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澄空撐著濕濡的臉龐,定定端倪溫蝶蝶,不太有心情陪她哈拉。反正她無悔,就算南宮隼負她,她也得到一次難得經驗,頂多兩人的關係回到她最初預計的發展,各自過日子而已,沒關係,幸好他在她心裡還沒有重要到不可或缺的地步。
眼睛怔怔瞧著細抹胭脂的人半晌。比較起來,阿金的確是稚嫩許多,但愛情是盲目的,誰知道事情的發展會是如何?欲探知結論,唯有他自己鼓起勇氣去沖,真相方能大白。
「喂,妳對阿金印象如何?」佟澄空突兀一問。
口紅不小心滑出溫蝶蝶手中,精采跌落地面,斷成兩截。她閃爍著眼神不穩地抬起,雙眸始終不敢直視佟澄空。
「放……放心,妳青澀的男朋友不對我的胃口,別怕。」
唔,語氣這麼地酸。等等,她一直不明白蝶蝶不時尋釁的理由何在,她處處與自己作對好像是在她和阿金混熟了以後,莫非這女人……
「少給我瞎扯了,誰會看上那種男人。」她輕鄙地哼道。
「什麼叫那種男人,他年輕有為,妳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溫蝶蝶憤慨地痛斥。
也許阿金有望了。「嘿,幫我一個忙好不好?」這個紛亂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情人都在相互折磨,忙著隨便將心上人與他人湊和在一塊,好日夜折騰自己,自虐狂。
「妳說。」溫蝶蝶難得慷慨。
「明晚六點去『群魔亂舞』一趟,別問我原因。」
「敢情妳良心發現,要請我吃晚飯啊!」
佟澄空傾身向前拍拍她艷光四射的臉,輕顰淺笑,笑得極其溫柔,「妳想死吧!良心發現。」
「喂。」溫蝶蝶忽而狐疑地彎細眼睛,用手肘撞撞她。「妳真的沒罵過我花癡?」
「廢話--」佟澄空不甘示弱地回撞她,「當然有。」在心裡罵過何止千萬遍,是那兩個晚娘不會讀心而已。
第十章
媽的,又給她爽約,阿金這個懦弱無能的太監,早晚教人閹了他,讓他當了個名副其實。
「佟小姐,南宮先生請你過去。」助理誠惶誠恐地跑了進來。
「好。」佟澄空放下話筒,隨助理走出。阿金到底在畏懼些什麼?不管了,等會他過來這裡討論「百士可」的案子,她一定要藉機絆住他,然後今晚押他赴約。今早蝶蝶已經下了哀的美頓書,警告她這是她最後一次赴約了,再爽約後果自理。
「卡!」南宮隼微笑的打斷鏡頭下池畔前那對熱吻的男女主角。「太刻意了。湯姆,試著想像麗莎是你交往多年心愛的女人,別當自己是在拍廣告;麗莎,妳很用心,但不必太熱情。」他對嬌艷的模特兒拋出誘人一笑,麗莎大膽地回眨一眼,勾起銀白的豐唇。
步出室外,佟澄空冷淡而疏離地站離南宮隼遠遠的,將兩人只可意會的眼波交流盡納眼底,懶得做評論。
她當然不會臭美的以為南宮隼在作戲給她看;也不會以為他這陣子對別的女人風度特別好、笑容特別甜與她有關;更不會自抬身價的認為這陣子他馬不停蹄瘋狂的工作,在一個月內拍完四組的CF是因為她的因素。因為風流畢竟是花心情聖的本性,而工作是大老闆的宿命,這樣才像南宮隼。
聽曹姊說他的假期早已結束,若不是允諾賀大哥的這支CF沒拍完,他早該遠走他鄉了。算他公私分明,不會為了自家的恩怨以至於影響到工作。管他那麼多,反正他倆之間已無話可說。
「這幕是重點吧!」南宮隼淡淡地將笑臉轉向左近的佟澄空,「妳想呈現什麼?」
「情人之間濃而不膩的感情。」這位大哥有必要留她在這裡天天詢問她創作的目的為何嗎?既然廣告主已經接受她的提案,開會時她又已經充分說明她的創作理念與手法,這人有必要指定她天天到他家來報到嗎?
真奇怪,極注重隱私的南宮家居然肯借出從未曝光的祖宅,配合公司出外景。
南宮隼盯著佟澄空,突然走上前攬住麗莎的纖腰,低頭吻性她,狂炙地吻著。這記熱吻當下炸呆了工作人員的表情,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大老闆親自示範的用意何作,也許是麗莎太美麗、身材太惹火,反正他是老闆,而且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倒教看戲的人發不出任何疑問。
一吻既罷,南宮隼陰鬱地抬頭瞧向佟澄空,為兩人暗中懸宕多日的意志拔河賽投下變
「是這種感覺嗎?」挑釁的問話裡包含一份不欲為外人知的私怨。
「不是,那太虛偽,只有欲沒有情。」佟澄空冷冷一笑,踱至湯姆身邊。「要像這樣。」猛然勾下他的頭吻著。
鴉雀無聲的片場,只聞南宮隼粗重的喘急聲和如雷的心跳聲,佟澄空極其溫柔纏綿地輾吻男模特兒不到一分鐘,南宮隼已暴怒地強行分開他倆。
「這裡是公開場合,妳不怕流言傳出嗎?」他咬牙切齒,臉色之難看,頗有欲痛揍誰而後快的傾向。
佟澄空高昂下巴,「那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與他無關?怎麼可能無關。「也許我們應該示範給他們看。」南宮年勾起她的下巴,俯下身,欲一慰相思之苦。
「不,我相信這絕對會是錯誤的示範。」佟澄空身子一偏,踱離他身邊。
南宮隼臉色灰黑,伸出手欲抓回她,卻在眾人的注目下不得不硬邦邦收回。
他能怎麼樣呢!
南宮隼心有不甘地追瞪她。總不能當著一班人面前強吻她,要是他放任自己隨心所欲,佟澄空一定會翻臉恨他。自那天起,她老是迴避著他,兩人好久沒一道上下班,沒鬥過嘴,忽然間連見她一面都是癡心妄想。
要他在當時如何保持冷靜!該死的佟澄空,就不能設身處地替他想想嗎?如果他的愛能少一點,就不會疑心病發;對她的感情若不是真,便不會慌得沒頭緒。
他一定是全天下最沒用的男人。莫非是上天譴責他玩弄過多女人的感情,派佟澄空來剋死他的?否則何以她不會像其它女人般為他沉淪著迷,讓事情好辦些,他也就能乾脆的抹殺心頭那道倩影。
是以前太不在乎,還是現在太在意,他受不了她的笑容為別人綻放,無法忍受她依向別人。他不禁要懷疑,佟澄空是否對他懷有同樣的感情?就算有,也不如他來得深刻。
他有多愛她啊!
「湯姆,重新補上口紅。」南宮隼憤恨抹去男模嘴上佟澄空的唇印,極力克制體內那股呼之欲出、原始古老的蠻力,盡量在影片沒拍攝完成以前,保住男模特兒迷人英俊的臉孔。
「那位小姐……」
「別打她的主意,不然我會毀了你。」見他兩眼發直地追望佟澄空姣美的身影,南宮隼一時失去冷靜,管不得什麼人前溫文和煦的好教養,十足野蠻。
湯姆既驚且懼地拉回眼神,完全明瞭南宮隼是一個佔有意味甚強的男伴在警告自己,他小心翼翼撤回化妝師身邊,不敢再有逾分的注目,深怕砸了飯碗。
詭譎難解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收工,仍駐足在眾人心中。大家工作得戰戰兢兢,雖然大老闆笑話不斷,倜儻依舊,但那股奇異的感覺一旦懸蕩進心裡,想驅離當真不易。速速打理好週遭,大家能閃盡量快門,那股風雨欲來前的寧靜吹拂得人心惶惶。
「小佟,要不要搭便車?」好心的收音師問道。
「不用,等會阿金會來載我。」一向七點才收工,鬼才知道今天的拍攝工作為何出乎意料的順利,居然提早一個鐘頭收工。佟澄空和工作夥伴笑鬧著道別,一面沉思要不要打大哥大給阿金,請他提早來,或者她先去等溫蝶蝶。不行,如果她先去,阿金一定又會爽約,最近他已經視「群魔亂舞」為禁地,因為溫蝶蝶太常出沒的關係。
不管,先聯絡阿金,看要改在哪裡碰頭。佟澄空走進客廳,拿起話筒。
「澄空。」賀英傑自大門走入,歉疚地透過臨游泳池的右側落地窗,看到小舅子和一名姿色不俗的女郎開心交談著,他看到他僅是冷漠地敷衍點個頭,隨即又轉向女伴。「收工了嗎?」阿隼那一瞥裡,蘊含耐人尋味的憤怒與莫名的戒慎,非關阿鳶。
「嗯。」她放下話筒,好整以暇地跌坐鋪有軟綢的英式沙發上,「你和南宮小姐的事到底怎麼樣了?」自那天不歡而散後,她聽說這兩人面臨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冷戰期,幾乎南宮家的每位成員都視她為仇敵,連她拍攝的廣告片也遭無妄之災被無故凍結了。
哈,正好。反正酬勞已經拿了,不播是他們的損失,於她無礙,她反而樂得輕鬆,不必擔心遭老爸一頓好打。
「如果我早知道阿鳶將所有的事都歸咎到妳頭上,就不會沉默至今。」他自覺對不起她。「妳被刁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