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明明有聞到酒味……」
米嬋娟動了動鼻子,循著味道,越來越往外,眼看就要接近小陽台,突然,兩隻長腿擋住她的去路。
她抬頭,看著蘇荻詠一臉心虛的神情,「要喝酒嗎?」
她討好地笑著,「我去買好了,你們等我。」
「等等!」米嬋娟猛地攔住她,「給我保證,不會像上次火鍋事件一樣,一出去就不知下落,跑去那臭男人的家裡。」
「才不會呢?」
猛然,蘇荻詠的火氣讓米嬋娟嚇了一跳。
「我才不會去呢!」嘟起嘴巴,蘇荻詠收斂了一點,可是還是忍不住一想起那男人就會莫名而起的火氣。
事實上,這火氣幾乎如影隨形,揮都揮不掉。
「好啦!快點回來晴!」
「買多一點。」一直默不作聲的秋海媚開口了。
米嬋娟愕然地看著她,「我記得你不是不會喝酒的嗎?」
「不管!」秋海媚臉上的神情好難看,「喝完以後,記得把我鎖在房裡,別讓我出去,碰到……」
她頓了下,臉上的神情好複雜,莫名地,連米嬋娟看了都心酸不已,想到自己得逃出自己家,寄人籬下的痛苦。
「好啦!我會把你鎖在這兒,多買點!荻荻!今天要喝個爽。」
「對!荻荻!多買一點!喝到她死。」米嬋娟的豪氣感染了向來安分守己,這一陣子卻大受打擊的秋海媚,也感染到了心情煩悶的蘇荻詠。
「好!我給它便利商店買到空!」
一揮手,她出了門。
* * *
三個小時以後,三個醉癱的女人,像爛泥一樣,在蘇荻詠的小套房裡東倒西歪的躺著,「男人!哼!什麼東西!」
說話的是秋海媚,那醉醮的口氣中,有種難掩的傲氣昂然,那不屑到極點的語氣,跟平日她給人那種溫婉紅娘的印象,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止。
「沒錯!根本是怪異、無聊、差勁……嗯……他並不差勁啦……可是……哎呀!反正……討厭啦!」米嬋娟跟著附和。
「沒錯!男人最討厭了!還莫名其妙的吻人家,神經病!豬八戒!愛生小孩到處亂生,自己去生!討厭!我要跟他離婚啦!」
躺在地上,對著空氣手舞足蹈的蘇荻詠一說完,就頭一歪,閉上了眼睛。
酒量最好的米嬋娟,睜了下朦朧的眼睛,又瞇了起來。
「不會吧!你的婚姻還沒宣示無效嗎?他不是簽名了嗎?」
「嗯……可是……我弄丟了!」其實她是故意丟掉的,至於是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弄丟!弄丟什麼呀?又是誰……誰膽敢吻你呀……」
在一旁已經喝昏頭的秋海媚,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該不會是那個簡言傑吧?我還……以為他看起來是個好對象呢!」已經閉上眼睛,快要不行的秋海媚開了口,全都是本能的儲存在腦部記憶槽中的話語。
「對像?好個頭……他才不是對像!你怎麼會弄丟呢?真是的……那……那那個什麼寡言簡潔的……知道……知道你弄丟了嗎?」
勉強睜開了眼,這回說話的是蘇荻詠。
「我……我說了呀!他沒關係!有需要再寫一張就好了……」
「就好了?你這笨蛋……唉……真是無藥可救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要是他……唉……算了!反正你就是喜歡他就對了。」
「喜歡?才不呢!我最討厭……嗚……討厭那種生小孩又亂丟的臭男人了……」
一想到這兒,蘇荻詠又想哭了,她不要他是壞人,不要嘛!
「騙人!如果是這樣……那……那你幹麼一天到去他家,還每次都說他做的菜很好吃?你是豬唷?」
米嬋娟醉醺的口氣裡帶著一絲不悅,一偏頭,她看到了電話線,跟電話……嗯?好像有點怪怪的。
「我……不是豬……只是……真的……很好吃嘛……」
酒精阻斷了蘇荻詠的思考,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閉上眼,就好像又有得吃了,真好!」
「啊!」米嬋娟叫了一聲,她知道哪裡怪了,電話沒接上嘛!晃著不穩的手,她開始接電話線。一下、兩下「喀」的一聲接上了。
「嘿。」她露出滿意的笑容,看來自己還不夠醉,她要喝,再喝,喝到忘記他!該死的白靖月!
「鈴鈴鈴——」
「咦?」
米嬋娟瞪著電話,怎麼她一接就響了?她抬起上半身,看了看在自己身邊的秋海媚,用手推了下,沒有動靜,她又看了看在腳邊的蘇荻詠,用腳踹了下,沒有動靜。
「那只好我接嘍!」自言自語,米嬋娟接起電話,「喂——」
「你再敢掛我電話試試看,看我回去怎麼揍你!」電話另一頭,傳來的是一個低沉火爆的聲音,「我現在在機場,明天就會……」
「唉唷!」腳上突然傳來搔癢的感覺,讓米嬋娟忍不住放開話筒,「匡」一聲,掛掉電話,那低沉男聲後面要的話,她全都沒聽到,她抬起頭,往自己的腳丫子一看。
「嗯?喂……找誰呀……怎麼不說話哩……」
在她腳邊的蘇荻詠此刻正抱著她的腳丫子,用耳朵緊貼著,還用手指頭敲。
「癢死了!放開我啦!」米嬋娟忍不住又踹她。
「啊?」蘇荻詠微微睜開眼,電話怎麼會踹人呢?咦?她的電話好像長得不太一樣耶!
「那是我的腳啦!嘻嘻!好癢唷!」
「喔……」蘇荻詠閉上眼睛,又昏了過去,可五分鐘後,她突然開口,「剛才……是誰的電話?」
「電話?你電話沒接到啦!哪有誰的電話……」
看來——米嬋娟遠比自己想像中的,醉得要更厲害呢!
* * *
遠在太平洋另一方,機場貴賓室中的簡言傑,此刻,正瞪著手上的話筒,一副準備把它拆卸成千萬塊,丟到地獄裡去焚燒上一萬年的勢態。
原本在他身邊休息聊天的服務人員,眼見狀況不對,這會兒都默默起身,努力辛勤地去照顧客人,都比在這聊天來的安全。
「好傢伙!」一字一句,從他緊咬的牙根中進出來,「竟然又掛我的電話?真該死!看我回去怎麼整你,哼!」
氣呼呼的,他甩下話筒前往登機,坐在頭等艙舒適的椅子上,拉上毛毯。
他閉起眼,想要在這飛行的幾小時中先休息一下,可是,腦袋怎麼也不肯停下運作,蘇荻詠那張臉,就這麼地在他眼前紛飛迴繞,像蝴蝶似的翩翩飛舞,不願停歇。
該死!他在心底暗暗詛咒。
提前幾天完成所有高科技會議的行程,破天荒地第一次利用歐陽家的身份,命令來自世界各地的科學家更改行程,陪他先開完會,好讓他提前回國,結果,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掛電話。
他甚至沒有時間去做原本打算製造嬰兒的計劃,不!
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心底浮現,他是真被蘇荻詠影響到了吧?所以不願執行先前早巳準備好的計劃。
可惡!他甚至……
下意識地,他拍了拍口袋裡的絨布盒子,這是他在約沖頭趕路時,看到櫥窗中的展示,忍不住停下腳步,所買下價值美金百萬的鑽石項鏈,他真的想要把這個送給她當作賠禮?
可惡呀!他是怎麼了?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麼神經幹麼買它?
他一向不會想去討好女人的,要是他願意這麼做,也許他跟他母親之間的關係也會好很多也說不定。
只是,他早就膩了、厭了,怕了所有女人,尤其是他的母親,那種虛偽無常、不擇手段,為了一個歐陽家的虛名浪費一生,甚至害慘他的可笑堅持。
然而,他雖然不肯承認,可是卻無法否認,在這短短的時間中,蘇荻詠真的已經影響了他。
不要說陳瑞陽跟蕭治東兩人,就連在美國研究室的夥伴,都說他變了,變得比較好溝通,變得比較親切,還有人笑說他一定是墜人愛河中了。
愛河?
哼!他也許是喜歡她吧!
可要說到愛,那未免離他太過遙遠了,誰要愛這樣一個動不動就掛他電話的女人呀?
對了!
火氣又逐漸蔓延,該死的!回去一定狠狠地打她屁股。
* * *
窗外難得有麻雀的聲音在吱吱叫,一時間,蘇荻詠醒來,還有點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可是,頭痛的感覺和肚子裡好像有堆小蟲在搔癢跟翻攪的感覺,讓她本能地就往廁所爬,直爬到了馬桶邊緣。
「嘔——嘔——」
驚天動地的嘔吐聲,跟失去腳靠墊的溫暖,是米嬋娟的鬧鐘。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沒事吧?」敷衍地問了一聲,又閉上眼睛,「沒事去把窗簾拉上,好刺眼。」
「嘔———咕嚕咕嚕——嘔—咕嚕咕嚕——」
吐到一半漱口,發覺沒吐完,又繼續吐,吐完又漱口,等到聽懂米嬋娟的意思時,已經又是五分鐘以後的事情了。
「喔——」含糊地應了一聲,她往床上爬去,辛苦地正打算把大窗簾拉起來時,「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