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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昕語

  全毀的樓閣早已看不出原來雅致的面貌,遍地焦木殘柱,她心碎的腳步飛踏而過便揚起漫漫塵土飛揚。地上焦黑不成形的扁額,隱約還看的出沐人堂三個字。

  「姐姐……姐姐……」她驚懼地大喊,眼淚霎時聚滿眼眶,她在燒得一片殘毀的家園來回狂奔,尋不著姐姐的蹤跡,讓她心如刀割。

  「裳兒。」水殘心擔憂地跑向她。

  舞沐裳誰也看不見,她一心只想找到姐姐。她衝向人群,抓了人就問:

  「我姐姐呢?誰有看見我姐姐?玉女神醫人呢?是誰燒了沐人堂?有誰看見快告訴我呀!」

  眾人被她的怒氣嚇得唯諾退縮,亦被她狂湧的淚水惹得人人唏吁,沐人堂無端遭橫禍,是蒼生之憾,眾人也倍感惋惜。

  「滾!滾啊!」舞沐裳瘋狂地怒吼。「不知道你們湊什麼熱鬧,給我滾!滾!」

  「裳兒!」她的心碎、她的悲痛,簡直教殘心心痛欲裂,他顧不得禮數,衝向前由後抱住了激動咆哮的她低喊:

  「別這樣,裳兒,不關他們的事。」

  「放開我!」舞沐裳尖叫哭喊,掙開了他的懷抱又往內沖。「姐姐……你在哪裡啊?姐姐……」

  「裳兒。」水殘心只得緊跟在後。

  舞沐裳抹去滿臉洶湧的眼淚,小臉黑了一片,她發狂似的在焦毀的房內掀開任何可能壓到人體的木板。水殘心心疼地見她肝腸寸斷,也幫她移開倒塌的木櫃、樑柱。

  「啊!」一聲尖叫。

  水殘心立刻回過身貼過她,舞沐裳撲進他懷裡失聲痛哭。水殘心擁緊了她,眉頭一緊,看見被壓在桌下一具焦黑的屍體。

  「裳兒,那不是你姐姐。」

  舞沐裳躲在他懷裡猛搖頭,不住地哭泣。

  「是真的,裳兒,那是一具男屍。」

  舞沐裳狠狠一顫,驚懼地別過頭看著地上的焦屍,仔細一看,那半毀的身形的確不是姐姐……

  「小開子……」是沐人堂的夥計。她渾身狂顫,淚如雨落。「到底是誰那麼殘忍!小開子……姐姐……」

  她放聲大哭,就在她崩潰地要撲向小開子的屍體時,垂掛在窗上半毀的簾布倏地飄卷而下,覆蓋在小開子的屍身上,讓她瞬間趴在他身上而不沾塵污。儘管她清麗的小臉已抹上黑漬,混著決堤的淚水。

  她驚惶潰決之美,那樣肆無忌憚地射入了來人寒肅的眼芒中……

  舞沐裳愣愕地仰起淚濕的小臉,看見突如其來出現在她面前的高大黑影,連水殘心都大為一震!

  他?何時出現他竟毫無知覺?而他,又怎會離開他癡守之地來到這裡?他和她,又有什麼關係?水殘心滿臉疑慮。

  沒錯!是寒焰!就在他瘋狂地在魑暗谷內揮刀亂砍時,他看見了她的斷劍,就在那時,他幾乎嘗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失措,他斬斷了她的劍,卻斬不斷她的影像在自己腦中盤旋。

  當他來到已付之一炬的沐人堂時,當下他便瞭解,這女孩的愚昧已為自己惹上殺機。然而,他痛心於「他」的陰殘,更心痛於她的眼淚。

  舞沐裳驚惶無助的眼淚,在注視他的同時凝成怒焰狂噴的火焰,她倏地一躍而起,爆炸的怒氣如同她的哭喊:

  「殺人兇手!」

  她撲向前,雙拳瘋狂地錘打那片剛硬的胸膛。

  他不為所動,她怒不可遏。

  「你這個惡魔,把我姐姐還給我!」舞沐裳的怒吼今水殘心更加震撼。就在此時,舞沐裳倏地反身抓住水殘心腰際間的劍柄,一抽而起,毫不留情地就往他胸前一束。

  寒焰身形一側,劍身平貼著他的胸膛而過。舞沐裳悲忿交加,理性全失,利劍立刻朝旁一揮。

  寒焰閃電似的單手扣住她的手腕,鬆手的剎那往她頸後一點,長劍瞬間落地,舞沐裳柔軟的身體也同時軟倒在他臂彎中。

  水殘心一驚。「裳兒!」

  寒焰寒目一凜,冷冷地望向他。水殘心心急地叫道:

  「火是你放的?」

  他寒焰是那種卑劣的小人嗎?水殘心應該清楚,所以他未替自己辯解。

  水殘心蹩眉望著他冷漠的眼神,知道自己問了一句相當失禮的話,見他抱起昏厥的舞沐裳就要離開,他急忙又一喊:

  「你要帶她去哪裡?」

  仍是無言。

  水殘心在他背後急喊:

  「難道你又要像帶走姐姐那樣帶走她嗎?」

  這句話成功地阻止了他的腳步。寒焰眉宇深鎖,默不吭聲。水殘心繞到他面前,眼中有明顯的妒意:

  「你和裳兒是什麼關係?」

  那也是寒焰想問的。但,她與誰有關皆與水殘心無關,他既已決定要保護她的安危,那她就是他一個人的事。

  「說話啊!」水殘心喊道。

  寒焰一記眼光穿過了水殘心,讓他的氣焰當場降了溫。江湖人人畏之的無情刀,只消一抹眼光就足以殺人,但他不會殺他,因為他是水月的弟弟。

  一直,水殘心是那樣的崇仰寒焰與忘塵這兩大奇人,寒焰對水月的癡,他也看在眼裡;但今日他莫名出現在他與裳兒之間,竟教他一時妒火難耐,說話都亂了分寸。

  「你跟著她做什麼?」寒焰終於開口了,語氣是令人無法違逆的霸道。

  「我是要帶她到越寒嶺取材鑄劍的。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到底是誰放的火?舞沐衣呢?」

  舞沐衣與他何干?他冷酷的表情彷彿如是說。至於這把火,他會討回!越寒嶺,他會去!

  「寒焰!」水殘心大叫了聲,追了兩步,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地消失無蹤。

  不行!他不能就這樣讓他把裳兒帶走,就像當年他一聲不響地帶走了姐姐的屍體,轉眼就消聲匿跡了七個年頭。他好不容易把爹安置在一個隱世之地,好不容易學成武藝,好不容易進入魔門陣,好不容易遇上讓他心動的她……不,他非找回她不可!

  反身抓回地上的劍,水殘心立刻衝出沐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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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你住的地方好美啊!」水月望著青山絕嶺,流水潺潺,忍不住發出讚歎。她快樂地跑向屋前。

  「啊!可惜單調了些,如果這裡種些花草,一定美極了。」

  寒焰仍是慣性的無語,眼中流露的儘是傾慕。忘塵笑道:

  「月兒,種花這種事還是適合姑娘來做,你喜歡的話不如就點綴這片空地吧!」

  「好啊!」水月喜道,隨即又羞澀地望向寒焰:「二哥,你不會嫌我多事吧?」

  寒焰輕輕搖頭,難得露出溫柔的微笑。豈知單純的水月一下又轉向一旁的冉煙:

  「三哥,你喜歡什麼花?」

  話一脫口,她的粉臉立刻染上一片嫣紅,美極,也讓寒焰的心痛極。

  冉煙輕搖羽扇笑道:

  「你種的花我都喜歡呢!」

  水月心花怒放,笑得更甜了。

  「二哥的住所,月兒的花,這兒就叫寒月軒吧!」冉煙望著寒焰道,眼中有一份深沉的笑意。

  「寒月軒?真好聽的名字,二哥,你說好不好?」水月看來開心極了。

  她開心,他又怎會搖頭。冉煙向來舌燦蓮花,他的一言一語,總能輕易讓水月喜樂忘憂。

  寒月軒……一點也沒變啊!

  冉煙仁立在人去樓空的熟悉土地上回憶過往,鮮花依然燦爛,流水依然清澈。自從水月死後,寒焰封閉了後山的出入徑,使得寒月軒自始與世隔絕,想踏入這片仙境,唯有通過可怕的魑暗谷。

  而今,幾乎退隱紅塵的寒焰離開了這個傷心地,他的出走令他心碎,他的出走——證明了他確實為那傻丫頭再入紅塵!

  這教他情何以堪?教他怎麼容忍?他不是愛著月兒嗎?他不是到死都要守著一個死人嗎?他不是死心塌地、執迷不悔嗎?他怎麼會為一個沒大腦、沒見識,武功爛得可以,連長相都遜他一疇的野丫頭再入紅塵?

  他憤而轉身,離去前,他怨恨的目光捕捉到屋內的身影。緩步而入,他冷眼望著輪椅上的白骨,還有地上碎裂的骨灰。

  月兒……是你的心也碎了嗎?我這張臉,就快和你一樣美了。月兒……你真傻,你跟寒焰一樣傻……如果你愛的是他,相信你會幸福的。

  突地,他的眼中寒芒乍現……喔!不!如果你愛的是他,你會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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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門陣的勢力遍佈武林,不出半天的功夫,無情刀重出江湖的傳言便紛紛而論,傳言自然是魔姬差人散佈出去的。

  天下刀客為得此刃必然引起一番騷動,雖然寒焰很可怕,但能夠打敗他,奪得天下第一刀縱橫天下,對故名至上的武林人士來說,是一項莫大的引誘。

  「聽說無情刀重出江湖了呢!」

  「哈哈哈!我以為他一輩子只敢躲在魑暗谷不敢出來見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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