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兼具氣勢跟狠厲的吼聲,配合他如千年寒冰的特質,讓所有鬧哄哄的聲音瞬間消失,四周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聽得見,士兵們的呼吸像是靜止似的,沒有人敢大聲的喘一口氣。
「還不放下兵器,你們想要人頭落地嗎?」
突然只聞兵器掉在地上的聲音不絕於耳,司馬馳遠冷眼逼視他們,「誰是主事者,給我出來。」
沒有遲疑,林阿大和錢小二立刻走出人群。
當錢小二看到站在司馬馳遠身後的趙靜,他再也受不住內心的激憤,快速拾起地上的兵器往前衝去。
趙靜見狀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連他在,都還敢這麼作亂,司馬馳遠胸中的怒火上升,一個抬腿,竟然將錢小二踹離趙靜兩尺外的地方,而且錢小二還吐了一口血出來,士兵們見司馬馳遠如此威武,沒人敢再擅動,全都呆若木雞。
「你們給我說出個理由來,否則士兵造反作亂可是要人頭落地的。」他冷若冰霜的說。
錢小二抹去嘴角的血痕,一邊哭一邊怒道:「我不在乎我這條命,能殺了這個奸婦最好,否則喬姑娘只怕死也不會瞑目的。」
司馬馳遠大步向前,眾人以為是錢小二出言不遜,將軍欲親手懲處,紛紛發出驚叫聲,想不到他卻抓住錢小二的衣衫,將他提起來,「你說的喬姑娘是誰?」
「就是喬姝兒,她快被這個奸婦害死了。」
司馬馳遠雙手顫抖,臉上扭曲之至。「說,她怎麼了?前幾天我看見她還好好的,豈有說死就死的道理,你要是敢亂說話,小心你的性命。」
林阿大上前指著趙靜急道:「將軍,喬姑娘被這個毒婦打得全身是傷,還……」
只聽到打得全身是傷,司馬馳遠就嚇人的發出一聲虎吼,眾人被他嚇得紛紛往後退了一步,不曉得現今到底是什麼狀況,而將軍究竟在為哪一樁事憤怒生氣。
他轉向趙靜,「你竟然敢打她?」
趙靜沒有見過這麼恐怖暴怒的臉,她硬著頭皮拿出舊說詞來,「喬姝兒偷了我的珍珠發針,按照尚書家的家規,就算打死也不算錯,我只是輕輕的責罰她一場而已。」
「珍珠發針?你胡說些什麼,大內多少的稀世珍寶她都不看在眼裡了,會去偷你尚書千金的珍珠發針,你分明在誣陷她!」
司馬馳遠看向錢小二,「喬姝兒呢?她現在在哪裡?」
「被這毒婦關在柴房,她連喬姑娘病了,都不肯替她請大夫。」
「她病了?立刻到柴房去!」
錢小二不曉得為什麼情況變化這麼大,但他對這個轉變樂見其成,「柴房被上了鎖,除了這毒婦有鑰匙外,沒有人有。」
「給我拿鑰匙來!」司馬馳遠厲喝一聲,趙靜嚇得馬上掏出鑰匙,林阿大一把奪過,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向柴房。
趙靜怕這群士兵把她說得更不堪,於是也緊跟著人群,準備在事情危急時,楚楚可憐的哭泣,並且說是士兵們誣陷她,相信司馬馳遠不會對她太過為難,而且這樣做總比事後司馬馳遠聽信眾人說法,對她已經有了定見,她百口莫辯得好。第
林阿大開了柴房的門,司馬馳遠立刻推門進入,他的臉色微變,琴蕭究竟在這種爛地方被關了多久,竟然沒有人來向他報告,「喬姝兒被關了多久?」
「好幾日了,李大人沒有向將軍說嗎?他明明說要向將軍稟報的!」
司馬馳遠終於知道為什麼李優今日向他說明後,會氣得辭官而去,而且還罵趙靜造謠生事、惡毒心腸,他冷冷的瞥了趙靜一眼。
他吩咐一旁的人,「去把李參軍找回來,就說將軍誤會了他,要他立刻回來我這裡報到,他要辭官,我不准!」
一位士兵立刻奉命前去,趙靜深覺情況不對,只好使出眼淚攻勢,她擠出好幾顆眼淚,「將軍,我被李參軍欺侮,你竟然還將他找回……」
他眼裡湧出無限的暴怒,「你給我問嘴,等我將琴蕭安置好後,再來找你算帳。」
趙靜被他凶狠的話跟氣勢一驚,再也不敢說什麼。
司馬馳遠大跨步走向喬姝兒所躺的暗處,在昏暗裡,他仍可清楚的見到她後背衣衫血跡幹掉的痕跡,他雙手顫動,深深不敢相信,就在離他房間不到二十尺的地方,而且還是自己的別館,琴蕭竟然受到這麼大的傷害,而自己完全不知道,他真想痛打趙靜一頓,但現在他沒有時間管趙靜,琴蕭病了這件事比所有的事都嚴重。
他跪在喬姝兒的身邊,輕輕翻過她,痛苦到啞著聲音說:「琴蕭,你還好嗎?能跟我說話嗎?」摸著她滾燙的身體,他幾乎要心碎了。
隨後他看到血跡斑斑的臉,因時間過久血跡早已凝結成塊,那傷痕就算在昏暗裡依然十分怵目驚心,司馬馳遠不禁全身發抖。
病可以治,背傷總會好,但是臉毀了,就再難回復以前的面貌,而且琴蕭是皇上最疼愛的公主,以絕世容顏著名天下,也因為絕世容貌跟高貴的公主身份,使得達官貴人求親不斷,而現在她的臉竟然毀了。
他失去理智,惡狠狠的看著眾人,「是誰毀了她的臉?」
由於他的問話充滿狠厲,一時間沒有人敢回答這個問題。
「我問你們都沒聽見嗎?」
肇事者趙靜嚇得全身顫抖,她想跑,但是被嚇得腳軟跑不掉,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柴房了。
「我們進來柴房時,喬姑娘的臉已經被毀了,應該是趙靜這毒婦毀了她的臉的。」錢小二壯著膽子說完。
司馬馳遠抱起喬姝兒,走到軟腳癱坐著的趙靜前面,似乎快氣瘋的狠狠瞪視著她,「你好大的膽子……」
趙靜顫抖著辯稱,「將軍,她只是一名賞給我做小婢的妓女而已,而且她……她偷了我的珍珠發針,所以我才略施小懲……所以……」
司馬馳遠怒道:「你還敢狡辯,我叫她去做你的小婢,不代表你可以這麼毫無理由的折磨她,而且她不可能偷你的發針,就算她只是一名下人,真的偷了你的珍珠發針,有必要毀了她的臉嗎?你分明全都在狡辯!」
「將軍,我貴為尚書之女,又是你的未婚妻,但她只是一名妓女而已,你為什麼袒護她而辱罵我?我要回去告訴我爹爹!」趙靜見他為喬姝兒對她生氣,自己在這裡又不得人緣,只好哭哭啼啼的抬出尚書的名字。
「你這奸險的女人,不承認錯誤,還在說這些身份問題。」他氣得一腳踹倒趙靜,「好你回去告訴你爹爹,叫他把趙家幾百口的棺材都在近日裡準備好。」
趙靜聽司馬馳遠說得如此難聽,不由得臉色微變,竟變相的威脅起來,反正事情鬧得再怎麼大,還有她爹爹保她。「將軍,你出口傷人,還意含威脅之意,若我回去告訴我爹爹,叫他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司馬馳遠冷笑道:「不只是你尚書府的幾百口棺材的準備,就連我將軍府內一百多口的棺材都要在這幾日準備好,我們就等著被抄家滅族。」
如果司馬馳遠威脅她,她還能瞭解,但是他說的這段話完全沒有理由,為什麼連他將軍府都要準備棺材?
他看了昏迷中的喬姝兒一眼,「在我手上這一位,也就是你將她打得半死,還毀掉她美貌的喬姝兒,就是皇上最疼愛的琴蕭公主,你們尚書府將為了你將琴蕭公主毒打、毀容而抄家,我將軍府則為了我的保護不力而滅族,這樣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所有在柴房裡的士兵發出驚訝的喘息聲,誰都沒想到喬姝兒的身份竟然如此高貴,趙靜的臉色更是灰白,想要說他胡說,但是他的沉動很明顯可以窺見。
「立刻去把揚州最好的大夫找來!」司馬馳遠沒空理會趙靜,吩咐著士兵。
一名士兵立刻飛也似的匆忙去請大夫。
第八章
「馳遠,我好冷,馳遠……你要到哪裡去?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全身畏寒,身體冷得直發抖,喬姝兒揪緊了司馬馳遠的衣衫,在高熱不退的呻吟中,不斷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我什麼地方都不去,琴蕭,我在這裡,我在你身邊,一步都不會離開。」司馬馳遠緊緊的握住她從被裡伸出的手按在頰邊,感受她火熱的體溫,曾經冰冷如霜的目光,現今只剩下痛苦悔恨,注視著她被毀容的臉上。
傍晚時,他就將喬姝兒帶出柴房,來到自己的廂房,大夫雖然請來了,但是因為她已經發燒多日,連是不是能退燒醫好,大夫也沒啥把握,只說按時餵食藥汁,或死或活全靠老天。
聽到他這麼說,司馬馳遠氣得當場把人趕出門口,還對大夫破口大罵,又要人另請一位大夫前來。
這位大夫雖然不像前位說出那樣的話,但是也保守的說:「這燒燒得太久,的確對患者不好,我這裡先給些降熱藥,若熱不能退,我也無法可想,到時最好再另請一位更高明的大夫,我恐怕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