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便都能舉出一大堆她不適合他的原因。他一向喜歡一個人生活的,無憂無慮又自在,從不覺得與人分享的重要性,也不覺得他的日子過得有多乎淡,直到她搬進來了。
她脾氣不好常惹他生氣,可是她一不在,怎麼屋子就會突然變得好靜?沒她吵,日子就變得好單調、乏味,以前他認為理所當然的寧靜,早已變得讓人無法適應。
「喂,我真的好無聊,不然你帶我一起去香港好不好?」紀莎藍輕聲地要求道,不想他撇下她到香港去,她突然害怕孤獨了,都怪他整天跟前跟後。
「你是小孩子嗎?」他根本不打算去香港,也放不下心讓她一個人待在台灣,更不想帶她去香港。
「你是不是怕小舞他們知道你和我的事?」她心情變差,雞蛋裡挑骨頭。
「是誰威脅我,不准我把我們的事說出去的?」他抓回她賭氣縮回去的腳,輕輕地捏「不讓我去可以,我要完成你的房間,按原設計圖.」她開始拗了他為什麼要忍受它的無理取鬧?闕尚火寒著臉,「不准鬧了.」「我如果一定要完成呢?」「只要你有鏡子。」他的意思是:他又會故計重施地砸掉鏡子嗎?「我要求分居.」」她憤然道。「紀莎藍,不准再開了。」他不要聽到這種話。「我要求分居.」她撇開臉,氣得不願看他。「莎監……」開尚火拿她沒轍,可是又不願妥協,只得摟過她輕聲細語:「不要生氣了,你的小寶貝在抗議了。」他拉著她的手貼在肚皮上。
「真的咄!」紀莎藍頓時眉飛色舞、笑逐顏開,她偶進闕尚火的懷裡,低柔地笑著。
真容易滿足,他不曉得原來紀莎藍是這麼可愛的女人,闕尚火輕輕地吻著她的頭髮,陪她一起享受為人父、人母的快樂。
過了好半晌,紀莎藍才又啟口,「那麼,我可以完成你的房子了嗎?」
「只要你肯妥協。」他淡淡地笑著,她的固執可不是開玩笑的。
「好,只要你告訴我為什麼這麼討厭鏡子,我就再做考慮。」她能退讓的就只到這裡了,接不接受在他。
「別欺人太甚了。」女人寵不得。闕尚火皺著眉頭,不悅地想著。
「我欺負你?」她推開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臉。「我不過要你解釋一下,就變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啦?」
「紀莎藍,你說夠了沒?如果夠了,請滾!」難得一次闕尚火沒有用盡生命般地咆哮,可是他那張陰沉沉的花崗岩臉卻比大吼大叫時黑上百倍。
「滾就滾!你以為我沒有裝潢你的房子就會餓死嗎?錯了!若不是拜你那著名的火爆、蠻不講理的脾氣之賜,全台灣沒有一個設計師敢接你的CASE,小舞又何需拉下身段千求萬托,整整一個禮拜跟監,纏得我精神衰弱,胡裹糊塗地敗在她的哀求下,陷入萬劫不復的苦難中?若我不接這CASE,這會兒不知道歡天喜地地完成幾件優秀、得意的作品了,又何需在這裡浪費我的生命,為了一面鏡子和你拚死拚活地爭了一個多月?」
紀莎藍抑揚頓挫地嚷完後,好虛弱地吞著口水,一面跳了起來。「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只自大的豬!」驚天動地地吼完,她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了,管他是不是氣瘋了,管他臉色晦暗、面孔猙獰、嘴巴扭曲,一副撒旦附身的恐怖樣子。
「紀莎藍!」闕尚火氣得忘了雙腳還有追人的功用,只是火冒三丈地佇立在原地,面紅耳赤地吼著。
她敢把他貶得一文不值,竟敢把他說得像遺害人間的禍首!
過了一會兒,闕尚火追了出來,佔著腳長的優勢在樓梯口抓住了她,「你又要去哪裡了?」
紀莎藍使出吃奶的氣力推開他,氣沖沖地衝下樓直往外跑,由於跑得太快、太激動,沒注意到路面不平坦,突然摔了一大蛟。
「莎藍!」隨後追至的關尚火狂吼了一聲,急忙蹲在她身邊,心如刀割地抱起她,「你沒……沒事吧!我馬……馬上帶你去醫院。」他方寸大亂,一下子忘了停車場的方向,直往路的盡頭沖。
「不必了。」她好自責地瞪著他蒼白如雪的臉,他嚇壞了。「我沒事。」她擠出笑容,試圖安撫狂亂不安的他。
「不要再逞強了,」他心亂如麻地往外衝,直詛咒起院子的廣闊來了……「該死的,你跑這麼快做什麼?」他心疼地低語,褪去往日的火爆,僅剩無限的懊悔。
見他自責不已,紀莎藍輕柔她笑了,「是你趕我走的,我不想讓你說我耍賴嘛!」
「我……我有口無心,你不必把我的話當真啊!」他急著解釋。
「是嗎?你的表情好駭人,也很正經呢!」隨著他劇烈地跑著,她的胃不舒服地抽痛起來。「故我下來,我沒事。」她拍拍他,要他稍安勿躁。
「你肚子痛?」闕尚火見她捧著肚子,嚇得臉上嚴重失血,蒼白得像鬼,不敢稍停,只恨不能飛。
「我真的沒事,別神經兮兮了,快放我下來,我想在這裡坐一下。」她瞧著透著光線的林蔭大道,滿地銀杏,秋風迭爽。真快,她記得第一天來幫闕尚火裝潢就是被他去在這裡,呆坐了兩個小時,想起那時的耐力,紀莎藍不覺好笑起來。「火,放我下來,你再繼續這麼跑,我就要吐了。」她柔柔地探著四周,大口大口地吸著滲著泥土味的空氣,人也跟著鮮活了不少。
「嗄?」闕尚火停住了腳步,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同居一個多月來,她不是喚他白癡就是笨蛋,心情好時也只會連名帶姓地叫他,且多半是帶著挑釁的口吻,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叫他,不帶一絲火氣或怒意,甚至有種情人般的親密和溫柔。闕尚火不曉得自己在高興、感動個什麼勁,叫他「火」的大有人在,他的兄弟、小舞,甚至全「青焰門」人、及曾和他交往密切的陶芯都這麼叫他,他也從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值得興奮的地方,大概是麻木了吧!
紀莎藍不過隨口一叫,他為何莫名其妙地感動萬分,甚至想狠狠地吻她、愛她一番呢?
「我沒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見他凝神不語,她又歉然了。「你別嚇我了,說話啊!」
他慢慢、好珍惜地放下她,在她還沒站定時便狠狠地摟住她。闕尚火無法解釋內心的激動為何,只知道他這輩子非這個女人不娶了。
驚嚇過度嗎?紀莎藍回摟他時,內心充滿了自責。
第八章
結果,經過摔跤事件嚇掉了闕尚火半條命後,他大徹大悟,終於讓步同意紀莎藍裝修房子,面子問題究竟抵不過紀莎藍對他的重要。
紀莎藍可為自己好不容易抗爭得來的機會雀躍不已,成天笑呵呵的,見到闕尚火不是摟就是抱,完完全全洗去了對他的不滿,痛改前非,決心與他和平共處,共享兩人新世界。
完成了!她喜孜孜地看著闕尚火將近二十坪的房間,以黑白色調為主,再加上原木地板作調和,盡量捨去贅飾,加大空間感,將以前放在他房裡的古玉瓶及字畫保留一部分,其餘全挪進了它的收藏室裡,並把他鍾愛的那套玫瑰木傢俱重新上漆、打光後放了進來。雖然她不喜歡這套應該作古的傢俱,但這是闕尚火的房間,她應該保留它的風格、他的品味,不該一味地抹煞了。
由於太久沒活動筋骨,再加上期待太多,為求表現,也為了證明她的才華,她可是事必躬親,簡直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呵呵,最讓她滿意的就是壁櫥那幾扇活動門,等會兒闕尚火回來,可要大吃一驚了。
紀莎藍拉著活動木門移來移去,樂極了。
「紀小姐,有位於啟先生找你。」守衛呼叫內線等待指示。
「請他進來,謝謝。」她按下鍵說道。
他總算知道了!就知道瞞不了他和央晨多久。唉!反正他們早晚會知道的,面對現實吧!今天是個陽光普照、萬事足的好日子,正好適合談心。
她挺著肚子慢慢地走到一樓,到廚房裡找吃的東西準備招待客人。打開冰箱一看,果然是滿滿一堆食物,她好笑地輕歎口氣,闕尚火怕她會餓死啊!買這麼一大堆東西,一個月也吃不完。
她挑出蜜餞和水果,打開門,安穩地坐在客廳裹啃瓜子等客人。
於啟臉色晦暗地站在門口好一會兒,觀察著穿淺綠色孕婦裝、益發美麗動人、看來似乎被照顧得很好的紀莎藍。
「為什麼搬到這裡和他同居?」他冷冷地出聲。
紀莎藍聽到聲音,轉過頭本想和他打屁,卻見到他一臉寒霜,不由得感到錯愕。阿啟怎麼了?怎麼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你不是很討厭他,不想告訴他小孩的事,還說要和我們一起照顯小孩的,你忘了嗎?」於啟走近她,咬牙切齒地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