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這一幕全傻眼了,那個人是閻夫人的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孫瓊頤知道自己快死了,可是她好不甘願,自己居然會因為柳心韻的妒心而亡!
更可悲的是她的妒心是無意義的,因為閻飛然根本不愛自己、不在乎自己,她們兩人誰也沒有得到他的心啊。
這樣死太冤枉、太無辜了,她想逃,她不想死,但她沒有力氣逃了,身子就算只是輕輕一動,她也會痛得齜牙咧嘴、猛抽涼氣。
「答答答……」
遠處傳來越來越清晰的慌忙腳步聲,還有一些人的驚叫聲……
「閻少爺,你做什麼?」
「不可以擅闖啊……」
「滾開!」
外面的騷動聲越來越大,她掙扎著抬起頭來,看著外面突地亮起的燈火還有雜亂的人聲。
她想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氣息越來越弱,視線越來越模糊。
驀地,「砰」地一聲,門被人用力的打開來,下一瞬間,她感覺四週一片大亮,但那好像也是一瞬間而已。
她的眼皮好沉重啊,抵擋不住那股倦意,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閻少——」
眾人的攔阻聲在看到倒臥在血泊中的孫瓊頤時,同時一怔,頻抽涼氣。
而閻飛然看到她,臉色也刷地一白,驚愕的瞪著大眼。
老天爺,這是美若天仙的孫瓊頤嗎?
短短幾天,她被折騰得不成人形,她——她死了?!
「頤兒!」
趕上來的孫介元不敢置信又心疼的一喚,但他很快的嚥下喉間的酸澀及不捨,蹲下身子先探過她的脈搏,臉色悚地一變,飛快的點了她全身幾個穴道,隨即將她抱起大步的往外走,眾人被他那肅青的凝重面容嚇得主動讓路。
杵立著不動的閻飛然不發一語,他倏地握緊拳頭,走到地上那攤刺目的鮮血旁,拿起那條幾乎已打得分岔的皮鞭,冷冷的走進裡面的房間,看著還在床上沉睡的柳心韻。
「啪」地一聲,他一鞭狠狠的抽向她。
「啊——」柳心韻被一陣椎心之痛給驚醒過來,在睜開眼眸看見閻飛然時,她嚇得臉色一白。
沒有機會說些什麼,他一鞭又一鞭的抽向她,她只能抱頭鼠竄、尖叫連連。
幾個僕傭眼看閻飛然一臉嚴峻,誰也不敢上前為小姐求饒,一直到柳思強等人衝進來,奮力搶走他手中的鞭子後,才停止了這一切。
但柳心韻身上已多處鞭傷,痛得渾身發抖、淚如雨下。
「婚事取消。」
閻飛然面無表情的扔下這句話後,用力的丟下皮鞭,轉身離開。
柳家人面面相覷,不敢有異議,只擔心這事一旦被傳出去,女兒苦心維持的溫婉形象將一夕全毀了。
*
「痛……好痛……」
「爺爺知道……爺爺知道……」
閻府內,孫介元眉頭揪緊的看著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孫瓊頤,心痛如絞。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謝總管不知道這個老人家是何許人也,但看他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對他可也是恭敬極了。
大夫一來,看到孫瓊頤身上的傷,先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後,才仔細把脈,一連開了好幾張藥方子,還有一些鎮痛的膏藥,坦言只能救救看了。
大夫一走,閻飛然回來,看到躺在床上的孫瓊頤,他抿緊了唇,正要走近她,孫介元轉身過來,一見到是他,對他擊出一掌。他狼狽的閃身,但另一掌又逼近,他倉惶的出手與他對招,但他哪是孫介元的對手,才沒兩下,就被連擊了好幾掌,口角滲出血絲的跌坐地上。
「老爺爺,我知道你氣,但至少等我照顧好她,你再找我算賬吧!」他拭去嘴角的血絲,認真的抬頭看著他道。
「不用!」孫介元咬牙怒吼,高舉起手又想劈他一掌。
「爹,別打……求你別打了……他是你的孫子啊!爹!」甫進門來的孫碧珊哽咽一聲,衝上前去揪住父親的手,跪地為兒子求情。
閻飛然一怔,「娘,你說他是——噢!」
他話語未歇,火冒三丈的孫介元踢了他一記。
「爹!」她臉色發白。
孫介元冷冷的瞪著拖肚子呻吟的閻飛然,「我只用一成功力跟你打,夠客氣了。」
閻飛然惡狠狠的瞪了回去,再不悅的看向娘,「你沒有說錯吧,他是我爺爺?」
她低頭落淚,點了一下頭。
孫介元沒理她,他一手拿過春桃等幾個丫鬟拿進房裡的膏藥後,全部交給閻飛然,「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好好的照顧她,要不然,你就到外面去當乞丐吧!」
「你——」
他冷睨他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孫碧珊愣了一下,連忙追了出去,「爹、爹——」
閻飛然其實有一肚子的疑問,但看到床上的人兒如此虛弱,便要丫鬟們去端一盆溫水進來,然後小心翼翼的脫下孫瓊頤身上那破爛不堪的衣服,再用毛巾小心的擦拭傷口,最後塗抹上藥。
這個夜對他而言,真是特別的冗長……
第八章
「疼……好疼……」
「噓……你好好睡,我再幫你敷些冰涼膏藥,你就會舒服些的。」
一連幾天,閻府的東廂房內都傳來孫瓊頤的疼痛呻吟聲,還有閻飛然溫柔的安撫聲。
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的孫瓊頤沒有醒過,她意識不清,遲遲沒有脫離險境。
孫介元要大夫開最好的藥,自責甚深的孫碧珊也差謝總管買了許多補血強身的昂貴補品,要丫鬟們費時費工的天天熬煮,慢慢的餵給她喝。
但她就是不醒,真的是急死大家了。
終於——
今天,太陽露臉,孫瓊頤似是感覺到臉上溫煦陽光的暖意,她長而翹的睫毛眨了一下,緩緩的睜開一雙有些茫然、困惑的眼眸。
「醒了!她醒了!」
守在床畔照顧她的春桃們一見她醒了,先是開心的歡呼一聲,但又急忙摀住自己的嘴巴,小聲的提醒彼此,「噓,不能太大聲,她還很虛弱呢。」
孫瓊頤再次眨眨眼,這才看清楚四個丫鬟湊在床沿,睜大眼睛,一臉急切的看著她。
「還好嗎?」
「還痛嗎?」
她皺一下柳眉,混沌的腦袋這才反應過來,明白她們在問什麼。
只是,恐怖的記憶被喚醒,再想到柳心韻用著如惡鬼般的猙獰表情往她身上抽上一鞭又一鞭的畫面,她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哆嗦,彷彿再次感受到那被鞭笞時的椎心痛楚。
「痛——」她的全身都好痛。
「一定的、一定的,因為你的身上全是傷呢。」
春桃的聲音充滿同情,其他人也頻頻點頭,下一刻,她們驚呼出聲,因為她竟忍著痛楚,掙扎的要下床,幾個人忍不住拉高了音調。
「你做什麼?不是疼嗎?怎麼還下床呢?」
「快躺好——」
「不……這裡是閻府,我不要……我不要待在這裡……我要回去……」孫瓊頤咬牙忍著痛的回答。
幾個丫鬟見拗不過她,連忙對著門外大叫,「少爺、夫人、老爺爺,快來啊,頤兒醒了——」這一叫她們同時又一愣,異口同聲的問:「頤兒,你知道嗎?你爺爺來了。」
她僵在床沿的身子——顫,怔怔的看著幾人,「真的?」
「真的,而且他還是夫人的親爹、閻少爺的親外公呢!」
「是啊,一開始我們知道時,還以為你們亂倫了,結果,呃……你是棄嬰,是爺爺撿到收養的,這你知情嗎?」
她點點頭,在她懂事後,爺爺就告知她的身世,但那一點也不影響她對他的敬愛。
可是那樣刻薄無情的閻夫人怎麼會是爺爺的女兒?
「你受傷了,你爺爺打了少爺好幾拳,還威脅他如果沒有好好照顧你,就要他出去當乞丐呢!」春桃又說。
她皺眉,「爺爺要少爺去當乞丐、還打了他?!」
「嗯,所以少爺這陣子都好乖,天天守著你、顧著你,就怕你死了——」
「噓!」冬梅不經意的瞥到站在門口的挺拔身影,臉色刷地一白,連忙拉拉春桃的衣袖,對她使使眼色。
春桃也看到面無表情的閻飛然,她暗呼一聲糟糕,隨即低頭閉嘴。
孫瓊頤也看到他了,她的臉色一白,頻頻搖頭,以驚懼的眼神看著他,「不!不要!我不要看到你……我不要……」
閻飛然眉峰一攏,闊步走了進來,沒想到她反應激烈的緊拉著春桃跟夏荷的手,害怕的哀求著。
「幫幫我……請幫幫我……我不要他靠近……夠了,真的夠了……我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我怕,我嚇到了……我真的不要了……嗚嗎嗚……」
「呃,少爺——」
「出去。」他的語調平靜。
「可是……」
「出去。」他的神情並不冷,但就是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強勢, 孫瓊頤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得如此脆弱,可是柳心韻鞭打她的畫面仍血淋淋的印在她的腦海裡,她對她的怒與恨,完全是因眼前這個男人而起的。
幾個丫鬟歉然的抽回自己的手,「頤兒,對不起。」她們只是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