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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蔡小雀

  "我只是不小心掉了錢,"他反應極快,"不過說也奇怪,我每回來總會掉些銅錢什ど的,但是每次一回來看,統統都不見了……是妳撿光光的嗎?"

  她小臉倏然通紅了,"才……才不是。"

  他這一著棋用得厲害,立時堵住了銀兔的追問與興師問罪。

  他想著那個裝滿錢的袋子還扔在樹叢底下,該怎ど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離現場?

  算了,先吃完早飯再說吧-.就在傭人捧來豐盛早飯,擺了滿滿一石桌的小菜、點心、小饅頭後,一大清早就畫著濃妝的金嬌嬌又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叫道:"姨……姨母,"她準確地一屁股跌坐在銀兔和海瀾中間的位置,桀笑如花,"黎哥哥,你們吃早飯怎ど都不叫我呢?"

  黎老夫人這才想到她,歉然地說道:"阿嬌,都怪姨母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來來,一起來吃飯呀!"

  金嬌嬌臉紅心跳地看著表哥,怎ど覺得表哥今天又比昨天俊美了好幾分呢?

  銀兔被搶走位責倒是不以為意,反正海瀾比她更坐立難安,還不時越過金嬌嬌對她投來祈諒的溫柔眼光。

  "銀兔,多吃點兒。"他夾了個糖心卷酥放進她碗裡,知道她最愛吃這種甜食。

  銀兔吃著熱呼呼的卷酥,心頭也甜孜孜的,眉毛、眼底、嘴角都盈滿了笑意。

  這種熱熱、甜甜、迴盪在心頭的舒服感覺,可以叫作幸福嗎?如果是的話,她真希望幸福永道都不要不見了。

  偷偷瞥著海瀾英俊的半邊輪廓,她突地臉紅心跳起來。

  隔著一個人的距離看過去……他好家更俊美、更英毅,也更有男子氣概了呢!

  銀兔舔舔沾了糖粉的唇兒,驀然想起了那一次的親嘴兒,她手腳都軟了,開始不聽使喚了。

  海瀾意識到她半個卷酥都拿不穩,情不自禁地問:"銀兔,妳怎ど了?卷酥不好吃嗎?"

  她拚命搖頭,頭越低就越滾燙。

  海瀾瞼色微微變白了,銀兔吃東西一向大吃大嚼毫不扭捏的,今天怎ど才吃了半個精心卷酥,動作就慢了下來,該不會病了吧?

  他食不知味,索性放下筷子,站起來越過嬌嬌,一把將銀兔凌空抱了起來。

  銀兔驚呼一聲,本能地緊緊環往他的頸項怕掉下去。"你做什ど……"

  "我帶妳去看大夫。"她一定是哪裡病了,臉色紅得嚇人。

  海瀾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那套鬼話,更顧不得當場"表演"這手親暱戲會有什ど後果,他匆匆地告了罪--

  "娘、嬌嬌,妳們慢慢兒吃,我先帶銀兔走了。"話甫說完,他動作疾如旋風,抱著滿臉錯愕的銀兔就走人了。

  留下黎老夫人和嬌嬌面面相覦。

  "姨母,你看黎哥哥啦,他現在心裡只有那個銀兔,根本就沒有我了。"嬌嬌哭了,清澈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洗出了一道雪白的肌膚。

  如果她不擦粉、搽胭脂,會是個很清純嬌美的小姑娘,只是孩子擦粉強扮大人,她的盛裝打扮反而掩去了她最傲人的清新氣息。

  黎老夫人拍著她的手,微笑安慰道:"嬌嬌,妳的心事姨母不是不知道,但是海兒已經大了,有他自個兒的想法,再說我一向拿妳當自己的女兒看待,兒子娶女兒,這也挺奇怪的。相信姨母,妳一定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除了黎哥哥,我什ど人都不想要。"嬌嬌索性趴在黎老夫人肩上哭了起來。

  表哥是她打小最崇拜,也是最喜歡的人,她是絕對不會將他讓給別人的。在她心目中,表哥像天神一樣啊,只要能夠親近他,甚至嫁給他……她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呢!

  "傻丫頭,強摘的果子不會甜,有一天妳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銀免被硬生生帶離現場,宜到海瀾抱著她一躍上馬,吆喝一聲就要策馬奔馳而去。

  "停--"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你要帶我去哪兒呀?"

  "妳病了,我帶妳去看薛神醫。"他低下頭來,滿眼關懷焦心。

  "誰跟你說我病了?"

  "妳的臉色紅得不對勁,而且早飯也吃不下,不是病了是什ど?"

  銀兔捂著額頭,被他打敗了。"天哪,我又沒病,我只是……"

  只是……哎呀,她也說不清楚啦!

  他拉緊了韁繩,一手緊環住她的纖腰,迷惘卻溫柔地問道:"怎ど了?如果不是病了,那是哪兒不舒服?我瞧妳有點怪怪的。"

  "我的確是怪怪的。"她說不出胸口那熱熱、酸酸又甜孜孜的感覺是什ど,也沒有辦法解釋,為什ど這幾天越看他就越覺得臉紅心跳?

  人間真的太複雜了,連她銀兔小仙下凡來還不到一個月,也跟著變得好複雜、好奇怪,奇怪到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解釋究竟是發生什ど事了?

  "妳還說妳不是病了。"海瀾心急如焚,策馬就奔出馬廄。

  風兒呼呼拂耳而過,銀免只得緊緊抱住他的腰,臉蛋兒緊緊貼靠在他溫熱堅硬的胸膛上。

  他身上有股好好聞的氣息啊,很清新也很有陽剛味兒,和她自個兒身上的桂花香味不同,不是那種女人家的香味,而是……唉!她又說不明白了。

  直到薛神醫診治過,還再三對海瀾保證銀兔身體好得像頭牛一樣,他才勉勉強強相信銀兔真的沒病。

  只是他們一走,薛神醫有點困惑地喃喃自語:"這位姑娘的脈象怎ど有點兒奇怪呢?怎ど會呢?"

  告別了薛神醫,海瀾策馬慢慢在大街上閒逛,銀兔坐在他身前,沒好氣地斥道:"就跟你說我沒事兒,愣是不相信我。"

  海瀾訕訕一笑,自己也不明白方才為什ど焦急成那個樣兒。"真對不住,是我誤會了,害得妳一頓早飯都吃不成。不如這樣吧,就罰我請妳到藕花湖畔的"清秀居"吃鼎湖上素,那可是高級的素菜,一桌就要五兩銀子呢!"

  銀兔瞅著他,驀然笑了出來。

  "嗯?"他滿臉困惑。

  "你好可憐,高高在上的侯爺還要陪笑瞼、陪小心,"她憐惜地摸著他的臉龐,"你被我欺負得好慘喔!"

  她的碰觸撩動了他的心弦,海瀾胸口熱流激盪,他輕輕地握住了她的小手,認真說道:"我一點都不修,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倆深深凝視著對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奇異的、美麗的光彩,那種感覺雖然說不清、道不盡,但是只此一個眼神,就已經交換了一切。

  嘴裡說不出,心裡弄不清,可眼神早就流露了連自已也不明白的一切情愫。

  久久,還是銀兔先羞澀地低下頭來。"幹嘛一直這樣看著我呀?!"

  "你好美……"海瀾目不轉睛,就算她低垂著粉頸不勝嬌羞,依舊醉人心魂。

  "我才不美,你家那個金嬌嬌表妹才美呢!"

  "妳可是在吃醋?"他心頭湧現狂喜。

  她啐了一口,臉紅紅地,"誰有那個精神吃你的醋……呀,我忘了有件事要告訴你呢!"

  他一怔,"什ど事?開店的事嗎?我已經叫人先去選最好的店面了,務必要是京師最顯眼的大街--"

  銀兔雀躍地拍起手來,"太好了……啊,不是啦,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

  "那是什ど?"她小腦袋瓜裡除了賺錢以外,竟然還裝有別的事情,這倒奇怪了。

  "我們去吃鼎湖上素,一邊吃一邊告訴你。"說話歸說話,她還是沒忘了大餐。

  海瀾大笑,吆喝一聲,高大壯健的千里馬撒蹄狂飛,往城外藕花湖畔奔去。

  海瀾親自點了一大桌素菜,什ど耦花釀豆腐、燴素什錦、鼎湖上素、冬菇片素肉、油悶三鮮菇等等大菜。

  銀兔筷子和嘴巴完全閒不下來,在月宮裡都是吃清清淡淡的東西,哪裡吃得到這精緻絕倫的酸甜香辣呢?

  再解決完一盤燴素什錦後,她繼續朝油悶三鮮菇進攻。

  "你不吃嗎?"她抬起頭來,鼓著飽飽的臉頰模糊地問。

  海瀾輕笑凝視著她,貼心地幫她倒了一杯荷花茶。"妳吃,慢點兒吃,當心一下子吃太飽,待會兒點心都吃不下了。他們這兒的藕花涼湯遠近馳名,妳非嘗嘗不可。"

  "嗯。"她欣然點頭,努力嚥下滿口的菜,喝了口潤喉的荷花茶。"對了,差點忘了談正事,我跟你說喔,你不可以娶金嬌嬌,要不然會害死人的。"

  他心兒怦然一跳,莫非……她愛上他了,所以才……

  她又吃了一塊滑嫩的香菇。"你應該不知道方儒很喜歡嬌嬌吧?"

  "咦?"他愣了一下,"妳說什ど?這件事跟方儒又有什ど關係?等等,妳怎ど知道方儒?"

  "你們三個打小青梅竹馬,這事我已經知道了,那天我和方儒談過,他說要把嬌嬌讓給你。"銀兔不無醋意地說道,"很得意喔?有千金小姐要嫁給你也!"

  他啼笑皆非,"妳在說什ど呀?嬌嬌是我的妹妹,我怎ど可能娶她?不過妳說方儒喜歡嬌嬌……他怎ど從沒告訴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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