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雪蘿淡淡一笑,笑容卻有些慘淡,「我很好,幸虧百里公子救了我,要不然後果真難想像。」
君向陽問道:「皓月呢?」心中奇怪了半天,不該是這樣的,百里皓月怎會讓洪雪蘿離開他的視野,她是這麼像唐婉兒,照理說,最低限度他也應該會出來看著洪雪蘿離去才對。
洪雪蘿低下了眼,「他昨夜喝醉了,這會兒還在休息。」她怎能告訴他們昨夜發生的事,那是她心中的秘密,她的神色苦澀了起來,也許百里皓月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君向陽看她神色陰鬱,知曉事情可能不會太單純,他頹然一歎,情之一字,本就不能勉強,也許落花有意,流水卻是無情,他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他能做的就只是這些了。
一陣風起,風中夾帶著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洪雪蘿抬起頭來,看著這荷花小築的清雅建築,她想自己會記得這荷花的香味,每次一聞到這個香味,她就會想到她曾在這裡失落了她的心,愛上了一個一身白衣的公子,他曾用一夜的熱情愛過她,讓她一生中再也難忘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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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急忙關上了房門,洪雪蘿淒寂消瘦的面孔回頭看著她,「怎麼了,燕子,這麼匆匆忙忙的,不像是妳。」
燕子趕忙坐在她的身邊,「雪蘿,妳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是不是阿福還是君向陽對妳怎麼了?還是那班小王爺的狗腿…………」
「沒有,妳別瞎猜,我很好,君公子跟阿福對我很好,小王爺那一班人也沒對我怎樣。」
洪雪蘿一張臉帶著淡淡的笑靨,但是看在燕子的眼裡,她全身仍是散發出一片淒寂,而且這幾日來,她消瘦了不少,好似有什麼心結擱在心裡面,再也解不開。
「雪蘿,我想過了,如果妳不開心,我們就走吧,反正那一千兩銀子多的是人願意捐給我,再說,沒兩天就要到君向陽的家裡了,真要走,我們就得趁現在快走。」燕子說道。
「可是若妳真的是君家的故人之女,到君公子的家裡面去,剛好可以問清妳的身世,妳就可以知道妳是否是宮臙脂了。」
燕子聳了個肩,「妳知道我自小就是孤兒,就算知道我是宮臙脂那又如何,反正據君向陽的查訪,宮家死得沒人了,只剩下我一個,那我還不是跟以前的孤單一人的燕子沒兩樣。」她皺起了眉頭,「其實我最困擾的是君向陽那傢伙,當初看他一身的細皮嫩肉,我就覺得他像是『相公』一樣,現在更確定了。」
洪雪蘿失笑,「怎麼會呢?君公子一表人才,沿路上不知有多少的姑娘家在偷瞧著他,他怎麼會喜歡男人,而不喜歡女人呢?」
燕子搖了個手,一副妳可不曉得的嘴臉,「妳就不知道了,這傢伙愈來愈不像話,妳被小王爺的爪牙帶走的那一晚,我正在玩水,他就莫名其妙的吻我,吻得跟個什麼似的,我可是男人,又沒有個癖好。」她自顧自的敲了個頭,滿面不解的疑雲,「可也奇怪了,我竟然提不起什麼力氣拒絕他,開什麼玩笑,要是別人敢對我摟上一摟,抱上一抱,我不把他揍得叫娘叫爹的,那我就不叫燕子。可是他不只吻了我一次,而我卻像個傻子一般的任他吻,任他抱,這真是奇怪透頂。」
洪雪蘿吃了一驚,「君公子真的這樣對妳?」
「哪還有假的,還有更誇張的。」燕子捉著她的手就強調道:「我晚上不是跟他睡在一起嗎?」
洪雪蘿忙點頭,「妳跟我說過了,妳說妳睡裡面,君公子睡外面,兩個人是井水不犯河水。」洪雪蘿那時還慶幸君公子是正人君子,但是回頭一想,這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吃燕子的豆腐呢?燕子不比一般姑娘家,她看過的場面多,再加上杭州城裡人人對她必恭必敬,人家要是摸她一下,她不把那個人揍扁才怪,哪還有客氣的。
「是啊,原本他也乖乖的,我們兩人各睡各的,但是那一夜之後,連睡覺時他都要雙手摟著我,你他奶奶的,被他這麼一摟一抱的,我全身就是不對勁,要他離我遠一點,他還笑著問我是不是害羞,我他奶奶的,他臉上的賊笑就是標明很久沒被人扁過了。」
瞧燕子說得口沬潢飛,洪雪蘿臉一紅,她心裡已知曉燕子是在講什麼,不過她在意的是君向陽不知有沒有佔過燕子便宜,「他還有對妳做什麼嗎?」
燕子偏頭看洪雪蘿,臉上仍是那副大惑不解的苦惱,似乎君向陽帶給了她一籮筐的煩惱,不過她心中明暸洪雪蘿在問她什麼,於是她照實說了,「妳是說他有沒有鑽到我的褲子裡,放心,沒有啦,他這樣又摟又抱的,就讓我全身難受了起來,哪會讓他脫我衣服,我叫他滾遠一點,要不然我就閹了他,他倒也是聽話,不敢再對我怎樣,不過每天早上一起來,我都睡在他的懷裡,還睡得又甜又香,這真是莫名其妙。」
燕子的臉因苦惱而皺成一團,她詢問著洪雪蘿,「雪蘿,妳是知道我的個性,別說是男人抱我一下,就是女人抱我一下我也會受不了,要不然在妓院裡那麼多姑娘,每個人都搶著要服待我,我也從來都不甩,更別說是那些『相公』了,但是這個君向陽一抱著我,我就臉紅心跳的,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人捉到,妳看是不是那個君向陽向我施了什麼邪法?」
燕子心中煩惱了許久,用什麼方式都不能詮釋她跟君向陽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最後她只有歸諸於君向陽向她下了什麼要命的邪法。
洪雪蘿明白了她的苦惱,洪雪蘿反握住她的手,鄭重的道:「燕子,妳是一個姑娘家,妳不是男人,雖然妳從小到大都穿著男裝,但是妳是千真萬確的姑娘家。」
「哈,雪蘿,妳逗我笑了。」
洪雪蘿搖搖頭,眼睛更認真的瞪著燕子,燕子滿臉的嘻笑瞬時壽終正寢,洪雪蘿接著說:「燕子,妳在妓院那麼久,男的跟女的身體差別在哪裡,難道妳不知道嗎?妳是知道的,但是妳總是不去在意,但是妳現在再詳細的想想看,君向陽是男的,而妳是女的,對不對?」
燕子的臉色陰晴不定,「雪蘿,但是這關我跟君向陽什麼事,我現在在告訴妳,君向陽向我使了邪法,我才會對他……」
「那是因為妳喜歡君向陽,所以心愛的人抱著妳,妳就會覺得心跳得好厲害,臉上一直發燙,全身都不對勁,雖然全身不對勁,卻希望被他抱得愈緊愈好,最好是他永遠都不要放開妳,所以妳沒有推開君向陽,任他對妳又親又抱的。」
「我……」燕子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的神色驚惶不安,「雪蘿,我不知道妳說的對不對,我要想一下。」
洪雪蘿知道燕子一時間也無法接受這個重大的衝擊,況且君向陽對燕子是否是真心的,也要一段時間的觀察,燕子對她這麼好,她也絕不能讓燕子吃虧,「那妳暫時不要到君公子的房裡睡了,從今天開始,妳到我的房裡跟我一道睡,反正君公子的家再兩天就到了,我們不妨到君公子的家知道妳的身世之後,不論妳是不是宮臙脂,到時我們要回杭州城,就回杭州城裡去,否則都來到這裡了,我們又回去,這樣妳的身世永遠都是個謎了,妳說這樣好不好?」
燕子沒有意見,看來她還在煩惱君向陽這件事,「妳怎麼說怎麼好。」
第八章
在富麗堂皇的大廳上,連柱子都刻有細細的紋彩,整個給人的感覺就是華貴氣派,燕子看得咋舌,哇,好大場面,杭州城裡再高級的妓院她也住過,但是就沒有一家像君向陽的家裡這麼的考究。
她摸摸桌子,還真的是玉石做的,這要是抬去賣肯定是不少錢,看了看這個場面,她禁不住心中感慨而咳聲歎氣。
洪雪蘿看燕子一臉愁悲,想她可能是自傷身世,她一個小乞兒在杭州城裡無依無靠,但是她竟有一個世伯是北方的豪富,光是這大廳拿設,可能就是好幾百萬兩的大手筆,而她竟是一身不堪入眼的破爛,簡直是窮親戚來投靠,不知等會兒會被人家怎樣子的對待,要是換成是自己,可能這會兒也是會忐忑不安。
洪雪蘿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握住燕子的手安慰道:「妳不用傷心,人的價值不是以穿著的華麗與否來衡量的。」
燕子的臉更苦了,「我知道,只怪我當初眼瞎心瞎,看君向陽穿得也沒多有錢,我只開出了一千兩的條件,真是笨蛋一個,早知道他家這麼有錢,你爺爺我一定會開出十萬兩的條件,少賺了九萬九千兩,雪蘿,妳不知道我心痛。」
洪雪蘿一時間呆了,接著是噗哧一笑,心情豁然開朗,燕子就是燕子,不管再如何,她的心中絕不會被這些世俗的富貴榮華給迷惑住,反正她認為她是邪星一個,天下只有錢追著她跑,絕沒有她要追著錢跑這回事,所以這個君家的場面她根本就不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