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你該留點精力給明天的賽馬會吧?」克裡歐在後頭擔心地說。
「放心,你什麼時候看我失控過?」智威笑著說。
的確,智威可以泡在酒國美女中,仍神智清明;他可以狂歡一夜,第二天仍精神抖擻地去談生意。克裡歐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他就是有這個能耐。
第一次在大學校園見到智威,克裡歐就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訝異東方男子也有這等高大身材、濃眉大眼、頭髮鬈曲、五官立體的「優良」品種,簡直符合古希臘羅馬俊男的英挺形象和黃金比率。
再來是他的熱情和吸引女孩子的那種魅力,令克裡歐不禁懷疑智威上輩子是風流一世的拉丁情人。
「為什麼是拉丁情人?中國歷史上也有不少風流才子。」他記得智威還曾大放厥辭地如此說,「而且中國人有智慧,絕不像劍俠唐璜般荒唐濫情。我們有句話是指風流,但不可下流,這兩者之間天差地遠,這也是為什麼我能在享受生活時,亦能收放自如的緣故。」
克裡歐不懂什麼風流或下流,反而覺得智威像邱比特那個金童,日日灑愛在人間,帶著一張俊美又無辜的笑臉。但傳說中的邱比特仍被自己的箭射中,而智威會有這一天嗎?克裡歐倒挺期盼那一天的來臨,他很想看看智威一臉驚愕失措的表情,那一定非常精采,也非常有意思。
***
智威以一身白襯衫和黑馬褲出場,英挺和健壯的身材表露無遺,尤其他故意扯掉上衣的幾顆扣子,露出平滑厚實的胸肌,更讓那班熱血沸騰的拉丁女子找到高聲尖叫的機會。
他舞過一曲又一曲,女人在他揮霍精力的感官中,只剩模糊的香味、影子及觸覺。他全身濡濕、衣服緊貼,頭髮垂在額前,曬成古銅色的肌膚閃耀著男人的性感與光芒。他深知自己魅力的毀滅性,但卻一點也不在乎,他只感到、心中有一團火,如宇宙深處爆炸的星體,需要宣洩,如果這股熱能可以同時帶給他人歡愉,他何樂而不為呢?
不知幾個小時過去,當他這顆恆星也需要補充些能量時,便在眾女子圍簇下,往吧檯走去。才坐定,一杯特大號的啤酒就送了過來。
「那個黑髮美女為你叫的。」酒保眨眨眼說。智威向右邊一看,正對上一雙嬌媚勾魂的黑色眸子。本來他是不理這一類艷遇的,但在這異鄉的小鎮,能碰到東方人,並且是個單身女孩,也算奇事一樁。於是,他很自然的撇下那堆「肉林」,走向那肢體充滿暗示性的可人佳麗。
他才站定,由居高臨下的位置,很容易地就看到她薄如蟬翼的衣服中那深深的乳溝。可她似嫌不夠,還故意低傾,邀他入座,把胸前春光讓他看個盡興。雖然她的胸前美景比不上那些拉丁妞,但也頗具規模。
智威斂斂神,表情正經,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說:「希望妳會說中文,那我們就是他鄉遇故知,有緣千里來相會啦!」
「瞧你那股勁兒,全世界半數的人口都可以跟你有緣了。」她嬌笑著說,波浪式的長髮遮住她畫了濃妝的半邊臉。
「我叫安東尼,妳呢?」他自我介紹說。
「我叫妮塔。」她把一顆櫻桃往嘴裡送,還挑逗似的在唇邊抹了兩下。
哇!這個妞放出的訊號可真強烈,但他知道,東方女孩除了外表,還有藏在內裡的悶騷,絕不像拉丁女孩般乾脆爽快,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因此,他只喝口啤酒,淡淡地說:「幸會了,妮塔,謝謝妳的酒。」
「看你跳舞真『熱』,所以忍不住買酒,來幫你熄熄那股會燒穿人的烈火。」她極為曖昧地說。
「火是愈燒愈旺,哪熄得了呢?」他順口說回去。這女孩是酒吧常客,也是存心來找樂子的,只是人到異國,又有那麼多拉丁帥哥在場,她不乘機嘗個新鮮,又回頭來找同文同種的中國男人,豈不有些奇怪呢?
「還說呢!我這兒都可以感覺到你放出的火花,害我也熱得快受不了了。」妮塔還特意輕撫自己的脖子和手臂。
智威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臉,粉妝極厚,細長的眉下是塗得黑黑大大的雙眼;再往下瞧,那張嘴更不得了,紅灩灩的,難怪他老覺得像有顆櫻桃塞在那裡。可惜呀!她若是妝少畫一半,可以更漂亮的。不過愛美是人的天性,審美是人的自由,如果女人喜歡在臉上展示抽像畫,或在頭上養鳥窩,他都會以尊重的心,盡量抱著欣賞的態度來配合。
樂鼓響起,吉他奏起如蛇纏動般的曲音,女歌手唱著--慾望由今夜起只為彼此而存活的銷魂呀妮塔閃著亮亮的眼眸,斜睨他說:「你不請我跳舞嗎?」
「當然。」他很紳士地站起來。他這才發現到妮塔超短的裙子簡直無法蓋住臀部,當她邁步時所造成的上下波動,引來不少男士貪婪的目光。智威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由於中國人的民族意識和面子,他對妮塔妓女式的打扮不禁反感起來。
不料,這只是開端而已。妮塔的雙手一搭上他的脖子,全身就像軟糖一般吊著、纏著、黏著,除了三貼外,還自創四貼五貼,叫人差點窒息死亡。連著三首歌,她都緊貼著他不放。最後,他終於忍不住的說:「妮塔,很多拉丁帥哥等著和妳跳舞呢!」
「他們哪比得上你呢?別說外表,連舞技都差一大截呢!」她在他耳旁熱呼呼地吹著。
天呀!智威搔搔耳朵,他會不會碰上花癡了?而妮塔到底多久沒有男人了?雖說他不是柳下惠,又給別人風流成性的印象,但他絕非來者不拒。事實上,他對挑女朋友有非常嚴格的限制,所以在花叢中打滾至今,還沒惹上任何麻煩。但人家硬要說他夜夜左擁右抱度春宵,以一種男性自誇的心態,他也不想去否認。說他「功夫」了得,總比「欲振乏力」好吧!
到了第五首曲子,智威也再消受不起。雖說女人的身體柔軟香滑,但這樣吊久了,倒像抱著一團肥豬肉。
「妮塔,天晚了,該回 旅館了吧?」他試著推開她。
「哈!等不及了吧!我早就感覺到了!」她得意地笑著說。廢話,他又不是死木頭,只要是男人,那些反應都是最基本的,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妮塔住的地方離鎮中心廣場稍遠,一路上智威開著車,不但要忍受她那淫蕩的笑聲,還得避開她伸過來的手腳。若非念在同胞的份上,他真想丟下她不管,看她一副自以為魚兒已上勾的模樣,怎麼看都覺厭煩。
一進到她汽車旅館的房間,智威就被牢牢抱住,嘴也被她亂吻亂啄,他根本來不及閃躲。哇!莫非她要強暴他?!有一瞬間,他的慾望被挑起,畢竟他跳了一晚令人血脈噴張的熱舞;但粉紅色的大床,昏暗的燈光和不知何時開放的低柔音樂,都令他有步入陷阱的感覺。最後是屋裡的暗香混著她身上的那股濃香直趨他腦門,噴嚏就不客氣地打了出來,他的人也完全清醒了。
「實在太晚了,我得走了。」他用力撥開她說。
「你不留下來嗎?」她皺著眉問。
「不了,我明天……不!應該說今天有場賽馬會,必須好好睡一覺。」他還故意打個呵欠。
「我可以讓你睡得更舒服呀!」她的手腳又齊上。
「我相信。」智威更堅決地說:「可是我的馬怕女人的味道,如果惹毛了牠,我的脖子就不保了。」
這當然不是真話,但也是唯一能擺脫糾纏的藉口。他一離開妮塔,人就感覺輕鬆許多,精神也恢復過來,或許還可以回 廣場跳幾支舞;但他轉念一想,還是回 旅館夢周公去吧!他可不願意再碰到另一個妮塔。
***
智威的車子一彎入漆黑的大馬路,妮塔的房間就燈火通明起來。
紀宗祥由隔壁的浴室裡跳出來,一臉怒容地叫道:「媽的,就差那麼一點點,妳竟讓他走了?到嘴的鴨子就這樣飛了?妳這女人怎麼搞的?還敢說天下沒有一個男人逃得過妳的手掌心,我看妳是笨得有夠可以!」
「紀宗祥,你說話客氣一點!」妮塔的火氣也不輸給他,「我可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做了一個女人所能做的,你還要我怎麼樣?撲上去強暴他嗎?」
「我看也差不多了!」紀宗祥語帶諷刺,煞白著臉說:「現場就只看妳一個人流口水,人家可是無動於衷。妳八成是看到小白臉,就被迷得不知東西南北,才會把事情搞得亂糟糟的。」
「你還敢說我?妮塔老羞成怒,吼著說:「都是你叫我去的耶!我是你女朋友,你竟然叫我去勾引別的男人,沒成功還氣成那樣,你還算男子漢大丈夫嗎?有本事你自己去,你自己去試試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