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心穎越來越漂亮了,你若不出國,我一定追你。」杜非口花花的開玩笑。
「是真是假?你若追我,不出國又如何?」心穎也開玩笑。從小認識的朋友,他們講話隨便得很。
士廉卻皺眉,他不能習慣,不能忍受,明明有個倩予,他們怎能說那樣的話?開那樣的玩笑?
「女孩子越來越皮厚了,」杜非大笑。「我追你並不表示要和你結婚,你值得嗎?」
「哎呀,誰說過要嫁給你嗎?」心穎叫。針鋒相對的。「你只適合做情人,誰若嫁給你,是前世不修。」
「我的天!潘心穎的嘴巴厲害得令我吃不消,算了,我投降,我甘拜下風。」杜非雙手亂搖。
心穎樂得哈哈大笑,非常開心的模樣。杜非就是有這本領,能令任何女孩子高興。
「杜非,你真有那麼多女朋友?香港來的那個武打女明星也和你約會?」心穎好奇的問。
「哎——這是宣傳世界,不多製造點新聞,不增加見報率,哪有那麼多人買票看我電影?」他不認真的。
「你從小就會討女孩子歡心。」士廉淡淡的加一句。
「冤枉,士廉,小時候我不知有多老實,而且女朋友也只不過有一個任倩予。」杜非說得毫無芥蒂。
「對倩予還是餘情未了?」心穎打趣。她是有點故意這麼說的。
「什麼情不情的?那個時候懂什麼情呢?」杜非誇張的笑著。「以前——還不是孩子式的遊戲而已。」
士廉皺皺眉,不再出聲。孩子式的遊戲?
「那麼,你是說你從來就沒愛過倩予了?」心穎問。
「我這麼說過嗎?」杜非打著哈哈,不知道是否演戲演慣了,他神態自若。「為什麼總談任倩予?」
「想不想見她?」心穎此話一出,變色的是士廉和杜非兩個人。
杜非猶豫一下,聳聳肩自嘲的說:「我是無所謂,問題是她要不要見我。」
「你現在是大明星,誰還敢拒絕見你?」心穎笑。
「是諷刺我?」杜非始終保持笑容。「說真話,這些年來她——任倩予在做什麼?」
「不清楚,你該問她自己。」心穎看士廉一眼,士廉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怎麼去問她?她肯見我?」杜非涎著臉。「說真話,我以為——以為任倩予和士廉一起去了美國。」
「你真——這麼想?」士廉意外的。「倩予怎會和我——和我去美國?」
「是我聽錯了,我現在知道她沒有去,」杜非考慮了一秒鐘,再問。「她——現在一個人?」
「什麼一個人?她當然和父母在一起。」心穎說。
「我是說——她沒結婚吧?」杜非開始有一絲不自然。
「大概沒有,不清楚。」心穎笑。「是不是你想捲土重來?」
「嘿!潘心穎,你今晚怎麼總跟我作對?我得罪過你嗎?」杜非以誇張來掩飾不自然。
「你沒有機會得罪我。」心穎扮個鬼臉。
「我們講和,不要針對著我,好不好?」杜非笑。
「誰針對著你了?你做賊心虛。」心穎得理不饒人。
「看,士廉,這麼凶的小丫頭,你這教授哥哥也不管?」杜非一下子轉向士廉。「我擔保小丫頭以後嫁不出去。」
「兩個都不許鬧了,」士廉溫和的阻止他們。「吃完晚餐去哪兒?」
「跳舞?喝酒?」杜非立刻說。
「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士廉問。
「還能怎樣?又有什麼不好?」杜非聳聳肩。「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尤其我們這圈子。」
「我都不去,我情願回家。」士廉說。認真的。
「不要這樣,士廉,你該隨和點,老朋友見面,去哪裡有什麼問題?」杜非拍拍士廉。
「我有個好提議,去杜非漂亮的家,如何?」心穎說:「正好可以拜望一下杜伯伯和杜伯母。」
士廉望著心穎,沒有反對。
「好吧!回家。」杜非拍拍大腿。「知不知道,全世界最悶的地方就是家,除非我筋疲力盡,我不想回去。」
「家總是家,怎麼會悶?是你太外向、太好動了,」士廉說:「也或者你太年輕。」
「錯了,對我來說家只是悶,沒有任何原因,」杜非搖頭。「我並不是個十足外向、好動的人。」
「誰相信?武打片的王牌,比孫悟空還難馴的人。」心穎皺皺鼻子。
「那是宣傳,不是真我,」杜非歎口氣。「沒有人真正瞭解我,真的。」
「那些——女朋友呢?」士廉笑。
「逢場作戲,別說瞭解,第二次見面時我連面貌、名字全都忘光了!」杜非攤開雙手。
「那麼——杜非,你能告訴我,你怏樂嗎?」士廉正色說。
杜非想一想,收斂起嬉皮笑臉。
「無所謂快不快樂,人在這個世界上就必須生活,我是在生活。」他說。
「不要說得那麼無奈,你比別人擁有更多的名利,難道還不滿足?」士廉說。
「名利根本也不是我的目標,」杜非說真話。「當初也沒想到拍戲,拍了居然能紅,能名成利就,這些都是自己飛來的,並非我所追求的。」
「那麼你追求的是什麼?」士廉盯著他看。
杜非思索一下,搖搖頭,笑了。
「說實話,我不知道。」杜非十分坦白。「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問題。」
「你沒有想過?你想就這麼過一輩子?」士廉意外極了。
「難道不能這樣?」杜非有氣無力的。「我書都沒念好,還能有什麼理想不成?」
「杜非,你錯了,」士廉嚴肅的說:「唸書與理想無關,生活總要有一個目標。」
「或者——我拍戲多賺幾年錢,到不紅的時候就退出,到——美國去享福。」杜非又笑起來。
「怎麼說享福?不到美國去唸書?」心穎打趣。「多少明星說不拍戲時要去美國唸書。」
「算了吧!往自己臉上貼金,要唸書的早在台灣考上大學,有多少個是真正大學生做明星的?到美國去唸書哦!考得進去嗎?」杜非嘲弄的。
「齊豫是台大正式的學生。」心穎說。
「她不是明星,不過這個女孩子很令人佩服,在台灣那麼紅居然說走就走——本姑娘讀書去也!這才是真瀟灑,真有性格。」杜非豎起大拇指。
「不要佩服人家,要叫別人佩服你。」士廉說。
「我去美國唸書?笑掉人大牙。」杜非仰頭大笑。
「不一定唸書,但要有個目標,有個理想,」士廉慢慢說:「還有,別再和那些女孩子逢場作戲了!」
士廉的「哥哥」口吻非常真誠、感人,杜非沉默一下,慢慢點點頭。
「我會記住你的話,有空時我也想一想。」他說。
「有空時才去想?你常沒有空?」心穎叫起來。「少去夜總會癲,少去喝酒不就有空了!」
「你錯了,我根本極少去夜總會,最多喝兩杯酒,還是製片派人盯得緊緊的,」杜非歎一口氣。「我常做危險動作,睡眠要夠,否則危險,誰敢拿命來拚?跳舞呀!我第二天還拍不拍戲?」
「不要說得那麼慘,你一部戲賺多少錢?有的人半輩子也賺不了那麼多,怨什麼?」心穎不以為然的。「得到多少就該付出多少,這是不變的道理。」
「你說得對,心穎,我不該怨,」杜非認其的說:「如果以金錢來說,我得到不少,可是其他方面失去的——不是再多的錢可以買回來的。」
「說得文謅謅的。」心穎笑。
「杜非,你失去了些什麼金錢買不到的東西?」士廉若有所思的問。
「能不能不說?」杜非皺眉。
「當然,我問——只是關心。」士廉微笑。「杜非,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是我的弟弟。」
「我明白,我知道,」杜非似有難言之隱。「只是——失去的我感覺得到,無法具體說出來。」
士廉再笑一笑,不再逼問。
「你們——常和任倩予在一起嗎?」杜非這句話似乎忍了很久才說出來。
「見過幾次。」士廉淡淡的。
「是哥哥回來才碰到的,」心穎立刻說:「以前我也一直沒見過她。」
「是嗎?她倒把自己藏得很好,懂得在適當的時候突然出現啊!」杜非笑。
「你知道——她為什麼在四年前突然離開,又突然全家搬走?」士廉臉上沒有了笑容。
「不——很清楚。」杜非看士廉一眼。「那時我在官校,回來時,她已不在了。」
「完全不知道?」士廉從來就不是這麼咄咄逼人的人,他怎麼了?
「是!」杜非頗為尷尬。「也許——或者她對我有點誤會,以前——我們是好朋友。」
心穎也皺起眉頭,這句話不像杜非說的,社非一向是個敢說、敢做、敢愛、敢恨的人,怎會說這樣一句沒有肩膀的話呢?
「她誤會了你些什麼?」心穎忍不住。
「不知道,所以從軍校回來我立刻找她,就是想——問問清楚,誰知她已搬走。」他說。
心穎看看士廉又看看杜非,忽然間有個感覺,杜非大概真像報紙上所寫的那樣,對女孩子到處留情,逢場作戲,永無真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