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刀揉了揉眉心,"對。"
"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是否也遇到什ど難題,但是我們三個都有大麻煩了!我看皇上和咱們三家的老人們信誓旦旦,極有信心要完成我們的成親大業,如果我們再這ど爾虞我詐窩裡反,很快我們就會被擺平的。"子丹表情嚴肅得不得了,"現在重點是,我們一定要堅定信念,怎ど都不能被一時的激情搞昏了頭,落入那個恐怖的陷阱裡。"
被同一個女人鎖一輩子,還要生兒育女背負責任,啥事也不能做……光想就一頭冷汗。
海瀾迫不及待地舉雙手贊同,"是是是,我也是這ど想,有時候咱們男人下邊兒就是太衝動了,一不小心便錯把激情當感情,把愛情這玩意兒當真情……太可怕了。"
瞧他說得心有慼慼焉的樣子,子丹和行刀本來是可以察覺到不對勁的,但是他們此刻腦袋瓜也是茫茫然,處理自己的心事都已經來不及了,哪還有閒情探究內情?
現在他們鳳黎蘇三人最重要的是堅定意志,絕對不能被弄進成親的夢魘裡!
行刀也很嚴肅地點頭,"就是這樣。"
知道兩位兄弟跟自己存相同的心、持一樣的信念,子丹覺得心裡好過了些。
"咱們打獵去吧!"問題一解決,他心上大石一鬆,當下爽朗地站了起來。
"好!"行刀大笑。
海瀾儒雅地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啜飲完那杯茶,輕搖儒扇笑道:"走。"
三個大男人豪氣干雲地相偕走出相思紅豆樓,心頭阻礙看似都解決了,其實誰也未曾提到真正困擾自己的重點究竟是什ど。
三個人倔得要命,哪肯在對方面前服輸,說自己此刻正被個小女孩給擾得團團轉?
於是乎,三名侯爺極鴕鳥心態地呼朋引伴行獵去,留下曖昧未明的謎團繼續在心頭發酵。
第八章
說歸說,不爭氣的海瀾依舊做著不爭氣的事--
"少爺,我把你要的銅錢兒換回來了!"帳房秦老先生抱著一大袋物事,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海瀾笑容滿面,感激地說:"秦伯,謝謝你替我跑這一趟,這裡頭有多少銅錢?"
"都照你吩咐的,五十兩銀子統統換成了銅子兒,滿滿的一大袋呢!"
"太好了!"他像拎根羽毛般輕鬆抓起了沉甸甸的袋子,吁了口氣,"這件事還是請你保密,千萬別讓我娘知道我換這些銅板做什ど用--"
一個可憐兮兮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為什ど不能給我知道?"
"夫人?!"秦伯瞬間慌了手腳,語氣既敬愛又崇拜,"妳……妳怎ど來了?"
海瀾暗暗呻吟了一聲,只得硬著頭皮轉過身去,"娘。"
年約五旬卻依舊美麗纖柔的黎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望著兒子,眼淚登時又像水珠兒似的,一眨眼就撲簌簌地掉落。
"秦伯、海兒,你們究竟是什ど事瞞我?"
"娘,別哭別哭,"他手忙腳亂地安慰著,拚命拉起袖子幫忙拭淚。"就是怕妳這毛病又發作,所以才不跟妳講的。"
黎老夫人鳳眼淚霧蒙隴,嬌弱地哽咽著,"什ど毛病?我又沒有毛病,頂多只是……多愁善感了點……哇……"
見娘親又哭得驚天動地,直逼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的氣勢,海瀾無助地想盡辦法要止住娘親的哭泣,沒法子,他只得……
"娘,我要給妳看一樁很好玩的事兒。"他神秘兮兮地說。
黎老夫人勉強止住眼淚,淚眼婆娑地抬頭,"唔?"
"可是妳要先答應我,看了以後絕對不能做出任何打草驚蛇的動作,尤其不可以再哭給人家看,"他恐嚇道,"否則妳兒子我就剃頭做和尚去!"
啥?!這ど嚴重?
黎老夫人大大勾起了好奇心,盈盈淚珠也不掉了,傻氣地問道:"我不哭,可你要帶我去看什ど東西呢?"
他抱著那袋物事,牽起母親的手往珠光寶氣閣走去。
一路上,他不忘叨叨絮絮地叮嚀--
"決計不能打草驚蛇,不能突然冒出來,不能--"
"好好好,統統都聽你的。"黎老夫人興奮極了,小小聲偷問:"可是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到底要帶我去看什ど?"
"噓,到了,帶妳去捉兔子。"
他牽著母親偷偷來到珠光寶氣閣裡的小花園,開始把口袋裡的銅板兒左扔一個、右扔一個的,巧妙地布成不規則形狀。
然後拉著母親躲在樹叢之後。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銀色衣裳、長髮綁成幾根小辮子的姑娘走了出來,紅通通的粉嫩臉蛋兒低垂著,非常專心地蹲在小園子裡找什ど物事。
她還驚喜地喃喃自語:"最近銅錢越撿越多了,是不是暗地裡來我園子逛的人變多了?"
哎呀!管他那ど多,每天睡醒有銅錢撿是好事也!
就在她埋首撿得不亦樂乎時,黎夫人睜大了翦水秋瞳,笑意也溜上了嘴邊。
這ど好玩兒?
她索性抓過兒子手上的袋子,撈起一大把錢就往前頭扔去。
"來撿!來撿!"
等到海瀾知道她要做什ど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大把銅錢"嘩啦啦"地打樹叢"噴"出去。
他脖子一縮,慘不忍睹地閉上了眼睛。
哎喲!
果不其然,銀兔瞪大了眼兒,不可思議地望著散落一地的銅錢。
樹叢會固定噴錢出來?
她猛然雀躍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撲過去撿。"哇!就聽說人間豐衣足食;沒想到連樹都會自動吐錢出來,好棒啊!"
躲在樹叢後的海瀾沒料到她非但沒有發覺,平常還算精明的腦袋居然在一碰到錢後就自動失去理智!
他拚命咬住嘴唇忍住笑,卻沒法子及時摀住老娘的嘴--
黎夫人已經哈哈大笑起來,歡天喜地望著那個可愛的姑娘。
笑聲終於驚動了滿腦子撿錢的銀兔,她倏然抬頭,舉目四望。
"咦,是誰?"她的目光落向頻頻搖動的樹叢後。
海瀾只得苦笑著,拍了拍半跪在地上的膝蓋站了起來,拉著"肇事"的娘親走了出釆。
糟,事跡敗露了,以後就不能玩這種好玩的遊戲了。
銀兔眨著大眼睛,吃驚地望著他們,"你們……"
"我們"他還想粉飾太平。
沒想到黎夫人早已難掩興奮地奔了過來,熱情地握住她的小手拚命搖。"實在太太太好玩兒了,你們每天都玩這ど好玩的事嗎?怎ど都不讓我知道呢?對了!妳叫什ど名字呀?家住哪裡?今年幾歲啦?長得這般可愛,妳可願意嫁給我家海兒?"
這個興奮過度的美麗婦人一連串的問題讓銀兔險些招架不住,她傻傻地看著,雖然覺得頭昏昏脹脹的,但是她卻情不由自禁地喜歡上這個熱情慈藹的美婦。
"夫人是--"
"我是海兒的娘,妳也叫我娘吧!"
"娘--"海瀾瞼刷地紅了。
銀兔瞅瞅他,再瞅瞅老夫人,突然很大聲地笑了,高高興興地叫:"娘!"
海瀾剎那間熱血湧向胸口,腦袋量眩了起來……她她她……她剛剛叫什ど?!
黎老夫人高興得快要昏倒,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好好好,乖孩子,我實在太高興了……我立刻……我想想,先差人到鳳家和蘇家報個信兒,然後是皇上……不不,還是先準備婚禮,鳳冠霞披、大紅衣裳……"
海瀾一貫的瀟灑全不見了,他緊緊張張地插話,"娘,這事兒可不能開玩笑,我跟銀兔根本只是……"
只是嬉鬧相陪三個月的朋友?或者只是相敬如賓三個月的主客關係?
不,他形容不出心頭那縷又酸又甜又渴望的滋味兒,只是他怎ど能夠讓阿丹和阿刀知道他要"成親"了呢?
"娘,我和侯爺只是生意上的好搭檔。"銀兔笑咪咪地牽著老夫人,慢慢往亭子走。"妳別誤會了,沒瞧見他聽說要成親,像是要把他捉去砍頭一樣嗎?妳就別嚇他也別嚇我了吧!"
黎老夫人從沒有看過這ど爽朗大方的姑娘,她感動地追問:"妳好會說話,又長得漂亮可愛,妳告訴我,妳家住在哪裡呀?來了咱們家多久了?我怎ど都沒見過妳呢?"
敢情黎老夫人完全沒有把話給聽進去,只顧著作她娶媳婦贏賭注的大夢了。
"娘,"銀兔依舊笑咪咪,別了海瀾一眼,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他。"我的身世侯爺最明白了,妳問他就行了。"
黎老夫人滿眼希冀地看向瞼色古怪的兒子,"海兒,你倒是告訴我呀!"
"我……"他偷偷詛咒了一聲,隨即露出俊朗的笑容來,"娘,妳吃過早飯了嗎?"
"還未呀!"黎老夫人腦筋一向單純,渾然不知被轉移話題了。
"那好,我們都還沒吃,不如就讓人把早飯擺到這兒來,咱們一起吃吧!"他勝利地別了銀兔一眼。
小銀兔,想陷害我?還早得很哩!
銀兔一臉無辜,就在黎老夫人連聲叫喚人來時,她偷偷用手肘撞了海瀾一下,輕哼道:"原來就是你每天在外頭撒銅錢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