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年中,她身邊一直不乏事業有成、溫柔體貼,可以讓她托付終身的人,但她終 究無法對他們任何一個產生男女之情。
她也不知道御部真澄到底對她下了什麼魔咒,為什麼只是生命中一次無心的交集, 她會深陷至此?
她愛他,但他不愛她,他要的只是一具美麗的軀體、一顆全然順從的心,愛在他身 上根本不曾存在過。
而她卻是一個渴求愛情的女子。在兩人世界裡,她要的是彼此公平的對待。她愛著 對方,對方也愛著她,若不能如此,她會選擇鬆手。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是她的愛情觀。
「現在我還沒想那麼多。」她將行李箱闔起來,「一切等我從日本回來再說吧。」
把日本的事解決後,她會找一個御部真澄找不到她的地方安頓下來。
他們之間不該再有交集的,是該真正結束一切的時候了。
第九章
站在這個她住了十年的大宅裡,殷若恬從來沒有想過,才隔兩天而已,當她再度來 到這裡時,竟會帶著如此痛恨的心情,如果不是有必要,她頁的不願再踏進這裡。
越過一座假山,她來到殷為清的書房。有些事她必須和他說清楚。
和室書房的門是打開的,殷為清就坐在裡頭。他知道殷若恬來了,睨了她一眼,皮笑向不笑的說:「真是貴客光臨啊。」
殷若恬脫下鞋子走入和室。
「我來找你只問一些事,問清楚了我不會多加打擾。」這個家她在數年前就不留戀,自然不會在數年後眷戀起這裡。
「你是來問我,你為什麼會欠御部集團數千萬的事?」對她今天來的原因,他瞭然於胸。「這是你跟御部真澄的個人恩怨,怎麼扯到我身上來呢?」他打算把所有的債往她身上推。
「我和他沒有財務往來,沒道理欠他錢。」她到現在才完全看清楚殷為清卑鄙的真面目。「那筆錢是你欠御部集團的,這些事御部真澄都告訴我了。」
「那又如何?」殷為清面無慚色。
「你……你先是侵吞了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產,然後在我離開日本後又以那些不動產超貸,那些遺產你都侵佔了,竟然還以我的名義借貸!你真是……真是……」她握緊拳 頭久久說不出話來。
太卑鄙,真的是太卑鄙了!
「那時候我需要錢。」他說得理所當然。
「就算需要錢,你要以它們借貸時也該以你的名義,而不是我!」他根本就是吃定 她!
他以那些不動產借貸也就算了,竟然透過關係,到御部集團的關係銀行超貸,一貸 就是一億多!怪不得父母親留給她的遺產現在全成了御部集團的所有物外,連她都背負 了數千萬的債務。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伯父?他真的是爸爸的親兄弟嗎?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侄女。
殷為清冷冷的看著她,「別忘了,你父母死了之後,可是我和你伯母一手將你拉拔 大的,要你替我們償還一些錢不為過吧?」
「你們……你們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數年前田邊先生的事,你令我顏面掃地,更令我損失了一大筆財富。今天你背負 的債務和當年我損失的那筆錢只是差不多而已。」
「這種話……你居然說得出口!」她氣得臉都白了。
殷為清悠哉的啜著茶。「我相信那筆數千萬的債務你不會還不出來的。」他曖昧的 說:「就憑你和御部真澄的關係,你只要乖乖陪在他身邊,只怕能獲得的還不只那一些 哩!」
「你真會替我著想。」她的性子一向溫婉,鮮少有如此想殺人洩恨的時候,不過, 若是殺人可以無罪,她現在更會毫不猶豫的拿刀子砍向他。
「那當然,誰叫你是我惟一的親侄女呢!」這種明知非真心的應酬語,他說來可順 得很。像是故意要侮辱她似的,他說:「對了,想必御部先生對我送他的禮物感到十分 滿意吧?」他打量著她。
對這種已經不知羞恥為何物的人生氣是不智的。殷若恬強抑著不快的感覺,平靜的 開口,「他十分滿意。」
她當然不會這樣任人侮辱,也許……她該讓眼前這個男人吃一些精神上的苦頭。
「哦……」
「因此,他也要我回贈你一樣禮物。」
「客氣了。」
「正確的說,那是他要送給我,而我覺得轉贈給你會比較有意義的禮物。」她故意 不明說,似吊人胃口的看著殷為清不甚自在的表情。
「什麼禮物?」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在他眼前的殷若恬有點陌生。他擅長處理他所 熟悉的狀況,對於轉變太大的,他會不安。
「你偽造文書的證據。」
殷為清將其弟留給獨生女兒的遺產侵佔,及其後來要貸款,又將貸款人變成殷若恬 的證件中,涉及不少偽造文書的手段。
「御部真澄說,只要我有興趣要回本屬於我的權益,他會助我到底。」
「你……」殷為清的臉倏地刷白。
「這份禮物對你我都是很有意義的吧?」
御部真澄曾如此告訴她,只要她想要回自己的權益,可以採取行動。
至於「助她到底」,那只是拿來唬人的,她知道御部真澄對殷為清的影響力,抬出 他的名號出來嚇他,那可比她以自己的名義有力量的多了。
「你是開玩笑的吧?」他自然不會傻到不知道她說的偽造文書是什麼意思。
的確,當時他要向御部集團借貸,的確交了不少文件,裡頭就有不少是動過手腳的 ,若他真有心幫她,她的「資源」不少。
看他連笑都變得不自然,殷若恬知道嚇唬他的目的達到了。
「你說呢?」
一旦他和殷若恬鬧上法庭,她身邊又有御部真澄護航,屆時他損失的只怕不是一、 兩億,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更多、更高。
殷為清仔細的衡量一下,沉重的開了口,「若恬……伯父年紀大了。」他彷彿一下 子蒼老許多,「很多事我真是老糊塗了,只要你這回肯高抬貴手,我願意把之前超貸的 金額還清,並且買回你父親留給你的遺產,將它正式物歸原主。」
「你……」殷若恬原本只是想嚇唬他,沒真的打算提出告訴。畢竟事情都發生了, 她只是對於他明知道做錯了事,仍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感到生氣而已。
沒想到……看到她仍沉默,殷為清以為她仍心有不甘,於是更壓低姿態懇求。
「就算我這為人伯父的求求你,我老了,禁不起什麼風浪了。」說著說著,他忽地 哽咽起來。「求求你……」
看他的樣子,殷若恬心中幽幽的一歎。「我不會提出告訴,我只希望以後你能好自 為之。」她站起來往外走。
在門口等著御部家的司機來接她時,殷若恬忽地感慨萬千。她印象中一向跋扈囂張 的伯父,原來只是欺善怕惡的典型。
在上車之前,她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大宅。
這是最後一次到這裡來了吧?以後,她不會再踏上這裡了。
這個她曾待了十年的屋子……
☆ ☆ ☆
打從那一夜的雲雨之後,殷若恬就住進御部真澄在東京新購的別墅裡。
也許目前這樣的狀況是最好的吧?
待在這裡她是很優閒的,不是插花就是看書,家事和三餐都有傭人打理,她只要忙 著替自己打發時間即可。像現在,她正躺在床上看一本有關花卉的書,待會她就要打扮 一下,準備和御部真澄參加一個宴會。她不知道御部真澄打算如何處置她,他不說,她 也無從瞭解起,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不再想以「逃」作為迴避方式,因為她怕了他狂鷙的性子,也許順了他的意,對 他、對自己都好。
她闔上書本正在冥思之際,忽然手機響了。
「喂?」
她一聽聲音即認出是艾倫。
「我想見你,約個時間見面好嗎?」電話那頭傳來艾倫不怎麼有生氣的聲音。
「你現在在日本?」殷若恬由他所說的話判斷他此刻的所在。
「來看服裝秀。」他的聲音仍悶悶的。「可以出來見個面嗎?」
他想她,快想瘋了!打從由朋友口中知道御部真澄這個人後,他無時無刻不提心吊 膽。
以往殷若恬週遭的男性友人給他的威脅並不大,畢竟他對自己十分有自信。可是,如果對方是御部真澄,那個日本企業界的美男子的話,那麼他的心情還真是跌到谷底了 。
一個連自己都無法否認其魅力的男人,他怎麼跟人家比?論家世,御部真澄出身名 門世家;論相貌,那根本是不用比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從路羽然口中知道,御部真澄就是觀極的父親。
天!他的勝算根本就等於零,這也怪不得他會情緒低落。
想了一下,殷若恬說:「好啊,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她看了一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