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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葉霓

  「我師父死了嗎?」她秀眉輕顰,「就算她再壞,也是撫養我長大的恩人。」

  「算了,想想她以前是怎麼虐待、利用你,甚至為瞭解自己身上的毒,拿你做藥引,這樣的師父你根本不用為她的死而傷心。」說到這兒,傅烈轍不免義憤填膺,對玉婆的不滿完全表現在銳利的言辭上。

  「什麼藥引?」她愕然。

  「你上回不是告訴我,你師父近來常用一些湯藥讓你喝嗎?其實那全是從她身上取出的毒物,你可知道這樣繼續喝下去,不用多久你將會和她一樣全身染上毒瘡。」他一雙熾熱的目光直凝注在她那懵懂的臉上。

  「你說什麼?我師父……我師父真的那麼做。」雙拳緊握在胸前,她錯愕地流下淚,「這麼說我體內有毒了?」

  驀地,她雙手按在小腹上,喃喃道:「你說那種毒會不會威脅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不要緊?」

  傅烈轍眉頭一擰,喟了口氣,這才對她說:「倘若你身上的毒不去,你存活的時間並不多了。」

  「不——轍,你一定要救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我,我只要這個孩子,絕不會妨礙你跟宓兒的。」

  她不想成為他和宓兒間的第三者,卻又對他割捨不下。惟有擁有和他的孩子,她的後半輩子才不會覺得空虛。

  「之靈,你聽我說,如果你真要留下這孩子,那我就沒有辦法救你。因為在藥物的刺激下這個孩子同樣會死於非命!至於宓兒,她跟我的關係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總而言之你就是不肯讓我留下他是不是?如果真因為這樣你不能救我也沒關係,那我願意一賭,我就賭賭看。」她推開他,神色凝重地說。

  他深吸了口氣,不得不把話對她說清楚,「你腹裡的孩兒已經沒了,玉婆的那一腳已經讓你流了產。」

  傅烈轍的這句話果真帶給之靈最嚴重的刺激,只見她仿若傻了般的睜著眸子看著他,淚水緩緩在眼眶中醞釀,直到淌落下來她仍不說半句話。

  「要孩子我們可以再生,你千萬得想開些。」他盡其所能地安慰著她,低沉的魅惑嗓音企圖溫柔她的心靈。

  「你騙我的……我知道你騙我的……我孩子還在這兒對不對?你只是一心想除掉他!」她直搖頭,「不……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之靈摟著被子直往暖炕內側挪去,對他有著完全的提防之色。

  「我說的全是實話,除了你生的孩子,誰的我都不要,你懂嗎?」他眼中真實且濃烈的感情毫無掩飾地映進了之靈瞳底,使得她的心弦莫名觸動了下,可是她不知道他的話她真能信嗎?

  「我知道你一直懷疑著我,也質疑著我和宓兒的關係。這次不准你插嘴;讓我把話說清楚。」

  他撫著她的臉龐,端起她的小臉讓她直睇著自己,剛毅的臉龐飄過了一抹急躁,「宓兒是我的妹妹,是我的親妹妹,由於她的個性頑劣,常常喜歡跟我逗著玩,而她又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這麼的不同,所以才拿話故意激你、試探你,你就別怪她了。」

  之靈幽幽地轉過臉,看著此刻眉峰糾結的他。

  她眨了眨那雙盛滿心悸的眼眸,「我怎麼會怨她呢?這事你該早點告訴我……」說著,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腹,「難道我真的跟這個孩子無緣?」

  壓抑不住心底的沉痛,她赫然趴在床上,痛哭不已,這模樣看在傅烈轍眼中,還真是心酸。

  「之靈,別傷心,你抬頭看著我。」

  他緊握住她的肩,強迫她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讓我把你的毒治好,等你完全康復了,我們要多少孩子都可以的。」

  之靈別開臉,望著外頭暗淡的月色,蒼穹似乎也跟著蒙上了一層暗影。久久,她再次將視線拉回他的臉上,只是無奈地笑了笑,沉悶的氣氛依舊是這般寂寥。

  「別這樣,我求你看開點,想不想出去走走?走,我帶你逛逛這整個宮廷。」

  但之靈卻連一點兒反應也沒,她的面容依然哀淒,反倒是不言不語了。

  她那哀怨的眼神像繩索拉扯他的心,磨得他心頭發熱。傅烈轍深吸了口氣,輕柔地握住她的柔荑,笑著說:「要不你想做什麼,我都奉陪。」

  她卻說:「你走吧,我只想一個人靜靜。還有,麻煩你為我另找一個住處,我不想再待在這裡,我也不想要有任何孩子了。」

  因為她怕失去他,害怕再一次承受這種椎心刺痛。

  傅烈轍瞇起眸,霍然握住她的手腕,「之靈……」

  見她仍是這麼沉默,仿若無動於衷,他又猛然放了手,「罷了,我會吩咐下面的人再為你打掃一間別院,等你心情好些再回來住吧。」

  他是人,向采狂妄自負的一個人,如今已對她這麼低聲下氣了,為何她還要以這種冷漠態度對待他?

  之靈被他這種霸氣的口吻給震住了,忽而抬起眸子。當傅烈轍一接觸到她那氤氳的水眸,整股氣又消了,不得不軟了聲,「你休息吧,晚點我再來為你療傷解毒。」

  伸出手卻見她無意響應,他不由得拳頭緊握,心想:或許以後無論他再怎麼想握,也再也握不住她的手了……

  望著他離開的頎長俊挺的背影,藍之靈突然變得好懊惱,為什麼……為什麼他對她那麼好,她還要說這種話傷他呢?為何看著他離開,她的靈魂會空虛到找不到一絲絲的暖意?

  轍……別怪我……求你別怪我……

  第十章

  再經過一連串漫長的療毒過程,之靈已慢慢地痊癒了,然而她與傅烈轍的關係卻變得有些僵冷!

  不是他們彼此不相愛,也不是他們的感情淡化了,而是他們心底似乎都有著一股迷障,縛鎖住了他們彼此訴愛的勇氣。

  在這種情況下不僅是之靈痛苦,傅烈轍更是難過。

  雖然這陣子傅烈轍又回到了以往的雄心霸氣,也將全部心思重新地擱回正事上,並且在他雷厲風行的指揮下,震雷國已推動了不少革新計劃,這樣的計劃和以前的專制行徑比較起來,許多大臣都認為有人性了許多,莫非這也是受了那位藍姑娘的影響嗎?

  不過,也惟有祁麟看得出來,他的行為雖然恢復了,但是藏在皮囊裡的那顆心卻是寂寥得很。

  於是他便私下做主,找了天走了趟藍之靈的別院。

  當藍之靈見著了他,頓覺詫異,「原來是你,祁公子。」

  她對著他曲膝行禮,這倒是讓祁麟傻了眼,想想傅烈轍只會一個徑地拿他當酒肉朋友,他的女人卻對他禮數周全,還真讓他不習慣呢。

  「藍姑娘,不用對我客氣,今天冒昧打擾,不過是有些話想向姑娘提一提。」祁麟恣意地撇撇嘴,眉宇間刻畫的淨是灑脫。

  「哦,那請坐。」

  之靈請他坐下,而後親手為他泡了壺春茶,「邊喝邊說。」

  他瞪著眼前這盅茶,嗯……還真香,只是不知若讓傅烈轍那傢伙知道他喝了她女人親手泡的茶,而他自己卻享受不到,會不會剝了他一層皮?

  「是這樣的,我想先失禮地問你一個問題。」他喝了口春茶後,遂問。

  「你問。」她笑了笑。

  「你對傅烈轍的感覺如何?」祁麟銜了抹笑,專注地看著她臉上陡變脆弱的表情。

  「我……我愛他。」她坦言不諱。

  「既愛他,為何你們之間的關係會變得……變得讓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祁麟接著又問。

  「我也不想這樣,可我知道是我當初的表現激怒了他,雖然他沒說,可是我感覺得出來他很無奈,甚至恨我。」她心中竄起一絲絲悔恨。

  「恨你,不會吧!」這女人未免想得太多了。

  「嗯,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愛不愛我,我已無所謂了。」這陣子他都沒來她這兒過夜,每每夜裡總是猜測著他在哪個妃子那兒,可她沒得計較,畢竟她連個妃都不如。

  「你猜錯了,他這陣子都乖乖待在他自己的寢宮,夜裡除了用心鑽研如何為你解毒外,那兒也沒去。」遇上兩個悶人,只好有他這個多嘴公來解釋了。

  「啊?」之靈忽地抬首,「你沒騙我?」

  「我沒必要騙你,他將為你解毒的這件事視為非常重大的考驗,心底也承受了極端的壓力,所以……你找個時間去看看他吧。」他笑了笑,輕拾紙扇搖了搖。

  「重大的考驗?」她不解地蹙起眉。

  「呃……」

  躊躇了會兒,他才繼續說:「有件關於轍的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儘管說,我想知道。」看他這副鄭重其事的模樣,藍之靈心頭便莫名地升起一絲好奇。

  「好,我說,是這樣的……」

  於是祁麟便把五年前傅烈轍因開了藥讓自己母親服用反倒讓她病情惡化的事告訴了她——

  「就此,他便立下重誓這輩子不再為人開藥診治,否則該人必遭橫禍,所以你該知道他現在身受的壓力。想想上回他不是不小心傷了你,卻也不敢親自醫你,只好請求他那位向來古靈精怪的小妹宓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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