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像是在宣示她陸無雙歸他所有,一生一世,她只能跟隨著他,不能有二心。多霸道的他呵,他冷仲幽可以擁有整座後宮,可以見一個便要一個,不必專一、不用癡心對待;可他的女人,卻得對他至始至終,無怨無悔。他怎能這麼自私!她禁不住的要怨他。
她的唇嘗起來既冷又冰,沒有溫柔、沒有感情;猛然,一股寒意打從冷仲幽的腳底竄爬開來,他隱隱約約的明白到──無雙這次是鐵了心地想離開他,她將不管他採用多強勢的手段想留下她,她要離開他的決心絕不改變。冷仲幽的手緊搭在無雙纖細的臂膀,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瞅著憤怒的眼質問她。
「為什麼?」為什麼她執意要離開?
「將軍!」門外突然響起一聲急呼,打斷了他們之間冷滯的對望。
無雙乘這個時候,躲開冷仲幽的詢問,幫那名家僕開了門。
而家僕一進門就看見他們將軍冷寒著目光,射向他。
家僕見慣了他家將軍脾氣不好,對於將軍的怒氣,他本該司空見慣,不該太過驚恐,但,將軍現在的表情真的很恐怖;唉,他實在不該選這個時候來的,不曉得現在反悔,再退回去來不來得及?
望見冷仲幽鐵青的瞼,家僕的手腳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要急。」
無雙輕柔的聲音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家僕覺得自己對著無雙姑娘說話絕對會自在些,至少──沒了恐懼,話才能說得順。
「小的是來請教將軍,來自苗疆的七大美人,將軍將如何安置?是要將她們安排在上房,還是要安排與歌女們同住?」
冷仲幽未語,他徑是瞅著無雙看。是誰准她開門?是誰許她讓第三者打斷他們之間的話題?
「將軍?」家僕覺得他們將軍就要將他問斬了。「小的……還是先下去的好。」家僕迫不及待的想逃離這個暴風圈。
「你等等。」無雙叫住了他。
她回頭,對上冷仲幽一臉的狂暴。「你該給他一個答案。」她也想知道他冷仲幽要將七美人擱置在哪。
她又試圖的想挑釁他的耐性了。她一直用這個手段在逼他發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只想讓你給個答案。」
「由你做主,你想讓那七美人住進哪個園子?」他讓她全權做主,絕不干涉。這是他最大的退讓了。
「就住這個園子,這個屋吧。」反正七美人將進駐他的心,她再留著這個屋子,也沒有多大用處。
看來她真的打算離開,所以,她將他為她準備的園子讓渡給苖疆來的七美人!是他高估了她對他的在乎,還是她錯估了自己的魅力呢?
「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離開,是不是要去找莫驥遠?」他冷凝著嗓音,咄咄逼人的問向她。
「是的。」她的確要去找莫驥遠,因為,那裡有她的親人在。
冷仲幽笑了,陰沉沉的笑開來。他終究還是敵不過莫驥遠!無雙最想投進的懷抱,仍舊是莫驥遠的!
「我曾給過你一次機會,讓你走;當初是你放棄的,所以,現在就不許你反悔。」他絕對不放她走,不給她自由。
她別再妄想離開他,而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你這一輩子只能待在我的府裡,不許你離開。」
冷仲幽寒著臉下達他的命令,他轉身就走,獨留下無雙的失望與家僕的無辜。
他是來問將軍苗疆的那七美人,將軍將如何安置,這會兒將軍什麼安排都沒有,他
如何回去向總管大人回復?
冷仲幽越過門檻之後,突然開口。「將那七美人安排住進我的園子裡。」如果無雙
有心拿七美人做話題,那麼他就讓她如願;從今天起,他會傳喚七美人入他的帳子。
他是存心讓她不好過,無雙知道。這些天來,冷仲幽與苗疆來的美人夜夜笙歌,每天總有不同的女人陪在他身邊,伴著他入眠。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看得開,可以不在乎冷仲幽想要納多少新歡在他身側,但是──要她完全不在意,似乎是不可能。她看到他與別的女人好,她會傷心,會難過……再待在冷仲幽身邊,對她而言,已經是一種折磨,而非幸福;所以,無雙決定了,她要逃,逃開屬於冷仲幽的這一切。
無雙的逃亡行動,只告訴了阿蠻一個人。她們倆策劃在今兒個晚上行動。
「今兒個晚上有個大型的慶功宴,營區裡的將士們勢必得出席這一場晚宴,所以城裡城外各有兩個士兵駐守,這是你逃的最好時機,」阿蠻一邊說著,還一邊攤開從任天行那裡偷來的地形圖。
「你待會兒換上軍服後,騎著馬經過樹林,再往北走,會遇到摩天頂,然後再往東走,就是上回我撿到你的地方,再來──再來的,就全看你的造化了。」阿蠻將地圖折好,放進無雙的包袱裡。「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阿蠻不知道她幫無雙逃走,是對是錯?畢竟無雙只是個弱女子,而這到京城的路途卻又是那麼的遙遠,途中若是發生什麼意外,那──
無雙拍拍阿蠻的手背。「你別擔心,經過了這麼多的磨難,我都能大難不死地熬過來,我不相信前頭還有什麼困境是我挺不過來的。」
無雙絕美的容顏漾出一抹堅毅的笑。「為了我大哥與安平,無論如何,我都得挺直腰桿,走過這一切;你就別替我操心了。」
無雙將幾件較樸素的衣裳打包好,心裡掙扎了幾番後,決定帶走一些金飾。她並非貪戀這些財物,只是她身上沒半點值錢的東西,她便無法順利的回到京城,而這些貴重的金飾,就當她跟冷仲幽借的吧,日後,她若還活著,那她會還給他的。
阿蠻將自個的荷包遞給了無雙。「這裡雖沒多少銀子,但,這是我的心意。」
無雙將荷包推還給阿蠻。「不需要,阿蠻,你瞧見我帶走金飾了,不是嗎?」
「可金飾變換成銀子並不是那麼容易,在小村落裡,還是銀子比較管用。」畢竟在鄉下人的眼中,銀子可以用來買東西、填飽肚子,而金飾卻是華而不實的東西,對他們而言,這些東西是不管用的。
「你若當我是朋友,你就收下吧。」
面對阿蠻的一番好意,無雙只好將她的心意收起來。
「在戊時之後,他們也該喝得差不多,有了幾分醉意,那是你逃跑的最好時機,到時候我會從馬房裡偷出一匹馬,在後院等你。」
無雙點點頭,表示瞭解。
「那我去準備了。」阿蠻她還得為今晚的宴會唱幾首曲子。
「你自己小心一點。」「我會的。」
第十章
戊時一到,無雙便換上軍服,到後院去等阿蠻。而阿蠻也換上任天行的軍袍,再從馬房裡偷出一隻母馬,兩個人神情若定的走出後院。一溜出後院,她們直奔後門,她們衷心的希望後門那沒人守著,但天不從人願,她們行色匆匆,意外的撞見兩名守衛擋在門邊。阿蠻握住無雙的手,要她別慌。兩名士兵看到了她們倆,攔下了她們。
「你們兩個要去哪裡?」
「府裡沒酒了,將軍差咱們兩個去打酒回來。」阿蠻墜低了嗓音,陪著笑臉,撒謊道。
兩名守衛看著同袍。瞧他們兩個鬼鬼祟祟,言詞間儘是閃爍不定的模樣,就像是在撒謊騙人。
「小兄弟,說謊也得編得高明些,你們兩個其實是想趁晚宴,大伙正熱鬧,沒人注意時偷溜出去,是不是?」
完了,計謀三兩下就被揭穿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阿蠻捏捏無雙的手臂,要她快逃時,突然,一雙大手往她的肩頭拍下來。「呵呵!」那名守衛朗朗笑了兩聲。「要走就快,別等城門關了,還走不了……」那名守衛像是在說什麼秘密似的對著無雙她們倆眨眨眼。「我以前也曾趁著熱鬧,偷溜到城裡去找姑娘,有一回還差點趕不回來,被關在外頭了呢,你們倆要找樂子歸找樂子,但別玩到忘了時間,知道嗎?」
阿蠻雖訝異事情會急轉而下,但她還是忙不迭的點頭道謝。「謝謝兩位大哥,謝謝。」她邊點頭,還邊拉著無雙加快腳步,然而,她卻因為腳步太急太快,不小心絆了一跤。
「唉喲,可疼死我了!」阿蠻邊爬起來,還邊埋怨這路不好走。
她細柔的聲音抽動任天行的心弦。剛剛在宴會裡,他就瞧阿蠻的眼神飄忽不定,像是有什麼心事;而一曲唱罷,阿蠻又藉著頭痛,將她該唱的曲目轉給別的歌女時,他就覺得阿蠻有事瞞著他。所以,他一直跟在她身後,直跟蹤到她回房;他一直以為阿蠻還會再出來,但他守在她門外許久,卻不見她的人影;屆時,他才知道是自己多疑了。任天行本想再回到宴會裡,但晚宴中都沒了阿蠻的身影,似乎再回去,也沒什麼樂趣了,不如他再巡視個一周後,若無異狀,那麼他就回房休息。沒想到到了後院,他碰巧看到兩名士兵牽著馬出去。出去後,其中一名還被絆倒了,而那聲痛呼,卻像極了阿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