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是她的「同居人」哩,她怎麼能什麼都不交代就要離開?她捉住殷若恬忙碌 的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殷若恬理了下長髮,久久才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和御部真澄的事情,羽然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現在要她說,真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最近很奇怪。」路羽然看著她,問得直接,「是不是和那個長得很像觀極的日本男人有關?」他昨天曾到這裡找過若恬,雖然剛開始他們雞同鴨講不知道他說什麼,可後來用英文交談才知道他找若恬找得很急。
殷若恬有些訝異的看著好友,「你知道?」
「猜的。」她把昨天夜裡十一點多,御部真澄找到這裡來的事告訴她。「我不太清 楚他找你有什麼事,不過看得出他找你找得很急。」
「他找我?」那麼晚了,他一個對於台灣不熟的人卻開著車找她?這似乎不太像他 的作風。
一時間殷若恬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說有時候她的確不太瞭解他。他給她的感覺一 直都是強勢而霸道的,可是有時候她似乎可以感覺到他對她溫柔的方式。
「嗯,在離開的時候他還交代如果你打電話回來或回家的話就告訴你,約定的時間 往後挪,太晚了,一個女孩子那麼晚了還出門不太好。」
「他……真的那麼說?」他的話令她訝異,似乎也可以理解他昨晚在深夜看到艾倫 送她到飯店去的氣憤了。
「是啊。」路羽然想問個清楚,「結果昨天你到哪兒去了?」
殷若恬有幾秒的怔愣,然後紅了臉,「沒有啊。」她藉著折衣服,把紅透的臉低下 。
看她不願意說,路羽然也不再問,因為比起這件事,她更有興趣知道那個長得像觀 極的日本男人到底是誰。「喂,那個日本帥哥是御部真澄吧?」
「呃……」殷若恬抬起頭看好友,像是作賊心虛一般,「怎麼這麼問?」
路羽然直接推測,「他不會是觀極的父親吧?」
「你……」殷若恬原本想否認,可是路羽然是她的好朋友,她沒有道理這樣的事情 連好友都隱瞞,於是她打消了否認的念頭,但也沒有直接承認。「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
「他和觀極長得太像了。」路羽然一向是個很細心的人。「你記得嗎?你教觀極的 第一句日語就是教他『爸爸』那時我就在懷疑,小觀極的爸爸只怕是個日本人。」她定 定的看著她,「他的確是觀極的爸爸吧?」
殷若恬默認了,幽幽的歎口氣,「我和他一開始就是場烏龍劇……」
也該是對好友承認一些事的時候,於是殷若恬將她和御部真澄之間的一切都說了。
「……我和他之間就是這樣。」
「他現在還不知道觀極是他的兒子?」路羽然有些訝異。
「我覺得他是知道的,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認而已。」她鎖緊眉宇,「我也不是不想 讓他們父子相認,而是……我怕這樣的話,我會失去觀極。」
「他只要兒子,不要兒子的媽?」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不瞭解我和他之間的情況。」她的眼神有著淡淡的愁。「觀極並不是我們彼此 真心相愛下的結晶。我想,如果當年他知道我懷孕了,只怕會叫我去把孩子拿掉。」
「若真是如此,他現在就沒有資格來跟你搶孩子。」
「他也沒跟我搶,我只是擔心……」殷若恬又是幽怨的一歎,「觀極是我的一切, 我必須避免任何失去他的可能。更何況御部家在日本是企業名門,他們是不會允許任何 的血脈流落在外頭的。」
「御部真澄對你……真的沒有任何感情的成分存在?」路羽然不相信,若恬的柔美 讓多少男人為之心動,她那我見猶憐的氣質,別說是男人,連身為女人的自己對她都忍 不住多了份憐惜。
「他對我的興趣只是源自於男人對女人的征服欲吧!」她一向不會高估自己在他心 目中的地位。「女人對他而言不具任何意義。」
「也許你不同。」一個男人若認為女人對他而言不具意義,絕不會因為女人的晚歸 而有擔心的表現。
她不知道若恬為什麼那麼篤定自己對御部真澄而言是不具意義的,可是有些事,也 許旁觀者會看得清楚一些。
「我清楚自己的斤兩。」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樣?」她瞥了一眼已打包得差不多的行李。「我倒覺得,無論 是你和他之間,或觀極的問題,你都該找他好好談一談。」逃避有時不見得是好法子。
「沒什麼好談的了。」和御部真澄能談的話,她現在就不會在這裡收拾行李了。
他談的惟一方法根本就是順著他的步伐,結果由他決定。由他主控的談判,她不認 為有談下去的必要。
「若恬,你很少這麼堅持過什麼,也不曾看你有過這麼倔強的表情。」路羽然看著 她。她一直是個溫柔婉約的女子,鮮少為什麼事如此堅持。「可見你很在乎御部真澄。 」
對一個人愈是在乎,倔強的性子就容易愈發明顯。
「我……」在好友面前,殷若恬不打算再隱瞞什麼。「愈是在乎一個人,就愈容易 令自己痛苦。」她不爭不求的人生態度一下子被御部真澄給顛覆了,他總逼得她去在乎 、逼得她痛苦,連她的情感都是在痛苦中愈陷愈深。
「既然怎麼樣都痛苦,為什麼不放手賭一回?」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會輸還是會贏 ?
路羽然一直抱持這樣的人生態度。
「明知道會輸的感情,我賭不起。」
「還沒賭就認輸,這樣的心態當然會十賭九輸。」這個時候還真想罵她一句「沒種 」。「你啊,面對感情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那麼懦弱?」
「我也想啊,只是……」老實說,她好希望自己有羽然在面對愛情時的勇氣,那種 只有努力向前爭取,不許自己回頭的毅力。可是對於感情,她一向膽小,怕受傷害,而 且像御部真澄那樣的天之驕子也使她提不出勇氣義無反顧。
「還是你不愛他,因此沒勇氣去爭取?」
殷若恬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可是……使我退縮的原因卻是因為我愛他。因為 愛他,我沒有辦法全然投入。」她紅了眼眶,「羽然,愛情對於我而言是生命,一旦因 為投入而失去一切,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灑脫的面對那樣的結果。」
每個人的性子不同,愛情在生命中的定位也不同。爭取或退縮,都是面對愛情時不 同的反應。
「他知道你愛他嗎?」
「有些事……我不想讓他知道,也不能讓他知道。」他一旦知道了,她的感情就很 容易成為弱點供他利用了。
御部真澄是多麼可怕的一個男人,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仍無法控制的深陷。事情到 了這個地步,她也不想再對於愛上他一事作無謂的否認、抗拒,幸好她可以選擇逃離, 選擇讓時間替她遺忘一切。
會的,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該可以把他徹底的忘掉,只是……要多少時間呢?
過去她花了四年的時間去忘記他,卻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記起往日的點滴,甚至感覺 出心動的訊息。
時間也曾背叛了她!
可現在她除了用這樣的方法試圖遺忘之外,還能怎麼辦?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 的方法了。
「若恬,你在逃避的不只是他,還有你自己。」
「也許吧。」她繼續整理行李,有些已經決定的事,她就不想再多談了。「這星期 我打算先到日本去,有些事情得快點處理。」她要當面和伯父把債務的事了結。「這段時間,麻煩你幫我把觀極帶到保母那裡,我想他若待在家裡,要是御部真澄找上門 來,可能會為你添麻煩。」
「你真的不讓他們父子見面?」
殷若恬垂下頭沒有說話。若御部真澄和觀極見面,一定會設法證明觀極是他的孩子 。
一旦他證明了,憑他的條件要和她爭孩子的監護權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這對觀極和御部真澄而言都不公平。」
「對我難道公平?」殷若恬為好友竟然不站在她的立場想而有些生氣。「羽然,你 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路羽然就事論事,「觀極漸漸長大了,他需要一個父親。」
殷若恬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等到事情過去,我想,若觀極需要一個父親的話,我 會考慮為他找一個。」
「除了他需要父親,你也需要一個男人來照顧你、愛你。若恬,你還很年輕,不會 放棄找尋快樂的權利吧?」她這麼說,好像丈夫的人選只要合乎當個好爸爸的角色即可 。
老天!若真的是這樣,丈夫對她而言根本沒有意義。
殷若恬明白路羽然的話,可是……會照顧她的男人不在少數,可是若要找個愛她而 且她也愛的男人……她不知道在御部真澄之後,她是否還能為誰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