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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衛小游

  冷傲霜笑道:「當大夫有什麼好?說不定你救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或許是個無惡不作的強盜,殺人如麻,那麼你到底算是救了一個人?還是害了一群人?」

  「我……我不知道我救的將會是什麼樣的人,好人也好,壞人也罷,但我若當個大夫,救人就是天職,救人還須分對方是好人或壞人嗎?」阿珍振振有辭。

  「不怕救回來的是一隻『中山狼』?」冷傲霜再問。

  「那就算是我的命吧。」阿珍憨憨地說。

  「你們都是傻子。」冷傲霜柔下了神情,摸了摸阿珍的頭。「你真的想習醫?」

  阿珍用力地點點頭。

  「那就跟我來吧。」冷傲霜引他到客房,取出一疊精裝書本交給他。「這個給你,相信將來你必會善用它。」

  阿珍楞楞地看著冷傲霜交給他的書本。「醫方紀要?」

  「我習醫以來的心得全都記載在這裡面,現在我就把它交給你了。」

  「冷姊姊──」他從他爹的口中得知來家中作客的兩個客人都精通醫術,比起爹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這麼重要的醫書居然要送給他……阿珍突然跪地大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李時珍一拜。」阿珍連向冷傲霜磕了三個響頭。

  「你不必向我磕頭,我是不收弟子的。送你『醫方紀要』,就算是……一種緣分吧。」  ★  ★  ★

  雨雖然停了,但蘄州還是嚴重缺藥。疫情雖然稍微得到了控制,但是已經染上瘟疫的人卻愁無藥可醫。

  封城之令未除,購買之藥不至,如果再這樣下去,這個縣一樣得走入死胡同裡。

  「這是最後一分藥材了。」李言聞苦笑道。

  「吃了這帖,好了就算命大,不好就全看天安排了。」易盼月累得連玩笑話都不會開了。

  「蘄州是名藥產地,偏偏卻不產治瘟疫的藥,唉!」李言聞不禁歎道。

  「別灰心,說不定明兒個購買的藥就進城了呢。」

  「如果可以出城,就算是傾家蕩產去購來救命之藥,亦不足惜,偏偏這城不知何時才能重開?」李言聞抱憾地說。

  是啊,如果能夠出城的話……易盼月輕輕地合上了眼,竟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易大夫?」李言聞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歎息。

  他正想攙起易盼月到一旁休息,卻在觸及他的身軀時吃了一驚──好燙!

  難道易盼月是一直抱病為病人看診的?

  李言聞連忙將易盼月攙至臨時放置的床板上替他診脈,神色頓時大變。

  而易盼月卻在此時微微張開了眼睛。「我也染上了,是吧?」

  李言聞不敢相信地問:「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這一兩天吧。」易盼月淡淡地說。

  「我馬上去熬藥汁給你喝──」李言聞望著手中最後一帖藥說。

  「千萬不可。我病才初發,一帖藥絕對治不好我的。這帖藥應該要給其他病人吃,救一個是一個,不要浪費。」易盼月阻止道。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你……你們當初實在不該留下來的。」李言聞懊惱地道。

  易盼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這都是命吧。這件事千萬別讓她知道,疫情才剛稍有控制,還是將我隔離起來,免得又傳染給其他人。」

  「她……可是指冷姑娘?」

  「是,千萬不可以告訴她。」易盼月堅決地說。

  「不能告訴我什麼?」冷傲霜站在門旁問道。

  「冷姑娘!」李言聞回頭看去,心中一驚。「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不能告訴我什麼?」冷傲霜懷疑地再問。她的心中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不關你的事,你走開。」易盼月翻過身道:「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你們都走吧。」

  李言聞看看易盼月,又看看冷傲霜,最後無言地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冷傲霜看著躺在床板上的易盼月,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竟害怕起自己的猜測。她告訴自己,或許他真的只是累了。

  「你──」

  「不許碰我!」易盼月拒絕冷傲霜的接觸。「不要打擾我,讓我睡一覺好嗎?」他仍是不忍心傷害她。

  「我情願你真的只是累了而已。」冷傲霜不敢置信地看著憔悴萬分的易盼月。

  他昔日的談笑風生到哪裡去了?他從前的自信滿滿又到哪裡去了?她不顧他的拒絕,一雙纖手撫上了他的瞼頰。

  「你真笨,為什麼這麼不小心?」

  還是瞞不過她嗎?易盼月無力地閉上眼。

  「擔心什麼?瘟疫又不是絕症,況且還有我在呀。」但是,冷傲霜早從吳氏的口中得知藥材之缺乏,沒有藥,就算她醫術再怎麼高明也無用。

  「是啊,有你在,那麼就別再掉眼淚了好嗎?」易盼月心疼地看著她的淚眼。

  「我哪有掉眼淚,那只是屋頂漏水,大概又開始下雨了吧。」

  易盼月想伸手將替她拭去淚痕,卻在快要碰觸到她的臉時硬生生地止住。

  冷傲霜捉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不怕。」

  「但是我怕。」易盼月心急地想抽回手—而冷傲霜卻緊緊地握住。

  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點一滴地流淌而下,不消一時便濡濕了易盼月的掌心。

  「別哭,傲霜……」易盼月心痛地道。

  第十章

  「你睡了嗎?」冷傲霜捧著藥碗輕搖易盼月的身軀。

  喚不醒易盼月,冷傲霜心頭一驚,伸手探向他的鼻息,感覺他仍有輕微的呼吸,一顆懸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她真的很怕他就這樣睡去,再也醒不過來了。

  畢竟這不是能治瘟疫的藥,只是暫緩病情而已。若藥草再不到,易盼月遲早會真的死去。

  唉,冷傲霜生平第一次感到這般束手無策。

  「你要活下去啊,你說過要陪我一生一世的,我不准你反悔……」冷傲霜跪坐在床前,靜靜地看著消瘦得怕的易盼月喃道。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地死去,她非要出城不可。

  對,唯有出城把藥帶回來—才能救活更多的人。

  打定了主意,冷傲霜毅然決然站了起來,將藥碗棒了出去。

  「冷姑娘?」李言聞正在看顧其他的病人──這裡原本躺了十多人,現在只剩下三人了。

  沒有藥,得病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李大哥—麻煩你替我照顧他一下。」冷傲霜將藥碗交給李言聞。

  「怎麼了?冷姑娘,你──」李言聞懷疑地問。

  自從易盼月病後,冷傲霜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照顧著易盼月。所以當他聽見冷傲霜的請求時,李言聞才覺得奇怪。

  冷傲霜看了他一眼道:「我要出城。」

  「出城?!」李青聞驚訝地叫道:「不行呀,現在城外都有官兵駐守,城裡的人是不准出去的。」

  「不准人出去,藥草又遲遲不來,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他死掉嗎?」

  冷傲霜所言,他當然知道。

  「但是,出城者格殺勿論啊。」

  蘄州疫情十分的緊急,府衙生怕疫情會擴散開來,竟還派了官兵守在城外不許城中的人出城一步,這無疑是將蘄州逼進死胡同裡。

  「我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就請李大哥在我回來之前先照顧他。」

  「冷姑娘!」李言聞急忙喚住冷傲霜,猶豫了會兒才道:「入夜後再去吧。白天出城太醒目了。」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冷傲霜不加考慮便拒絕李言聞的提議,她怕再晚一步真的會救不了他。權衡之下,她寧願冒險出城。

  「傲霜……」

  「易大夫,你怎麼起來了?」李言聞忙趕到易盼月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我想喝杯水。」易盼月氣若游絲。

  李言聞聽說,連忙將茶水奉上,易盼月輕啜了一口。

  「扶我回去休息吧。」易盼月對冷傲霜道。

  冷傲霜不疑有它地忙攙起易盼月。

  就在此時,易盼月卻用他僅存的力量點住了冷傲霜的昏穴。

  失去了她的扶持,易盼月也跌坐在地上。

  易盼月勉強支撐起身體,將昏倒的冷傲霜扶起,一雙眼卻對著李言聞道:「別讓她出城,太危險了。」

  「但是……」李言聞欲言又止。

  易盼月卻搖首道:「我死不足惜。」

  試問蒼天,今生他與她當真無緣嗎?  ★  ★  ★

  蘄州城外三十里處,數輛馬車正以極快的速度在深夜中奔馳。

  「管事,還有多久才能到蘄州城?」一名相貌堂堂的俊朗男子坐在馬車前頭問道。

  「大約天亮以前可至。」一名中年漢子邊駕車邊道。「少爺,要讓馬車暫停休息嗎?」

  「不,救人如救火。既然天亮前可至,那麼我們還是等進城後再休息吧。」

  「是。」管事答道。他揚起了馬鞭,「駕」的一聲領在車隊前頭,往蘄州城急馳而去。

  天尚未大白,果真如管事所預料的,他們在天亮前便至。

  男子下了馬車,站在城門前。

  此時城門未開,不過倒是有一票在城外紮營的官兵圍了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來做什麼的?」一名類似捕頭的官兵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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