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脫般跪蹲支撐自己,他伸出抖顫得厲害的手,努力想穩住,卻怎麼也止不住佔據內心三個小時、險些要了命的寒氣,執著地朝她的臉頰探去。暖暖的體溫自哆嗦的指尖滑入心底,熏暖一顆失溫至已趨冰涼的心,重將生命力挹注回他身上。
至此,南宮隼終於敢用力呼吸,大聲喘氣。
謝天謝地。癱坐在地板上,他汗流浹背,抖著手將濕得徹底的頭髮整個往後爬梳,眼神自始至終不敢稍稍挪開佟澄空姣美的臉龐片刻。
她嚇掉他何止二十年的壽命,再找不到她,雞保不會一夜發白。
為什麼要受這種活罪?
南宮隼不願收起多情且貪婪的凝眸,粗重的鼻息、狂亂的心都已明明白白點出答案,無非一個「愛」字了。
愛一個人哪有道理可言、規則可循,誰能斷然放棄?除非不曾放情,否則談何容易。當初追她的耐力仍在,他不該自亂陣腳,差點毀了一切。
低頭啄啄那粉雕般的容顏,南宮隼極力在調整依然忐忑錯雜的心緒,無意間瞥見電話,猛然想起這樣慌亂的夜不好過的人不只有他,連忙傾身勾來,抱著電話移到門外,連續打了數通報平安。佟澄空依舊睡得沉,完全不受外界干擾。通知各方解除警報後,他輕輕擱下電話,一把抱起酣睡的人往電梯移去。
這場驚心動魄的夢魘,怕永雞忘懷了。
今夜,正當他痛苦的酩酊大醉的時候,她卻與一班好友聚在一塊說說笑笑,還嚇壞一班
矯健地走出舊大樓守衛室,穿越馬路,來到新大樓的專屬出入門,經過一番掌紋比對後,他抱著佟澄空進入電梯,直達頂樓。
佟將軍久候不到夜不歸營的女兒,又沒接到女兒按家規報平安的電話,有鑒於最近台灣的治安正處於風雨飄搖期,他不免心驚膽跳。
夜半三更,只見老人家歉聲連連打了無數通電話四處探詢,直問到阿金。阿金驚聞佟澄空深夜末歸,暗暗懼怕之餘,不敢把實情告訴老將軍,只得編派謊言善意欺瞞。
等佟將軍不疑有他掛斷電話後,阿金且接推斷佟澄空沒在公司加班,必然與他在一塊,他並不知道他們交惡的始末,斗膽地找上他,嚇得他像只無頭蒼蠅找遍大台北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
步出電梯,南宮隼直接抱她進入設計簡單明快的臥房,放下她。事情一併在今日爆發,炸得人頭昏腦脹,他和衣爬上床躺到她身邊,拉她入懷,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口氣呼出了太沉重的心情,竟撼動睡美人的心弦,佟澄空悠悠轉醒。
她眨了眨眼,不太敢相信她所看的。「見鬼了。」她揉揉眼睛,語焉不詳地囁嚅道。
「聽我說。」南宮隼突而痛下決心握住她的肩膀,猛力搖醒她。
「說就說,幹嘛動手動腳的。」佟澄空下意識的反抗,火大極了。
「我愛妳。」
「啊!」這下子不得不清醒了。
「我說我愛妳。」教他說上幾遍都一樣,事實就是事實。
搞什麼,頃刻間彷彿所有恩怨都泯滅在那三個字裡了,她竟然也淪為感情禁臠?怎麼可能,這種事怎麼會發生!
「妳必須嫁給我,就是這樣。」他執著地摟過她,緊緊勒著她的脖子,
「誰說就是這樣的。」事情哪有那麼簡單,說了就算數。
「我沒有對不起妳,沒有做出任何不軌的事,和麗莎之間是清白的。」解釋到最後,他居然吼叫了起來,比任何人都氣憤,「我們根本沒上床!」彷彿心中極不甘。
佟澄空簡直哭笑不得。「我又沒質問你。」覺得遺憾就去做啊,何必激動。
「問我啊!澄空。」他危險地瞇起眼睛,一個大翻身讓她壓著他,語氣變得溫柔多情。
「你已經回答了呀!」幹嘛呀,反覆無常的。
「妳一點也不嫉妒?」在這女人面前,哪有自尊心可言,也毋需客套。
「當然--」
南宮隼的臉色非常陰沉,想也知道她這種詭異的表情會吐出什麼樣的回答。
「會。」嘿嘿,這回猜錯了吧!
「真的?」得到盼望許久的答覆,他反倒目瞪口呆,無法置信了。
「不過,我不擔心。因為我這人講求平等,你可以找別人上床,我當然也可以。你找幾個,我就--」紅唇教烈焰焚燒,他憤怒的狠狠吻住她,良久良久……
南宮隼摟抱她坐起身,深怕太貼身的接觸燃起他禁錮多時的情慾。
「拜託妳收斂一下性子,多少考慮到我。」他痛苦地將額頭抵住她的。
「用拜託的,這麼嚴重。」他的挫折感恢復期可與她媲美了,居然那麼短,不久前才厲聲趕她走,不是嗎?牛皮糖呵。
他歎口氣,「當然嚴重。誰能像我愛得這樣的窩囊,提得起、放不下,對妳根本無法死心,即使大姊天天耳提面命哀求我,即使妳與別的男人出人飯店,也不能;畢竟我的情史也不夠清白得約束妳。」
「你大姊還沒與賀大哥和解?」提起賀英傑,他醋意陡生,嘴一凜什麼都不答,由此佟澄空知道了答案,並驚愕於他的開通與用情之深。不,她不要再被月老折騰,一次已經夠瞧,她又不欠祂老人家什麼,何苦糟蹋自己。
「妳願意忘記我那段荒唐的歲月,愛我嗎?」他極其小心地探問,緊蹙的眉心佈滿不
「笨蛋,你別說得我好像報復心很重似的。好啦!」她撲進他懷裡,好氣又好笑。
南宮隼的面容滑過一絲狡獪,其實他早從阿金那裡得知那晚她進飯店的緣由,至於大姊那邊的問題也早就解決了。不自貶身價投以軟性訴求,她會悔悟重投他懷裡嗎?
唯有動了情的女人才能騙得了,澄空對他真的有情有愛。南宮隼傻氣地覺得幸福快樂。
「我已經三十三歲,也該定下來了。」從現在開始所說的一切,他只要肯定的答案,不接受負面的。
「三十三歲!」佟澄空猛然驚喘地捂著胸口。「噢,MYGOD,大我整整十歲耶,好老。」
他若不小心錯手殺了她,自衛殺人的罪名絕對可以成立。南宮隼氣得臉紅耳赤,額上青筋急劇跳動。
「下個月我要去舊金山洽公,然後一路前往美國各地視察市場半年。」
「可憐的大老闆,祝你一路順風。」佟澄空極為敷衍的規避問題,愛他並不表示她得放棄所有啊!
「妳是真的不懂,還是非氣死我不可?」南宮隼頭上冒煙,調整她的坐姿,讓她面向自己的怒容,「妳明明知道我必須帶你去。」
「為什麼必須?又沒人強迫你。」她不領情。
「反正妳去定了。」
「我有拒絕的權利。」佟澄空橫眉豎眼,一臉尋釁。
她在和他玩捉迷藏?「即使用綁的,我也要綁妳上飛機。」雖道這輩子他注定被她吃死,以償還前半生欠下的風流債嗎?
「麻煩你惦惦斤兩,秤秤看自己有沒有那份能耐。」佟澄空飛快地跳下床,轉身欲去。
「澄空。」南宮隼無奈地摟回她,「妳到底想怎麼樣?」
佟澄空直直瞪著他,俏顏緊繃。「還不想嫁人而已。」
「好。」南宮隼陰鬱著拋她上床。
「你……你幹嘛?」佟澄空揮去他蠢動的手,他又黏上來。「南宮隼,你別胡來。」
「生米煮成熟飯,我看你嫁不嫁我?」他執拗的表情和行止,像個氣惱的孩童,逗笑佟澄空。
「我們早就煮過一回了,你忘啦!」笨蛋。
「上回我有做安全措施,這次……」他暖暖柔柔地邪笑。
佟澄空意識到他的企圖,突然感到害怕。「別開玩笑,我還年輕,不想這麼早被小孩綁死。」
不祭出這個,如何扭轉局勢?「妳要體體面面的出閣,還是受人指揩點點的嫁我,隨妳挑!」南宮隼萬人之上的君王傲氣,神速回歸。
「你威脅我?」她忙著扣上被他解開的鈕扣。
南宮隼棄而不捨地從頭解扣。「聰明。」
「別再動手動腳,我嫁就是。」她一古腦推開他的手,嚷嚷。
「真乖。」他熱情地深吻她,纏綿悱惻吻個沒完沒了。
佟澄牢小臉紅通通,環著他,輕輕勻出空隙。「豬,我還沒說完。」
「我說到做到,妳敢玩什麼心眼,咱們就在這裡廝磨到妳點頭為止。」他綻出迷人的桃花笑容,企圖迷醉佳人。「憑我過人的體力,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擁有一個心愛的寶貝。或許我該這麼做,讓萬事迎刃而解,省得死了難以計數的腦細胞,折煞自己。」
「你不答應我的條件,即使本小姐懷孕受天下人恥笑,也絕不嫁你。」她固執地堅持。
說出去,鐵定被人笑死,想他一代情聖,居然教她克得死死的。南宮隼懊惱著。
「要不要隨你?」她得意洋洋地拿喬。
「說吧。」罷罷罷,愛上她是他一生的錯。
「這個承諾等我榮升『梅組』那天才能兌現。」她才不要半途而廢,好不容易就要擠進『蘭組』了,夢想咫尺天涯,沒志氣的人才會借婚姻之名臨時抽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