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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孫慧菱

  貝兒揚起漂亮的臉蛋,輕輕吐出幾句話。

  「皇天在上,我齊任駒真心真意願娶沈貝為妻!日後不論發生多大的事,都本著天荒地老、此情不渝的真心誓言,『絕不』——」她特別加重這兩個字,「與沈貝一般見識。」

  「如何?」她側臉瞅著他,眼神卻在問:你敢不敢這麼做?

  「好!」齊任駒想也沒想地說了聲好。

  「回去馬上寫給我。」讓她揣在懷裡她才放心。

  「沒問題,咱們回府後馬上寫給你。」要他寫幾張都沒問題。

  「謝謝。」

  「啊?」齊任駒愣愣地望著她。

  「我說謝謝。」貝兒一笑。「呆瓜!」

  第九章

  「你愛兵器?」被齊任駒攬在懷裡的貝兒,看著滿室的兵器,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很喜歡讀書嗎?怎麼會收藏這些東西?」

  「上一回我帶你姊姊來看過,不過我以為那是你,現在你看了如何?」

  「好驚訝!」他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呢?

  牆上除了掛著各種寶劍和兵器外,書架上琳琅滿目的兵書更教貝兒咋舌,其中一本「孫子兵法」,更是快被翻爛了,看得出主人對這本書的偏愛。

  「你喜歡這本書?」貝兒隨手翻了翻。

  「嗯。」齊任駒應了聲。「我認為孫子兵法是集人類智慧的作品。」他迷人一笑,一直盯著貝兒水嫩的臉蛋。

  「所以你每天晚上睡覺前都一定讀它?」真是難以相信。

  「就像武浩天喜歡古文、字畫,每晚睡前一定研讀詩文一樣。」

  「啊?」貝兒倒抽了一口氣。「真的假的?」那她若嫁給他,豈不完蛋了!

  看來爹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齊任駒只是神秘的勾起唇角。他當然不能告訴貝兒,打從他知道有武浩天這個「情敵」開始,他便仔細調查過武浩天了。

  「你……」貝兒愣愣地看著他,無法從震驚中回神。好險,她差點就嫁給武浩天了。

  一個酷愛讀書的男人!

  惡!

  「貝兒。」齊任駒哄著她,打算套出一些話來。「如果以後我遇著了你姊姊,又把她當成是你,那豈不是糗大了?」

  「嗯。」貝兒傻傻地點著腦袋。

  「我該如何分辨你們姊妹?」他柔柔一笑,狀似虛心請教。

  「這簡單!」貝兒拉張椅子坐在他面前,開始仔細地教。「我跟我姊姊長得一模一樣,單憑外表絕對分辨不出來。所以我們糊塗的爹和娘,養了我們十六年了,到現在還分辨不出我們誰是誰。」

  嘎?齊任駒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十六年啊!天哪!十六年竟然還分不出誰是誰,那他得花幾年?

  「所以要從個性上著手。」

  貝兒糊里糊塗的招供,一點都沒有想到,其實自己並沒有比糊塗的爹娘精明多少,否則怎麼會乖乖地被套出話來。

  「要從個性上著手?」有點土灰的俊臉終於出現了點血色。「怎麼分辨?」

  「姊姊在觀念上,跟我不一樣的地方很多。」

  「喔?」他眼睛一亮。

  「比如說,姊姊是個凡事喜歡按部就班的人,而我比較隨性。」

  「喔!」這哪能分辨得出誰是誰啊?

  「姊姊的計劃表可以從年初排到年尾,每達成一件就用硃砂筆打一個勾,而我——」貝兒把差點脫口的話嚥回去。「我沒她那麼古板!」惡!說得連她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其實她是嫌麻煩。

  事實上她連自己擬妥的讀書計劃執行表都做不到,更甭提從年初排到年尾的各項計劃表。

  所以姊姊珍惜光陰,年少有成,而她渾渾噩噩地一天過一天,依然一事無成。

  齊任駒聽完了,仍是一頭霧水。這——這教他從何著手?她們兩人站在他面前,他還是一樣搞不清楚誰才是他妻子。

  「還有、還有。」貝兒沒注意到他的面有難色,繼續親切地教導。「性格上,我們也有明顯不同。」

  「喔?」能有多不同?

  「我姊姊有一個小毛病。」

  「喔?」他眼睛又亮了起來。

  「她不讀完書,是不睡覺,不吃飯的。」

  「噢。」齊任駒的雙肩垮了下來。

  這能教人分辨得出誰是誰嗎?唉!

  「那你呢?」他忍不住地問了聲。

  「我……」貝兒不好意思地乾笑了聲,「我沒她那麼固執。」

  事實上,她看了書就想睡,盯著書本就好餓。

  齊任駒突然覺得頭大,他還是回房好好研究屬下送過來關於姊妹差異處的報告還有用些。

  「等等,還有,」貝兒拉住他的身子。她還沒說完呢。

  「還有?」他不覺地揚高了嗓音。

  「嗯。」她認真地點了點腦袋,拉著他又坐回原位。「在對談上,我們的個性也很明顯地不同。」

  「喔?」這點他倒有興趣聽了。

  「我姊姊講話咬文嚼字,動不動就會用上幾句成語。」挺優雅的。

  「那你呢?」他忍不住地又問道。

  唉,他就知道,這哪是什麼不同呢?

  用詞文雅誰不會?他自己不也是常引經據典。

  他一點也不知道有話直說的貝兒根本不用什麼典雅詞語,她一向心直口快,想什麼說什麼,而且識字不多。倘若仔細觀察,從言詞對談間很快便能分辨出誰是寶兒,誰是貝兒。

  不過,如果聰明的寶兒蓄意掩護,故意不說那麼文的話,眾人還是拿她們兩姊妹沒轍。

  「我?」貝兒尷尬地直笑。「我才沒她那麼唆!」

  她到現在連「灩瀲」還是「瀲灩」都搞不清,波光「」還是波光「粼粼」哪個詞才是正確?她有可能說話時突然蹦出成語嗎?

  「好,我懂了。」齊任駒比著手勢阻止她繼續發言。他已經聽得腦袋昏花,四肢無力了。「我送你回房。」

  「嗯。」貝兒笑容滿面地任他拉著,一面還不放心地問:「這樣你搞清楚我們兩個誰是誰了吧?」

  反正凡事按部就班,說一不二、脾氣挺壤,性子特急、說話喜歡咬文嚼字的,就不是貝兒,這挺容易分辨得嘛。

  「搞清楚了。」事實上他是愈聽愈糊塗。

  「喔,對了。」貝兒站在房門口,喚往亟欲離去的齊任駒。「我還有一件事忘了說。」

  「好,你說。」他已有充分的心理準備,知道她接下去說的,大概對他沒什麼幫助可言。

  「我姊姊最怕丟臉。」不像她。「如果不小心做了讓她覺得丟臉的事情,她會很生氣地捲起袖子,凶悍地擰著人家的耳朵不放,才不管你是誰。」真把姊姊惹毛了,可不是普通的死法就能讓她氣消的。「所以要小心,千萬別惹她!」貝兒不放心地叮嚀著。

  她自己就被擰了好幾次,每次都痛得哇哇叫。

  可惡的姊姊只允許別人出錯,絕不允許自己丟臉。

  她自己打著「貝兒」的名號在外頭做了許多糗事,敗壞她的名聲,卻絕不允許她在任何人面前丟寶兒的臉。

  所以每次她扛著寶兒的招牌在外頭胡搞瞎搞,只要被姊姊抓個正著,通常都被她修理得很淒慘。

  「要小心!」她不放心地又叮嚀一聲。

  「我會的。」任駒無力地點著腦袋,真的很頭大。

  「早點睡。」他啄了下她的小嘴,在差點忍不住擁她入懷時,趕緊轉身離開。

  貝兒雙頰燒紅地將門掩上,背靠著門,輕掩著小嘴吃吃地笑個不停。剛才好甜蜜,她有點捨不得剛才剎那的親暱。

  好好喔!她一臉的迷醉。

  早點睡,明天才可以早點起來看到任駒。

  「你就是貝兒!」婉儀訝異道,「而你是寶兒?」她轉向另一個俏麗人兒詢問。

  「是的。」寶兒乖巧的露出了笑容。

  婉儀和齊譽對看了一眼,難以相信這世上竟有如此肖似的人兒。

  武浩天和齊任駒全神戒備地緊守在兩姊妹身旁,深恐一個不小心,又讓她們有製造混亂的機會,那他們兩個就有苦頭吃了。

  「呵呵呵……」相國一臉笑意地步入大廳。「我就知道會這樣!」他當初說媒時,故意什麼都不說,就是要讓兩個寶貝有出手整人的機會。

  「原來相國是……」婉儀恍然大悟,也跟著失笑出聲。

  「這兩個丫頭可是我從小疼到大的,她們兩個平常是怎麼整沈拓和他夫人的,我可是一清二楚。」相國笑容滿面的端起杯子嗅了嗅,佯歎了一口氣。「好久沒喝到寶兒親手泡的茶。」

  「沒問題。」寶兒招手要僕人端上茶具,動作熟練的泡起茶來。

  齊譽訝異的接過寶兒捧上的茶杯,她自信從容的態度與站在一旁猛絞手指,不知在窮緊張什麼的貝兒,簡直判若兩人。

  嗯,好香。「貝兒不會泡茶嗎?」齊譽問道。怎麼兩姊妹差那麼多?

  「會啊!」寶兒瞪了妹妹一眼。

  每當貝兒心虛地頻冒冷汗、猛絞手指的時候,八成又是做了什麼欠揍的事。

  「會?」齊譽狐疑地與婉儀對看了一眼。

  「會啊!」楊秀也說話了。兩個女兒都會泡茶呀!

  「貝兒。」沈拓隱約猜出貝兒心虛的原因了。

  「我……」貝兒挨近齊任駒身邊,想尋求庇護。「早八百年前我就忘光茶是怎麼泡的了。」那麼複雜的方法,她會記得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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