對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靜養,御醫會盡一切力量醫治。
司馬馳遠聽聞後,愁苦的臉上,忍不住流露出幾絲的安慰,束手就擒道:「送我進牢裡吧!」
他知道發生此事自身斷無生路,因而交代,「我與正德王爺向來交好,府裡的一切,他也最知道,若是司馬滿門抄斬,就請他幫我埋葬遺體吧!」
李優聽得鼻酸,御林軍也感念以前司馬馳遠的大公無私,沒有對他多加為難。
司馬馳遠看著離他愈來愈遠的喬姝兒,一想到她因愛著自己出走,願意當妓女、當小婢,但現在卻落得這樣的下場,他恨不得狠狠的甩自己幾個耳刮子,而當喬姝兒清醒自知面貌被毀後,必定恨死自己,幾顆斗大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泛流下來,潤濕了他素來人稱如冰般的眼眸。
☆ ☆ ☆
權傾一時的馳遠將軍,因保護公主不力,導致公主毀容病危,馳遠將軍下獄,整個將軍府亦遭查封,疼愛公主的皇上震怒異常,司馬一族處境更加危險。
司馬馳遠在牢中坦承自己的確保護公主不力,但對於趙靜凌遲喬姝兒的行為也咬牙切齒的恨罵。
不過他的說法與尚書的說法大相逕庭,形成兩個版本,因此這件公案疑點重重,引起朝中大臣私下熱烈討論。
原來趙靜比司馬馳遠更早日到京城,也立刻將前因後果告知趙尚書,趙尚書便連夜進宮面聖,編派司馬馳遠的重大罪狀。
說他不但將公主貶為妓女身份,還叫公主做下人的粗重工作,後來不知因為何事,還被關進昏暗的柴房,在柴房裡,公主因為過度害怕四處亂竄,被利器傷及臉部。
而公主被關在柴房高燒多日,司馬馳遠竟不請大夫診置,分明要讓公主病死,好讓自己不用迎娶公主,趙靜見司馬馳遠如此心狠手辣,驚懼之餘,立刻回京,不敢與司馬馳遠日久相處。
兩樣的版本,兩種的說詞,趙靜的聲淚俱下跟司馬馳遠的下獄認錯也形成兩種不同處境,朝廷大臣形成兩派,一派人擁護趙尚書,認為司馬馳遠罪大惡極理當處斬;另一派是司馬馳遠的好友正德王爺領頭,認為此事大有內幕,需要多審慎瞭解,才能斷定司馬馳遠究竟有沒有罪。
但因為司馬馳遠向來剛毅嚴厲,與長袖善舞的趙尚書自然無法相比,於是擁護趙尚書的人多,幫忙司馬馳遠的少,再加上皇上震怒,揣摩上意的朝臣紛紛靠攏趙尚書。
但是皇上在震怒之餘,只是將馳遠大將軍關入獄中,下令將軍府關閉,並未有多大的動作,朝中紛紛傳言是因公主高熱一直未退,生命垂危,所以皇上沒有空去理會身在囹圄的司馬馳遠,看來公主不久後就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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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裡,環境陰暗,濕氣撲鼻,令人不適。
浪破天拉低帽沿,以不讓其他人看見容貌的姿勢拿出密令,獄卒一見密令,立即打開牢房,司馬馳遠在牢裡已消瘦如骨柴,一見浪破天便從骯髒的地上站起,浪破天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禁止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然後拉住他的手,帶他離開牢房。
牢房外有兩匹快馬候著,司馬馳遠眼見馬匹,以為死刑已定,他是來劫獄的,「若是判定死刑,我也不會逃的。」
浪破天搖頭,「現在沒時間好逃了,趕快跟我進宮去,公主病危,你再不去,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著。」
聽到喬姝兒病危,司馬馳遠立刻上馬。
浪破天道:「你已不是大將軍,更何況朝中想要扳倒你的人多得是,你就這麼大大方方的走入宮裡嗎?拜託你不要急瘋了,你換上我手裡這套太監衣服吧!否則事跡一敗露,連我都要出事。」
司馬馳遠感動的說聲謝謝,急忙換上太監衣物,快馬加鞭的跟著浪破天進宮去。
一進宮中,浪破天似乎早已安排妥當,一路上沒有人盤查詢問,司馬馳遠一進入公主寢宮,看到喬姝兒仍昏迷的低低喘息著,臉上醜惡的疤痕彎彎曲曲,讓他簡真快要落淚。
「馳遠……馳遠……」
一聲一句低低的輕喚,急促喘息著的她,似乎只吐得出馳遠兩個字。
司馬馳遠握住她的手,眼淚落了下來,低啞道:「我在這裡,琴蕭,我陪著你。」
「我好冷……」
「我抱著你,琴蕭。」司馬馳遠隔著棉被,輕輕的擁住她,眼淚一滴滴落在她的臉上。
浪破天似乎不忍再看,他別過頭,「給公主喝的藥餵了就吐,以至於公主高燒一直不退,而她在昏迷中,不斷喊著你的名字,讓人心酸。」
「我來餵她吃藥。」
「藥在几上,若是能餵她吃些藥,她的熱度應該會慢慢的消退。」
司馬馳遠將喬姝兒溫柔的扶起,半靠在他身上,拿起湯匙慢慢吹涼藥汁,一匙匙的餵食,溫柔細心的動作,和他憂急如焚的表情,任何人看見了,也知道他對喬妹兒的愛意多麼深重,而有這樣深重愛意的他,又怎麼會忍心傷害喬姝兒一分一毫。
浪破天將門輕輕闔上,獨留司馬馳遠與喬姝兒在房裡,不願打擾他們的意思非常明顯。
而當他轉身時,面對站在他身後的人,他恭敬的行了個禮,低語道:「皇上,剛才的任何一幕,都足以表示在生死關頭,司馬馳遠遠有機會逃都不逃,他心心唸唸的只有公主,這樣的一個人,會加害公主,讓公主病成這樣,又將她毀容嗎?這根本就是毫無可能的一件事,請皇上明察。」
皇上走向御書房,浪破天一路跟著。
皇上面露不豫,雖不像生氣,但也不像是已經放開了心。「但是趙尚書指證歷歷,你又怎麼說,再說,你跟司馬馳遠本就是好友,自然偏袒於他。」
浪破天朗聲說:「微臣雖是馳遠大將軍的好友,但是微臣怎麼都無法相信馳遠大將軍會去傷害公主,再說這其中的疑點實在是太多太多,請皇上讓微臣與宰相觀銷紅大人一同調查。」
觀銷紅自從查訪了結一件貪污案子,讓政風立刻一變,他也是皇上十分重視的朝臣之一。
皇上道:「朕知道這件事情有問題,否則司馬馳遠不會不畏斬首抄家,把公主送回京城,因為這等於是一種自殺行為,昭告天下他根本就是保護公主不力,但是趙尚書也沒有必要欺瞞朕,否則就是欺君之罪,他不至於如此大膽。」
「皇上,若是公主病死在外,馳遠大將軍只要一律推說找不著公主,既不用被抄家,又不用被斬首,況且揚州離京城甚遠,公主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們又怎麼曉得真相,但是馳遠將軍不畏皇上可能的抄家滅族而將病重的公主送回,請皇上三思,他為什麼要做這種比自殺還要笨的行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