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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唐瑄

  「我也要。」她比比臉。

  我的天哪!佟澄空忿忿地轉開她的臉,連連打了十來個噴嚏。

  「好了,集合。」佟將軍拿起哨子,用力一吹。

  天,真刺耳。「老爸,生病的人最大,我不去。」看兩位姊妹自動自發就定位做起早操,佟澄空懶懶的窩著,動都不動。

  「生妳的人最大,起來!」

  「老媽!」佟澄空回頭大喊。

  祝愛妮自廚房裡探出頭。「怎麼了?」

  「哈啾!」一盒面紙將用光,佟澄空擤著鼻水,眼冒血絲,病情不見好轉。「老爸強迫我去晨跑,他說生我的人最大,妳評評理。」

  「去跑一跑對妳的身體比較好。」她同情地說。「如果真的撐不下去,就讓妳爸背妳回來。老頭,聽見了沒有?不可以強迫澄空跑步。」祝愛妮警告完,頭縮了回去。

  這對實行愛的教訓、鐵的紀律的夫妻,只有在這時候才會同仇敵愾。「你總不能要我帶著面紙盒跑吧!」明知道當她是叛徒在瞪的爸爸不會妥協,佟澄空仍試圖做垂死掙扎。

  「基於妳剛剛打小報告的惡劣行為,今天的晨跑時間延長為一小時,走。」佟將軍率先跑了出去。

  「要不要我們扶妳?」佟雲海和佟姍君分別位在她左右,可憐地扶她起身。

  「有時候我真恨自己生不逢處。」佟澄空將面紙盒夾在腋下,由兩位姊妹攙起一塊跑。

  籠罩在薄霧裡的陽明山是慢跑者的天堂,這條青翠山路,她從小跑到大,哪棟別墅、透天厝住有哪些人,她幾乎可以一一列舉出。

  這家是某立法委員的香窩,這棟住有退休老國代,這裡是陳媽媽的家……沿路信步走去,佟澄空邊打噴嚏邊數,企圖移轉注意力,可惜不怎麼成功。

  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她急喘氣站不住身,趕緊蹲下。

  「三姊,妳沒事吧!」領先十多公尺的佟姍君不放心想回頭。

  「不用來了,妳和二姊先走。雪海,別讓姍君落單了。」佟澄空隨手掬來山壁滲流的泉水撲臉,邊叮嚀夾在兩人中間的佟雪海。「妳可別像上次將姍君甩得遠遠的,回家被人家篤得一臉淚水,然後往我身後躲,害我這個無辜的受害者被老爸的軍棍打得雙臂淤青,結果妳哭得比誰都大聲。」這會兒想想,有雪海長伴身邊,她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丫頭!」遠遠地,最前頭已不見縱影的佟將軍傳來一記雷吼。

  「還不快去。」佟家四女裡,為何獨獨她得到爛體質?天理何……哈--啾!

  「好,我們在楊伯伯的花圃等妳。」佟雪海約定好,偕同小妹往前跑去。

  噢,老天,何不讓她死掉乾脆!佟澄空起身健行,一路上哈啾連連,直晃到一棟雅致的白色別墅前。

  不知道是誰的,蓋好了三年,沒見到主人的面半次。

  駐足在精巧不致流俗的鏤花鐵門前,佟澄空如往常般好奇地張望著,圍牆內那方清幽的天地總能耽住她的腳步,若不是今天哈啾連連,她還真想靜下心來好好欣賞。

  哈啾、哈啾、哈啾……

  腳軟地蹲下身,一張面紙按著一張抽不完,嚴重的過敏幾乎使佟澄空虛脫。

  「要不要進來休息一下?」話聲響起的同時,深宮內苑的鐵門徐徐開啟。

  佟澄空頭皮發麻地抬起淚濕的眼,向上瞥一眼後急忙垂下。用力揉揉眸子,她再次抬眼,南宮隼依舊瀟灑自在地倚著鐵門,笑若春風。

  見鬼啦!

  不認識這個人,她不認識這個人……也許多念上幾次,她會真的忘記他這個人也說不定。佟澄空慌忙閉上眼,心裡反反覆覆唸唸有聲,小手邊在堆滿紙團的面紙盒內摸索。

  「沒有面紙了。」南宮隼好心提醒,同情她鼻紅眼也紅,小臉紅通通,哈啾聲不間斷。

  陰魂不敬的傢伙。「哼。」佟澄空起身欲返家。

  她為何連問也不問看看他怎會在這裡出現?

  「不好奇嗎?」南宮隼懊惱地拉住她。

  哈啾!佟澄空捂著鼻子,淚水頻流。

  「放……放開啦!」好奇個鬼啦!自顧不暇了,哪有時間管他。

  「感冒那麼嚴重還出來晃。」他不贊同地拉她往屋裡走。

  「誰說我感冒了,多事。」一把甩開他,她急急往回走。

  佟澄空不再對他不理不睬了!

  「為何不問我在這裡做什麼?」南宮隼有些欣慰的跟在她身邊,覺得自己很傻,卻放不下她。

  這種問題實在可笑至極。「關我屁事,路又不是我家的。」他那麼有錢,想在這裡置產難道會有問題?當她是白癡一樣。佟澄空完全沒心思去揣測他這麼做的動機。

  「妳就這麼討厭我?」南宮隼一咬牙抓住她的手肘,強迫她回轉。

  幾次想平心靜氣好好和她談談,無奈她一看到他不是橫眉便是豎眼,害他來不及施展魅力,脾氣就上來。可能是沒經歷這種衝擊,每吵過一吹架,他對她的留戀便會加深幾分。幾乎每次被她嘔得怒火攻心時,他便發誓要疏遠她,另找芳草。哪知不知不覺中雙足陷入泥淖已過深,怎麼也拔不出來,

  明知道她不想和他沾上關係,偏偏心有不甘,想挽回些什麼。如果他能有她萬分之一瀟灑就好了。該死的女人,害他自覺窩囊,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我說幾次,你才會相信?」她氣惱地甩著手,隨風飄揚的頭髮像著了火般舞動,迷煞南宮隼。

  「即使我為了妳搬到這裡來住,妳也不屑一顧?」臉色難看地指指後面,南宮隼一如以往無法再當彬彬有禮的男人。面對這種女人,任何修養再好的人都將露出人類的本性。

  為了她?搬到這裡!佟澄空微微一怔,神智不由得迷惘起來。

  真搞不懂這個男人的性格。有時像個自尊自大的大男人,有時又安分的當他風度翩翩的大情人,再不然就像只耍著人玩的花狐狸,氣得人牙齒發顫。他最常在她面前表露的,正是現在所看到這副不甘心認栽的高傲臉孔,彷彿時時帶著控訴,那是青春期好盛逞猛的大男孩才會有的。

  南宮隼這麼氣她,對他有何好處,莫名其妙。

  「怎麼樣?」誰會像他一樣處心積慮接近她?自從那天送她回來無意中發現這棟房子準備出售後,他竟像個呆子要秘書不擇手段買下,然後在光速的時間內重新裝潢打理內外,於昨天搬入。

  為什麼急著搬入?和昨天看到的那一幕有關嗎?這種器量不足的事,他懶得去想。

  「不怎麼樣。」猛地撇開頭,佟澄空哈啾一聲。

  這就是一切反常的癥結所在。她越拚命想拉開他倆的距離,他就越想接近她。沒有哪個女人能在上了他的床後,這般無情無義,當他是陌路人。就算佟澄空懷有目的接近他,她也應該感覺得到那個繾綣的夜晚他們共享的不單單只有性,即使是身經百戰的他也為那股激烈的旋律瘋狂,除非她是同性戀,否則她不可能沒感覺。

  南宮隼目光灼灼地燃燒著佟澄空,她被那雙情感濃烈的眼眸迷惑,虛軟的身子突然被定住無法動彈。

  「別過來哦!」佟澄空空泛地驚告道,沉重的腳步無論如何也提不起。這傢伙為何用這種溫柔的眼神看她啊?

  「休兵了如何?咱們試著和平共處。」依戀地俯下身,南宮隼摟著她將臉埋進她如雲的秀髮中,濃烈有情地低訴。

  「什麼?」這個花花公子,又在引誘人了。佟澄空眉毛倒豎,手握成拳。

  「別動。」他收縮雙臂,臉頰懶懶地磨蹭著她的。「我們交往看看。」說不出「追她」這字眼,有一天他會,但那一天需要琢磨、堆積,撿現成的佟澄空應該給他時間。

  「誰要和你交往啊!」佟澄空倒抽一口氣,脫口而出。被人家知道了,豈不丟臉死。

  身子明顯僵硬,南宮隼生氣地抬起頭,搖晃她,「妳這個不知好歹的……」

  「喂!臭小子,敢對我女兒動手動腳,妳不想活了!」佟將軍在花圃久候不到三女兒,匆忙回返,卻見他的女兒被一名登徒子非禮,立時急急殺來。

  被搖得頭暈目眩,佟澄空才想踹他幾腳,卻見老爸飛奔而來,老拳高揚。她慌忙推開南宮隼護在他身前,以防父親對南宮隼施以飽拳,一個不慎鬧出人命。

  「老爸,不小心打死人家,咱們可賠不起哦。」她老爸可是跆拳道和劍道高手,甚至連拳擊也練,撇開這些不談,光憑他這種壯碩如熊的好體格,三個南宮隼來都不夠看。

  南宮隼盯著她的後腦勺溫柔一笑,心緒全讓一抹莫名的情愫佔去,奇異地洋溢著幸福。佟澄空畢竟是有情。

  佟將軍拉過胳臂往外彎的女兒,將她藏在身後,嚴厲打量起與自己一般高的南宮隼。

  「老伯好,晚輩南宮隼。」南宮隼溫雅地伸出手。佟將軍威儀十足,身上有股令人不寒而顫的氣魄,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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