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家醜沒人敢外揚。」幸好這家子還算理性。
賀英傑憔悴的臉上泛滿為情所苦的無奈,只能低沉一笑。「謝謝妳忍受阿鳶的怒氣和無理取鬧。」
「哪裡,我回了她一巴掌呢!」打趣的表情在賀英傑錯愕的臉色下褪去。「難道賀大哥不知道那天南宮鳶打了我一巴掌?」
「阿鳶會打人?」她的教養容不得她粗蠻啊!
「會,而且痛死人了。」瞧瞧他興奮的模樣,真是的。「人家愛死你了,拜託你們這些男人拿出該有的氣魄,放手去將心愛的人追回來,免得雙方都痛苦,別讓人家為情哭得淒淒慘慘。」
「哭?」賀挺傑心中一動。那樣進退得宜,即使盤問也是冷靜自制不失禮儀的女人?
「去解釋吧!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很無辜的話,拜託快救我離開地獄的深淵。」她好心情地眨眨眼。忽來一場急驟雷雨,唯有老天爺才知道其用意何在?反正天光己現,新晴一出,陰霾焉有不退的道理。
賀英傑不會被她輕鬆的表面騙過,她其實很憂鬱。「妳自己呢?」
「我?還是做我的事啊!」她莫名所以。
「和阿隼的事,打算怎麼做?」
佟澄空突然像再也受不了一樣,拎著背包匆匆起身。
賀英傑拉住她。「澄空,人在生氣時下錯判斷在所難免,有一份循私的心才是赤子的表現。今天如果角色對調,妳確定妳不會做出比阿鳶更不理智的行為嗎?別把人性想得太完美,過分苛求。」由眼角的餘光瞥視到南宮隼明顯的怒視,賀英傑瞭然地縮回手。「給他們一次機會,妳會發現這家子的人其實很平實,倚權仗勢欺壓老百姓的事,久久才會發生一次。」
佟澄空轉回身噗哧一笑,好生同情,「賀大哥,你被打壓過幾次?」
「一次。」他溫文苦笑,老實招了。
「你……呃,默默忍受?」她可做不到。
「如果這是她性格上的缺陷的話,我也只有接受,相信我也有某種性格上的不完美是她在極力容忍的。要共同走完這一生,我們必定要從中找出折衝點。」
佟澄空隨他移向門口,玩味地搖搖頭,「老天,你和姊夫的論調簡直是一模一樣。無私的貢獻,然後不求回報地退到一邊,安於現狀默默等待,真笨耶!」
「那是因為我們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有十足的把握將會獲得它,操之過急反而不好。」行至大門,恰巧面對游泳池,賀英傑看見南宮隼急匆匆飛奔了過來,他笑笑地調回視線,「相信不只是我們,妳也是如此吧,不然妳不會比阿隼還沉穩。」
「才沒有呢。」佟澄空厲聲反駁完,馬上被抓離原位。
「別再靠近她了。」南宮隼擋在佟澄空前面,火爆地恐嚇賀英傑。他早就想痛揍他一頓好洩心頭之恨了。
「關你屁事啊!神經。」佟澄空排開他欲走,不料南宮隼暴怒地一把扯回她,緊緊箝住她在身邊,令她動彈不得。
賀英傑見狀只是好脾氣的頷首致意,不發一言走人。
「妳還想惹怒大姊嗎?」他暴跳如雷,管不得等在池畔那位勾魂佳人,兩眼被勃發的妒火僚燒得什麼都看不見。
去他的,這傢伙早上下錯床了嗎?今天真是出乎意外的組蠻無禮耶。
佟澄空繃著掘強的怒容,「你大姊生不生氣與我無關,麻煩你們這家子理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別再三番兩次找我碴,我沒那種閒工夫。」
這種傷透人心的平淡與冷然,致使南宮隼憤惱的面容迅速失血,甚至瑟縮了。
「忙的話請便,沒人會再自討沒趣。」每天,他都是對自己說他不需要佟澄空,卻依舊懦弱得無法轉移視線。看來一直是他一相情願,他有些累了,何不了斷乾脆。
伸出千百斤重的手揮來美艷的女郎,斬斷情絲的同時,他亟欲修飾千瘡百孔的自尊,借由唯一的方式。
「儘管做你想做的事,我不會妨礙你。」是他自作孽將外景拉回自己家,她有權在這裡等人。佟澄空冷著臉跌坐回椅子上。
南宮隼冷酷的嘴一抿,一等女郎走近便迫不及待拉她往房間走,並當著佟澄空的面奮力摔上門。
老天,教養甚佳的南宮隼真的摔門了嗎?佟澄空既想大哭又想大笑,他們真是全世界最會鬥氣的情侶,從認識鬥到分手,很煩耶。疲乏地抹抹臉,她苦笑了下。
戀愛好累人,當初何必陷入呢?
「嗨,我來了。」異常憂愁的阿金,悲慘的出現。「妳今天該不會又要叫我去『群魔亂舞』表白了吧!」
佟澄牢生氣地跳起來勾著他往外飆去,「我再也不要忍受你們這些沒用的白癡了,今天你再不給我表白,我就宰了你。」當然得找個人承接怒悶,這個人自然是知她甚深的好哥兒們兼天字第一號膽小鬼的阿金先生。
「澄……」
「給我甸甸。」佟澄空搖頭示警,神速將火氣化為劇寒,「本小姐說的是真的,我再也受不了了,你給我走。」她堅決地使出蠻勁按著臉色蒼白的他往前走。
只要過了紛擾不休的今夜,天下便能太平,她有預感是因為她實在煩透了這一切。
※ ※ ※
阿金被強梁用刀抵住脖子,不得不鼓足勇氣表白。出人意表的,溫蝶蝶哇地一聲哭得淚漣漣。原來她心裡真如佟澄空所料,早存有阿金的影於,但年齡確實是一大障礙。阿金哽咽失聲,多情的請她給他一些時間證明此情不變,惹得溫蝶蝶泣不成聲,
幸好郎有情、妹有意。或許是月老巧系紅線替陌路兩端訂下白首盟約時,雖放了緣分,亦施了艱困,卻教好事多磨,累煞一對有情人,走來崎嶇的愛情路方顯彌足珍貴吧!
佟澄空鬱鬱寡歡地退出,讓苦戀多年的兩人互訴情衷,回公司取車時,已是夜半一點在發動機車時,她有感而發地想起與南宮隼初相識的種種,突然間不想回家了。那個花心的傻子有多癡情,從他仍天天出沒在她家附近,天天尾隨在他們一家子身後慢跑就知道了。
自他宣稱為了她搬到陽明山居住起,她心存疑慮,倒不急著印證什麼。從那以後南宮隼當真以小別墅為家,很滿意山居歲月一樣,以她的作息為生活歸依,規律得像個中規中距的公務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轉變之大,確實令人咋舌,心生感動,
這個怪人啊,喜歡出其不意出現在她眼前。不論是出門散步或者買東西,鮮少有碰不著他的時候。就連清晨時分推開窗子,都會不期然瞥見一抹清朗驚鴻掠過眼前,拂亂呼吸,而後慢跑時他愛用那微亂的鼻息紛亂她的心。
就這麼一路被他騷擾到公司,她唯一清閒的竟是忙碌不堪的上班時間,一旦下了班那縷陰魂便自動自發出現在她面前,像要補足空隔的時間似地老愛搔她頭髮、摸弄她的臉。結果,她原本光明璀璨的日子,教這人硬生生介入,一番攪局,能不以淒慘形容嗎?
天知道他為何連老爸的心也要收買,若捧著不知托人哪裡買來的珍奇蘭花,借口無法照料強制寄放在老爸那,然後以探望為由光明正大進出佟家。明知道老爸愛蘭成癡無法拒絕那樣舉世無雙的寶貝,南宮隼卻很卑劣的用手段取得老爸的讚賞。
這人擅長投其所好,真是過分,天知道他居心何在。
眼角滲出一滴淚,佟澄空頭灑脫地一揚頭,往工作間去。真是糟糕,周邊的煩惱一併解決後,怎麼變得多愁善感,甚至想念起那隻豬了!佟澄空推開工作間的門,打開冷氣,便懶懶的往地板癱去。
是呀!她想念他傻兮兮的企圖以低級手法收買她卻吃虌的蠢相,最好笑莫過於他牙痛發愁時的苦瓜臉。佟澄空吃吃笑出聲。坦白說,南宮隼慢跑時神采飛揚的笑臉煩人目的,然而啊,他專注工作時那張時而嚴肅不苟言笑,時而興奮粲笑的臉孔,才是最引人、好看的。
那麼習慣一個人就像習慣空氣的存在,突然間這樣東西不見了,還真不好適應,幾度窒息她。
一滴晶瑩的淚光順著臉頰滑落地板,佟澄空煩躁地側身,調整睡姿時輕輕揩去盈在眼角的淚水,難得憂愁的臉龐佈滿疲憊與困頓。睡吧!都說了,今夜過了,往後便是太平歲月,何必自尋煩惱,先睡一頓好覺再說。
漸入太虛之際愁自眉心散去,淡淡的拂上甜蜜與眷戀,她喃喃囈語:「笨蛋、笨蛋、笨蛋南宮隼,我愛你呀……」
※ ※ ※
他會痛揍她一頓,真的會,如果她敢再這麼嚇他的話。
南宮隼於清晨四點瘋了一般找上佟澄空的工作間,開門看見她恬適的睡臉時,因缺眠、緊張而乾澀的眼眶,情難自持地紅了。
老天見憐,他必須碰碰她,這個害他嚇掉三魂七魄的可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