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我送妳回去。」他脫口而出。
「雞婆!」
「現在肯當『雞婆』的男人不多了。」
在客廳講電話的卓艾欣偷偷的笑了,雖然她在講電話,但是她一心二用,也去注意兩個年輕人在談什麼,她很欣慰她使了點小計謀,而且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 ※ ※
坐在卓偉然的車裡,衣筱嵐一邊吃著糖,一邊看著車窗外的夜景。這頓晚飯吃得還算愉快,而且僵局已經打開了,他們感覺得出卓艾欣非常的高興,而他們兩個則是被設計了。
不過就算是被設計,至少也有一個好結果,在現今的這種社會,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
「聽我媽說妳來自高雄。」卓偉然打開話匣子。
「不錯!」
「怎麼會想到由高雄到台北來?」
「求發展啊!」她瞄他一眼,好像奇怪他怎麼會問出這種話。「雖然高雄也是一個大城市,但總沒有台北進步,而且我又是朝著文藝這方面去發展,所以當然要到台北來了。」
「妳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他好像開始對她好奇。
「只有我爸爸。」
「日子過得去嗎?」
衣筱嵐差點爆笑出來,改天她要戴上她那顆鑲有五克拉鑽石的戒指到工作室,不過就怕他不識貨,現在她還不打算讓他知道她的家世。
「還撐得下去。」她妙答。
「當獨生女的感覺如何?」今晚他好像有一籮筐的問題要問。
「那你當獨生子的感覺如何?」她反客為主。
「寂寞。」
「寂寞?」
他笑著看她一眼,當她老朋友似的,好像他們之間不曾有過如宿敵般的關係。「真的是寂寞,我和妳一樣,我爸爸也過世了十幾年,我媽忙著她自己的事業,我又沒有兄弟姊妹,所以總是一個人,做什麼都是一個人,那不是寂寞是什麼?」
他的話令她的心一震,似乎她可以在瞬間感受到他的那股寂寞。她成長的過程還有個何珍珍,而卓偉然可能是個獨來獨往的獨行俠。
「但卓女士對你很好。」
「我媽對我當然好,但我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他的手輕鬆的抓著動力方向盤。「小時候,在家陪我的總是保母和家庭老師,我很難對她們產生什麼感情,才會造成今天我有些孤僻的個性。」
「你不孤僻。」她柔聲的說。
「我平易近人?」他逗著她。
「我想我的脾氣也不太好。」她自己招認。「我從小就主觀意識過強。」
「妳自己也知道?」他揶揄她。
「我想是我的父親太寵我了。」她自己分析。「他想我已經失去母親,所以在他做得到的範圍,他都盡量的順從我、縱容我。」
「妳父親一定非常愛妳。」
「我是他的掌上明珠。」
卓偉然微笑,很俐落的閃過一輛車,原來他和衣筱嵐還有不少的共同點:她沒有母親,他失去父親;他們都是獨生子女,同樣的自視頗高,一樣的牛脾氣、一樣的自負;但是在肯講理的時候,非常的明理。
他發現自己開始喜歡她了。
「妳的感情生活呢?」
「你是在身家調查嗎?」其實她並不介意告訴他。
「只是問問嘛!」他攤了下手,好像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
「訂過婚。」
「妳訂過婚?」他沒有想到她會訂過婚,不過由她的口氣,那好像是過去式,他就不懂,她不像是那種做了才反悔的人。
「不過解除了。」她說:「你接下來一定要問為什麼對不對?」她好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似的。
「我當然會問。」
「訂了婚我才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愛我,他是為了其它的目的和我訂婚。」她保留了藍曉野想娶她是為了她爸爸的錢。「而且那時他有一個很要好的歌星女友,所以我解除了和他的婚約。」
「明智之舉。」
「好像我很笨似的。」她嗔罵道:「你想我會去嫁一個並不愛我的男人嗎?」
「妳是不會。」
「所以我又成了自由人。」
他很高興她成了自由人,有些女人是抱著一種小媳婦、逆來順受的心理,明知道不合理,對不起自己,但還是會默默的忍受下去,而衣筱嵐不是這種人,她發現了錯誤之後就會改正這個錯誤。
「你呢?」輪到她來審問了。
「我沒有和任何女人訂過婚。」
「陳榮美呢?」
「她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他不厭其煩的說:「以前幫我母親的工作室安排過一些節目,介紹過一些製作人給我們,我和她吃過幾頓飯,如此而已。」
「但是由她的口氣聽來,你和她好像已經海誓山盟似的。」她故意陰險的一笑。
「還海枯石欄,此情不渝呢!」他自嘲。
「其實她也不錯。」衣筱嵐似褒亦貶。「雖然有些千金小姐的脾氣,但至少有錢,而且長相、身材都過得去,反正討老婆嘛!又不是要選中國小姐,將就一些啦!她已經當你是她的所有物。」
「既然妳對她印象那麼好,妳娶她好了。」他熱心的建議道。
她給了他一個衛生眼。
「那天我為什麼會拿妳當擋箭牌也是萬不得已,我要讓陳榮美知難而退,叫她別再纏著我。」
「我有那麼強嗎?」衣筱嵐有些飄飄然。
卓偉然趁著等綠燈的空檔看看她,然後不是很滿意的表情。「不怕妳傷心。妳也不是那麼強啦!只是妳剛好強過她,而且整個工作室裡只有妳能搬得上檯面,所以我才會抬出妳來檔她。」
她才剛開始要給他好臉色、要對他以禮相待時,他又把她給弄得七竅生煙。
見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笑道:「開個玩笑,輕鬆一下嘛!妳不要老是一副隨時準備和人家吵架的樣子,一點虧都不肯吃。」
「難不成你打我的左臉,我還得把右臉送上去?」她怒氣沖沖。
「我道歉!」他息事寧人,不打算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又給葬送。
「管好你自己的嘴。」
看她那副氣嘟嘟的樣子,他也忍不住的開懷,雖然追她可能會碰釘子、會撞得滿頭包,不過還是得試試。他還沒有真正的追過女孩子,而他現在卻有一種蠢蠢欲動、想大展身手的感覺。
「明天晚上請妳看電影!」
她聞言的反應是像見了鬼似的看著他。
「看電影,又不是找妳上賓館。」
「你找我去看電影?!」
「還是妳想唱KTV?」他一副可以由她決定的表情。「妳明知道我的歌喉不比那些歌星差,而且我一拿到麥克風,可能會佔著不放。」
她還是無法置信的看著他,今天晚上之前他們還像仇人,還無法容下對方似的,但現在他卻要約她出去看電影,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難道一頓晚飯就讓他脫胎換骨的變了個人?
「妳不敢是不是?」他用激將法。
「我為什麼不敢?」她這個人就是經不起別人的激將,她寧可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有不敢的事。
「說不定妳怕自己無法抗拒我的魅力。」他故意看著路面,好像他算準了她不敢答應似的。「我不會怪妳的,我知道女孩子對我的反應,妳不要勉強自己,我怕到時傷了妳的心。」
她的手指抓著座椅,很想將他那張自以為是的臉抓個稀爛,看他還敢不敢把自己當劉德華的化身。
「算我沒提好了。」他不在乎的態度。
「幾點?」她狠狠的說。
「妳要去?」他望望她。「不必勉強──」
「幾點?」她吼道。
「結束了工作室的工作就去。」他小心的沒有把得意之色顯示出來。
奏效了!
衣筱嵐知道自己今晚又中了一次計,不過既然答應了他,她就不會臨陣脫逃。而且她也想知道和卓偉然去看場電影是什麼滋味。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女孩子迷他?陳榮美為什麼非他不可?她要自己去發掘了。
※ ※ ※
「砰」的一聲,衣筱嵐辦公室的門被陳榮美用力的摔上,而陳榮美是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好像在抓自己丈夫的奸,而衣筱嵐是那個第三者似的。
衣筱嵐知道她今天沒好日子過了。
調整了下坐姿,她一副奉陪的樣子,冷靜而且神色自若的看著陳榮美。
「妳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陳榮美尖銳的聲音。
「妳說了什麼金玉良言嗎?」她反問道。
陳榮美站到她的辦公桌前,準備說她的罪狀似的。
「妳和卓偉然一起出去了五次,在短短的兩個星期之內。」
「天啊!」她故作低呼狀。「原來妳一直在跟蹤我們嗎?」
陳榮美像個復仇女神。「你們吃過兩次飯,看過一次電影,跳過一次舞,唱過一次KTV,而且今天晚上你們還準備去參加一個製作人的生日宴會。我沒有漏掉任何一件事吧!」
「沒有。」衣筱嵐佩服的表情。「妳比我還清楚。」
「我不准妳再和他出去。」陳榮美強制性的說。
「妳是誰?」她問。「卓偉然的太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