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語,只是擁著她,由得她發洩。
是太過習慣自我壓抑的關係吧,即使是沒有聲響的掉著淚,沒多久,袁羚光便自覺失態的努力收起源源湧出的眼淚。
「回家吧。」彷彿知道她的努力,摸摸她的頭,他說。
回家……「嗯。」吸吸鼻子,她在他的懷中點頭。
提過她的行李,人來人往中,相偕著,他們要回家了。
***
好像……到家了?
靜止不動的車子讓處於半睡半醒狀態的袁羚光恍惚的想著。
本想睜開眼看看的,但在她有所行動前,她身邊的車門被打開,而她,被人攔腰抱起。
她知這是他。有型的肌理、溫暖的體溫,尤其是那讓她深深沉淪、連夢中都能分辨出的屬於他的味道;即使沒張開眼,光憑感覺,她也能知道那人是他。
多少次,她願意換盡一切只求得他這樣的擁抱,而今,她正在他的懷抱當中……漫步在雲瑞,就是這等滋味吧?
不想醒來,她不想醒來呵……睡得迷迷糊糊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心滿意足的微笑。
看見那抹微笑,知道她累壞了而不願吵醒她的高克典會心一笑,動作輕柔的將她輕放到她的床上。
「小哥……」躺在床上的她咕噥了聲,然後努力睜開一雙熊貓眼看著他。
「嗯?」沒停下手中的工作,他替她蓋好被子。
「謝謝。」這一句感謝,包含了許多許多。
「跟我你還道什麼謝?」他挑眉。
她笑笑,沒說話,不想讓他知道他的接機帶給她多大的震撼,更不想讓他知道,對於抱她回房的體貼舉動,讓她有多麼感動。
「睡吧,有話等你睡飽了再說。」摸摸她熊貓一樣的眼下,他說。
聽話的閉上眼,顯然她真的是累壞了,才沒多久的時間,她就已經失去了意識,睡得好沉沉。
平靜規律的呼吸聲讓高克典知道,她已經睡熟了。他應該要離開了,但……他卻不急著走。
當他坐上了飛機,知道自己竟衝動的趕回台灣就為了知道她的行蹤時,他自己都覺得納悶。
這不像他,太不像他了,但他真的這麼做了。為什麼?就因為擔心她的下落不明?
應該不光是如此吧!她都這麼大的人了,即使不在家,也不可能會出什麼事,尤其她工作的出版社雖不願透露她的行蹤,但也說了她是請假出國,他實在沒必要像只沒頭蒼蠅一樣的直接趕回來的,是不?
想來,應該是太習慣的關係吧。
習慣家中有她,習慣到一時間沒人接起他的電話就讓他坐立難安,他因此而感到心中煩亂,也因此才會做出丟下工作、匆匆回國的怪異行為……靜靜的,他看著她,但那份陌生的感覺不但沒有像他原先所想,慢慢的沉澱下來,相反的,他越來越覺得有些迷惘……或者,他也該趁她睡著時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只是想是這樣想啦,十個小時過去後,他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小哥?」睡了一覺起來,精神飽滿的袁羚光是在客廳找到他的。
幸好一開始就多請了一天時差假,不然她一定會死在辦公室中。
真的。
「醒了?」高克典從一堆照片中抬起頭看她。
「你在看什麼?」她跟著窩到他身邊看個仔細。
「沒什麼,幫你整理照片。」在她睡覺的空檔中,他將她出國拍的底片拿去沖洗。
「這麼快就洗出來了?」她隨手翻看著。
高克典沒回答她,看著手中的照片。
這張照片其實沒什麼特別的,跟其他照片一樣,有著看起來遼闊蒼涼感十足的背景,襯托出的兩個笑臉也沒什麼不對,照片上也沒有莫名出現一隻腳或半張臉的靈異現象,像這樣一張顯然很平常的出遊記念照會讓他特別多看兩眼,只是上頭的另一位男性。
「這人也是你們的團員嗎?」略過巧笑倩兮的她,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個陌生男子的身上。
「不是,他是一個恐龍博士,我沒告訴你吧……」說到這兒,袁鈴光就知道她失言了。
「你沒告訴我的,豈止是這一項。」高克典斜睨她。
袁羚光嘿嘿直笑。
來了,要被罵了。
***
「嗯,小哥……」漾著一臉要賴的笑顏,她求饒,「我只是臨時起意的想出去玩嘛,想你反正還要一陣子才回來,所以就沒告訴你一聲……」
「還敢說?」他重重的捏了下她的頰,「這藉口也未免太差勁了吧!出門也不告訴我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打電話去你公司,你公司的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手邊又沒帶你老家的電話,害得我丟下工作……你你你……你氣死我了!」
鮮少聽他一次說這麼多話,尤其內容還是對她的抱怨,但……他剛剛說什麼?
是聽錯了吧!他說擔心她,還說為了她而丟下工作……「不要裝無辜,我不會原諒你的。」看著她發呆的臉,他沒好氣。
袁羚光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是被在乎的感覺一再蔓延,心裡甜絲絲的。看著他,她只是笑,而且是那種不由自主、神經兮兮的笑法。
對著她的笑臉,高克典怪異的皺起眉。
「你沒事吧?」絕對不是他的錯覺,從在機場見到她後,她就一直不太對勁。
搖搖頭,她的臉上還是帶著明顯的笑意,顯示出她心情的愉悅狀態。
「要不要談談?」他指的是她無故落淚的事。之前不問,不是沒放在心上,只是在等待適當的時機。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沒想到會有人來接我,而且是應該還在國外的你,加上那時候的心情太沮喪,心情一下子轉不過來……」知道他在問什麼,她不太自在的笑笑。
「沮喪?」迷人的嗓音微微的上揚了些。
就他記憶所及,這妹子的性格好得怪異,尤其對抒解壓力方面更是拿手,可以說是「逆來順受」,所以限情緒低落有關的相關字眼從沒能跟她扯上一丁點的關係。而現在,她說沮喪?
「嗯。」回想起夢魘般的旅程,她歎口氣的肯定。
「不好玩?」他只能往這方向猜測了。
「其實也不是說當地不好玩,畢竟所看到的風景確實是很棒。只是……該怎麼說呢?」她沉思了下,想著中肯的說法,「所付出去的金錢與得到的服務品質差距實在太大了……你能想像嗎?不含美簽,我們的團費是一個人八萬九千元,結果在我們的行程中曾住過沒有枕頭、必須睡睡袋、洗澡還得走一段路去公共澡間排隊的露營地,而且這已經是預期外好的狀況了,因為據說原本是雙睡帳篷的,是露營地有了改善,有了小木屋……雖然一樣沒枕頭、得睡睡袋、走一段路去排隊洗澡,但有屋頂、有門,總是強過睡帳篷。」
「這麼慘?」他摸摸她的臉,有一絲的疼惜。
「這還不算慘,那三天兩夜的牧場之旅才糟糕。這個『三天兩夜』的第一天,我們抵達時已經是傍晚了,吃了個不怎麼樣的晚餐後,我們被帶到另一頭半山坡上的小屋中教導牛仔舞……以為很有趣嗎?」不由自主的,她又是一歎。「那牛仔舞就像是騙小孩子的舞蹈。經過一、兩個小時左點點、右點點、前點後點側點踢的舞蹈教學,這牧場之旅的第一天就宣告完結。」
他看著她,表情是有些懷疑。
「沒錯,就是完結。」她肯定。「扯不扯?但事實真的就是這樣。你以為第二天以為會比較好嗎?」她做了個大鬼臉,「別傻了!第二天的早餐後,用掉不少的時間在等待上,好不容易等牛仔套好所有馬匹的馬鞍,我們在馬不夠的情況下兵分兩路,一隊去騎馬,一隊去琤觀牧場主人的家族博物館與牧場主人發現的山洞。」
「我是先騎馬的那一隊的。原本我以為了不起就讓我們騎個二十分鐘或半個小時,兩方人馬就會交換過來,所以我壓根沒想到要擦防曬油,就只在頭上帶了頂打勾標誌的運動帽,就這麼跟著大家出發了。然後……過了三個山頭了,牛仔都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回想起來,袁羚光還是難過得想哭。
那種感覺真的讓人欲哭無淚。原本冷得要穿外套的氣溫打從太陽開始出現後便一直、一直的上升,溫差之大,讓她這個台灣人民無所適從。
原本她可以好過一點,畢竟她可以脫下出門時穿在身上御寒的小毛衣,但慘就慘在她怕沒做防曬措施的她會就這麼嚴重曬傷,所以氣溫雖然是直線上升,她也只能咬牙認了。
至於衣服遮不到的部位,也就是女人最重視的門面,在無所選擇下,她只能靠著那一頂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帽子,用那小小的、有跟沒有一樣的帽簷來遮擋毒辣的日照了。
而除了溫度上的問題,她還得用盡一切的力量來克服長途騎馬的不適……媽呀,那絕對不是尋常老百姓所能想像的痛苦。她當然知道要跟著馬兒行走的律動,她也已經很努力的級著馬匹走動時的律動了,但就是痛!在長時間的騎馬下,她的屁股坐得好痛,兩條腿儼然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尤其是膝蓋,打從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