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領隊是有點問題。」高克典聽了也覺得有些離譜,對那種國籍上的優越感更沒什麼好感。
「還不上這樣……」袁羚光沒形象的哇哇大叫,「你也知道的,我的英文本來就不是太好,這些年沒機會用的情況下更是都快忘得精光;在國外的時候,簡單的句子還好,深一點的根本沒辦法應付。結果有一次我們在點餐的時候,我聽從了女服務生的建議想點chesseburger,可是那女服務生臨時又說了一長串的英文──其實她只是好心的介紹這個漢堡的材料,那些單字只要靜下心來聽我也認得的,只是一時緊張下覺得自己聽不懂,便很緊張的請領隊幫我翻譯……結果你猜怎麼著?」
「嗯?」事關於她,擔心她讓人欺負的他,表情比剛剛聽別人的事時來得嚴肅多了
「說來就氣人,那個人竟然用一副『你怎麼這麼煩』的表情看了我一眼,非但沒有解決我的問題,還對女服務生指指另外一桌,要她先去替別桌的人點菜……你說過不過分?如果事後他有轉過頭來跟我客套一下,說讓女侍先去別桌、等我考慮好再點菜之類的客套話,我還不會那麼生氣,問題是他讓女侍去點別桌的菜後根本沒看上我一眼,繼續跟別人說話,我就這樣被漠視了……你說,換作是你,你氣不氣?」當時她一口氣梗在胸口,差點就此氣厥了過去。
「這是哪家旅行社?怎麼會用這樣的人當頒隊?」聽著她氣憤難當的抱怨,高克典安撫的拍拍她,心中卻因為她受了氣而感到不悅。
「算了啦,只能怪自己倒楣,才會碰上這樣的領隊。」她無奈的聳聳肩。「而且這領隊也不是全然不可取的。說起來,他只是服務精神差,至於在解說美國的風俗民情方面,說得還滿詳細的……想來這樣的人不該當領隊,他應該當個解說員才是。」
「什麼解說員還領隊的,這我沒興趣管。你不該抱著息事寧人的想法,遇上這種事你就該據理力爭,因為這是你的權利、你應得到的服務品質,所以這件事你得跟相關的單位反應。」他說了。
「反應有什麼用?」她一臉興趣缺缺的看著他。
「怎麼沒用?現在有旅遊品保協會,你該去申訴。」他很堅持。
「這太麻煩了啦,我哪有時間去搞這個?而且申訴有什麼用,事情鬧得再大,旅行社又不可能直接開除這位得意於自己是美國人的領隊,退費更是不可能的事,了不起就換來一句道歉。我做什麼要為了這一句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抱歉那麼累?還不如將時間拿來睡覺。」她可是很實事求是的。
「但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笑話,怎能讓她就這樣白白受氣?
誰都不能欺負他的人!這是原則。她可是他高克典唯一的親人,沒道理讓她這樣給人白白欺負了去。
「放心,小哥,我自然有我的報復方式,我才不會白易受氣呢!」袁羚光慧黠的臉蛋上漾起一抹得意之色。
「哦?」
「我想讓社裡的作者將這事情寫出來,讓所以人都知道、並認清這個行程,不要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跟著出去受苦受難。這是團裡謝妹妹出的主意,我覺得不錯,你覺得呢?」調整個舒服的姿勢,她愜意的半癱在他的身上。
「這太便宜他們了。」高克典想了下,「不過……雖不滿意但還可以接受。」
「你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吧?」她笑咪咪的,兩個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然後發現這姿勢、這角度跟這氣氛實在很適合用來睡覺。
「嗯。」他勉強認同,「那現在可以說說這人是誰了吧?」
揚了揚剛剛就一直拿在手中的照片,他回到原先的問題。
「喔,他呀!他是剛好在那邊做學術交流的恐龍博土。幸好是有他在,要不然還真有點麻煩。」她抬頭看了下,然後不當一回事的隨口說著。
「怎麼回事?」他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好奇心,就是想問個明白。
「反正就是旅行社騙人啦,說是有專家隨行解說,結果出團的人數不夠,沒辦法多拿一張免費票,原本說要跟我們出團解說的專家就被取消了。可是在秋竇的時候,我們是小組分開進行活動的,當場就少了一個翻譯人員,後來是那裡的工作人員請出這個佟博士才解決了語言問題。」說完,她打了個呵欠。
真奇怪,明明已經睡了好久了,怎麼現在又想睡了?
「他很不錯?」若真要憑良心講的話,這個恐龍博士的條件比起「不錯」是要好得多了,但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臂讓他怎麼看就怎麼礙眼。
「不錯關我什麼事?你要叫他來娶我啊?」她咕噥。
「如果有這種條件的男人肯娶你,你就算是倒貼也要讓他娶你。」他捉弄著她。
睜開惺忪的眼,抓過他的手臂,她不客氣的在那上頭咬上一口。
「太過分了,你就那麼巴不得把我嫁掉啊?而且還那麼看不起人!」她氣嘟嘟的。
「難不成你不想嫁,想一輩子賴著我?」他隨口說說,但一想到她可能因此而真的找個人來嫁……不知怎地,他竟莫名的不想她回答道問題。
「怎樣?不行嗎?」不喜歡他那種硬要將她推出門去的想法,她負氣的嚷嚷。
「我就是賴著你,賴、定、了!」她還特別強調。
「是是是,我聽到了。」心情突然又好了起來,高克典露出招牌的浪子笑容。
他這樣說,袁羚光也沒再說什麼,然後,在和諧溫馨的氣氛下,兩人繼續閒話家常。一陣子過去後,姿勢、角度、氣氛使然,剛剛中斷的睡意又銜接上了,她的睡意無法自主的一再加深……「想想,我們認識也好久了。」他似是感歎般的突然說道。
「嗯。」她意識不清的應了聲。
知道她快睡著了,他失笑。
靜默了好一會兒後──「安心的睡吧。」他輕聲對已經睡著的她說著,然後維持著原姿勢擁著她,跟著閉眼休息。
半晌,空白的腦子閃過一道靈光,突然想起他一直忘了告訴她,關於他得搭晚上的班機離開的事。這可不行,得找個時間告訴她一聲,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但……什麼時候說好呢?
動作輕柔的將她再次抱回房裡,替她蓋好被子後,他盯著她發呆。
對著那沉靜的睡顏,他知道,直接叫醒她這種事他是做不出來的,也就是說,一切只能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再說了。
念頭既定,他應該要離開的,但他腳像是生了根般,就這麼坐在床沿看著她。
喜歡這樣看著她,他發現。
那是種很安詳的感覺,心裡平靜且寧和……高克典不由自主的伸手輕觸她的頰,之後,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等到他回過神,他已經做了──他俯下身去親了她,不是給小女孩睡前的臉頰吻,而是她的唇。
他竟吻了她的唇,趁她熟睡的時候?!
高克典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行為。
他……他做了什麼?
第五章
不用說,隔天開始上班的時候,袁羚光的心情是鬱悶的。
怎麼也沒想到,她的感動維持不到二十四小時,當她再補一覺起來後,什麼都不一樣了,當晚的班機又載走了他……不過,她的鬱悶不光是出在他的再一次遠行,而是他奇怪的態度。
對著桌上的文稿,她的視線一再往桌前已調好角度的小鏡子瞄去。
從昨天開始,她已經研究很久了,直到現在,她看著鏡子,心裡但足是覺得納悶。
她不知道是哪裡出錯了,但她肯定是有地方出錯了,要不然,一向和諧的關係不會在她睡了一覺後就變了質。
他對她的態度,跟她不小心睡著前差了好多好多,變得好像不願意多看她一眼,有時她還會捕捉到他來不及收回的注視,是那種帶著深思、帶著愧疚的眼光……這沒道理嘛,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很想理出個所以然來,但桌上的電話響起……「喂,阿姊?你回來了啊?好不好玩?」哇啦哇啦的問題傾洩而出,這說話的方式及快樂得會讓人生氣的聲音一向就很好辨認的。
「你還敢打來?」袁羚光沒好氣。
「幹嘛,你是吃了火藥啦?為什麼不敢打來?快說,你的西部之旅好不好玩?
有沒有看到蘋果?是不是很美、很壯觀?」尚不知大禍臨頭的彤琤可期待的了。
「蘋果?你想得美!那兒又不是蘋果的產地,哪來的蘋果樹?」
袁羚光不客氣的冷哼一聲。
「什麼,沒有蘋果樹?可是我看節目的短片上有播啊!怎麼會這樣?」她發誓,她真的在影片中看到了果實纍纍的蘋果樹。「那其他呢?除了沒有蘋果樹外,其他的應該很好玩吧?」
「好玩?差點沒把我給玩死,還真是好玩啊。」袁羚光的語氣可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