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倪,哪一個老闆找得到像你這種道德感氾濫的員工真是賺到了!這麼說,這兩 天一夜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可要分分秒秒地把握喔!」
最後那幾句話,偉風是把嘴唇貼在可倪的耳朵上說的。
可倪又羞又喜,嬌嗔道:
「討厭,才不要吧,我要你帶我好好看看這個小鎮,我還要好好吃它幾頓充滿鄉土 風味的流水席呢!那些白蘿蔔、紅蘿蔔雕刻出來的花,還有什麼刈包、黑糯米八寶飯… …,我現在只想吞口水呢!」
「是嗎?你真的是這麼饞嗎?我以為你想的和我是一樣的!」
他又俯在她耳邊說,兩片灼熱的唇把她烘得又暖又癢,但她還是不承認,還是繼續 裝著傻:
「咦?前面是什麼廟?花花綠綠的好熱鬧?我們過去看看。」
「不,先不急著看熱鬧,我們把行李帶回旅社去再好好出來逛,好不好?」
他很堅持地把她轉到另一條街上去,而她也明白他的想法,溫馴地被他擁著走進那 家他長期投宿的旅舍。
才一進房門,他就甩掉手裡的行李包包,把門反鎖上,然後熱切地、飢渴地吻她。
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她沒有一絲絲反抗掙扎,任由他愛撫及需索。
在他已激昂到頂點而要進入她之前,他喘急而焦躁地問:
「你有沒有吃藥?」
「嗯。都在吃。」
她溫柔地回答,為他張開了她的雙腿,然後,只是含蓄而又情不自禁地低聲呻吟。
當他離開了她的身體,滿足地淌著汗水時,她問他:
「你這麼飢渴,我離開以後,還有前面那一段日子,你怎麼辦?」
「我,我想辦法解決。」
他還是不想做個畏畏縮縮的男人。在任何女人面前都一樣。
「我知道你是不會找妓女的。但是,不是每個女人都會為你吃避孕藥,那怎麼辦? 」
她很溫柔地用一種很聰明的方式提醒他一件事情,她相信他聽得懂她真正的意思。
「我們的人生才開始呢!可倪,這一輩子,我可能有一半的日子得出差!我們也不 能老是為這件事情在煩惱!我只能確定,我非常愛你!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是不確定的, 所以根本無需去為它傷腦筋,你說是不是?」
「也許是吧?我也確定我只愛你,但是非常寂寞無聊的時候,我還是會在PUB裡和 過來搭訕的男孩子一起喝酒、跳舞,我覺得對不起你,但我還是得那樣子做。老公,你 說,我究竟該怎麼辦?」
她苦楚地笑著問他,把臉貼在他的手臂上。
「我們都沒有答案,答案全在上帝那裡,我們只有繼續往前走,什麼也不能做。人 生不就是這樣嗎?」
他替她拾起了地毯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衣領內側的部位,縫釘著一個篆字大印 的標籤。
「衛藍霞的衣服,你還是對它情有獨鍾。」
他望著那件衣服,她看不出他若有所思的樣子。
「秋冬上市的新款,還是貴得教人心疼呢,不過,我還是忍不住買了。」
可倪一副罪過感氾濫的樣子。
「我在這裡有一段奇遇呢,你要不要猜猜看?」
他想著一個女人的影子,對他的未婚妻說。
「什麼奇遇?是艷遇還是奇遇?」
可倪不喜歡拐彎抹角,既然偉風主動提起,那就表示他願意坦承心事。
「是奇遇也是艷遇。」
偉風笑得一派瀟灑,愉悅地告訴她:
「可倪,你也許猜都猜不到,你已經來到了你的崇拜者衛藍霞的故鄉!」
「哦?真的?這裡是衛藍霞的故鄉?」
可倪睜大了眼睛,彷彿看見天方夜譚中描述的真實場景。
「在某一方面來說,它是的!衛藍霞的衣服都是在離這裡只有兩條街的工廠加工的 ,對你來講,這不是奇遇,也是艷遇嗎?」
「噢,原來是這樣。」
可倪的神情顯得有趣卻也透著失望,告訴他:
「我還以為你遇見了衛藍霞本人呢!如果能看見她,多好!我很想親口告訴她,我 多麼認同她!崇拜她!」
「也許她三頭六臂、頭上長角,會把你嚇死呢!神通廣大的人不都該長成那個樣子 ?那麼你還會對她那麼著迷嗎?」
偉風實在想不通女人愛美的心理,也想不通時裝設計師對女人的影響力竟是那麼大 !
「才不呢!雖然衛藍霞很神秘,很多人都沒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不過時裝雜誌的編輯都很附和她,而且把她形容得很美!她設計的衣服能讓女人化腐朽為神奇,這就是她征服女人的魅力!她真正的魅力在於她的才華,而不在於她的美貌!」
「看你,一說起服裝就滔滔不絕!」
偉風愛憐地搓搓她的鼻子,取笑說道:
「想清楚哦,如果衛藍霞是一個大美人,你們女孩子可能就不會把她當成一個神或 一個朋友,而變成了你們的公敵了!」
「我不會的!因為她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裡,就像土星上的生物是還不會和金星上 的生物相遇,你根本不可能遇見她!」
她笑咪咪地撫摸那件薄外套,心滿意足地偎在他的懷抱裡。
「好了,我們不再扯什麼土星或金星上的衛藍霞!剛才我已經用盡了力氣,得想辦 法把它補回來!」
他坐了起來,同時一把托起她。
「誰叫你這麼飢渴?」
她嬌羞又甜蜜地問他,伸手撫摸他結實的肩膀。
「你呀。你不在我身邊,我需要你!」
他一臉無辜的樣子。
「我也需要你,我多麼多麼愛你!」
她說著,表情變得俏皮起來。
「但是,現在我們需要另一種東西!」
他和她相對一望,同時歡呼:
「流水席!」
第五章
他們果然到處快樂地打游擊,在廟埕前看歌仔戲、到處遊蕩,還有盡情做愛。但是,他不會帶她到油菜花田里去,也不忘提醒她:「有沒有吃避孕藥?」
因為,她和所有別的女人都不同,他是打算叫她做他一輩子的妻子的,他對她絕對 愛惜。
可是,到了她要離開前一夜的晚上,他突然嚴重地心不在焉起來。
流水席間鬧烘烘、熱滾滾的,她替他盛了半碗人參雞,加上幾顆紅棗,要讓他好好 補一補。
可是,他一副食不知味的樣子,連紅棗的核都忘記吐出來。
「偉風,你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吃壞了肚子!」
「哦,沒有。胃裡面有點怪怪的,可能剛才吃得太快了,現在撐住了吧。」
他擠出溫柔的笑容解釋著。
「撐住了?那,我們不要吃了,走了好不好?」
她放下筷子,就要站起來。
怎知他急忙拉她坐下來。
「不不,我沒事,還是再坐一會兒。你還沒吃飯吧?現在商店都沒有營業,晚上餓 了可找不到吃的……」
他拉拉雜雜說了一堆,她還是不瞭解他留戀不去的理由。
很快地,她就循著他飄忽不定的眼珠子找到了真相。
遠遠的一張筵席上,坐了滿滿一桌男人,中間夾雜著坐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非常特殊、非常漂亮。
原來偉風的視線被一個美麗的女人吸引住了。可倪向來知道他是十分喜歡欣賞美女 的。於是她對他說:
「這裡怎麼有這麼摩登、這麼漂亮的女人?她一定是從大城市來做客的,難怪你看 得兩眼發直!」
他被她揭穿了心事,只好窘笑說:
「是啊,她的確很漂亮,我,我是不是很失態?」
「相當失態呢,簡直靈魂都出竅了!」
她盡量壓抑自己的妒意。
「別吃醋,我只是看她喝酒喝得很凶,那群男人想灌醉她!」
「的確很有趣,我們要不要去幫她解圍?也許她被灌醉了以後,會被那票男人集體 輪暴呢!」
「也許吧……。也許那也是他們的遊戲之歡哩,管他的!」
偉風的神情透著古怪的嫉妒,又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地問她:
「還有沒有紅棗?不然,幫我舀一點湯也好?我又不撐了,我想吃一點東西。」
「好啊,我幫你舀,不過你可小心別被雞骨頭噎到!」
她提醒他,但是他果然還是被雞骨頭噎到了。
他硬是在那裡耗到筵席送出最後一道水果才肯離開,而那一個女人和那一票男人 ,也才一起簇擁著往街的另一邊走了。
在走回旅店的小巷裡,他這才好像回魂清醒過來。
「今天晚上晚一點才睡吧,明天一大早,你就回台北去了。」
他用力摟了她幾下,那份依戀不捨是完全真實的,只是他心裡明白,對另外一個女 人的牽掛還是在心頭縈繞不去。
可倪失去了歡愉的笑容,喃喃說道:
「再晚睡,天都是要亮的!我走了以後,你要做什麼呢?」
「我?當然是工作囉,我是來這裡出差的!難道這還有什麼不能確定的?」
他失笑起來,又用力摟了她一下。他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只怪自己看見花紗的 那一剎那,他太不懂得掩飾自己。即使是現在摟著自己的未婚妻,他都不能抑制地揣想 著花紗再度在小鎮出現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