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望一眼,忽然爆出大笑。想起兩家的媽媽從小比到大,從學業比到感情,從老公比到兒子,無事不比的纏鬥情形。
這兩個活寶。楊品逸輕歎,無法如以往分享他們的快樂。
三個外貌截然不同、同樣出色的男孩,以卓絕的氣質及魁梧的身軀,吸引板橋後站所有女孩的目光,卻引不起花彫半點好奇心,她意興闌珊地倚著光滑的石柱,研究地板的時間比招呼客人的時間還要多。
「快去!」阿勁停在百貨公司前,督促還沒看到花彫的楊品逸。
「去哪裡?」阿野替他納悶。
楊品逸抬頭順著阿勁暗示的前方望去,一時認不出倚在前頭圓柱旁的那個小男孩是誰……她是女孩……楊品逸有些明白了,他看她穿著一件珍珠色的無袖短上衣,和藍底綴以粉紅碎花的短裙。
小雕把頭髮削短了,像個俏麗的小男生,他渾然忘我的凝視她。
「去啊!我和阿野進百貨公司逛逛。」推他向前後,阿勁拖著不解風情的阿野隱身到大圓柱後面,看楊品逸走到小雕面前,低垂著頭的憂鬱少女根本沒發現。
在攤子前尷尬的靜止許久,垂頭喪氣的人始終沒抬頭的興致,楊品逸只好開口。
「小雕。」
這聲音……花彫猛然抬頭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人,眼眶情不自禁泛紅,頭急急壓下。忍了一個多月不去煩他,找好補習班準備全心補英文,但紊亂的心情卻不肯平靜,總會不自覺記掛著他,只好一個梯次延過一個梯次。
什麼短髮為君剪!?剪了也沒用啊!還不是定時想起他。
「你還好吧?」她好像又要哭了,楊品逸擔心。
「你……你想買什麼?」花彫咬住哆嗦的下唇,喃聲低語。
「我……」楊品逸單手插進口袋裡,呆望著琳琅滿目的小飾品,柔軟潔白的皮毛上有珠飾、銀飾、陶飾……他眼睛都花了。
躲在柱後探頭探腦,阿勁眼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舉起手。「來!」
「要幹架嗎?」被人以鬼祟的目光當賊般看來看去,阿野已經開始不爽。
「猜輸的人出去助學長一臂之力。」眼見他要拒絕,阿勁趕緊搶白,「別忘了學長是為了你的車子才和雕雕聚少離多,他們兩個會演變到今天這種局面,兄弟,你別怪我這人太誠實,實在是你要負大半責任。」
硬被栽贓,阿野有夠不爽,但兄弟手一揮起,那種反射性的響應行為他無法控制,手立即跟著比出……
媽的!這傢伙根本是有預謀的!阿野惱怒的接過阿勁賊兮兮傳來的帽子戴上。用力拉低帽簷走出,闊步行經楊品逸身後,他提肘頂頂他的背,挨近他耳邊咬牙切齒的說:「大人,你再呆下去,馬子就要跑了!」
僵惱的完成任務,阿野繞出馬路,衝回笑不可抑的阿勁身邊,火得直想揍人。
收到兄弟們的暗示後,楊品逸鼓足勇氣……
「我要……」
「什麼?」花彫奇怪的抬眼。
「買這個。」楊品逸挫敗地隨手指向一枚素面的小銀戒,公開場合他實在沒辦法表白。
拙喔!
阿野和阿勁差點提頭撞柱。再次猜拳,很不幸的,又是阿野輸。
氣沖沖走經原路,阿野這回因怒氣難平頂得用力些,害楊品逸險些撞翻花彫的攤子。
花彫的視線隨頭戴黑色鴨舌帽的人納悶的移出馬路。
「阿野在做什麼,幹嘛這樣走來走去?」她實在忍不住了。
阿勁聞言捧腹大笑,笑著癱靠柱子上,阿野怒不可抑衝回來打算掐死他。阿勁一不做、二不休,拉了忿忿不幹的兄弟現身,將花彫推給楊品逸,接手攤子。
「來來來,各位漂亮的小姐、太太,美麗的歐巴桑,小弟今天初到貴寶地,沒什麼好東西貢獻大家,先高歌一曲暖暖場,等一下再由我們的阿野兄弟下場表演脫衣秀。」他一手將青筋猛爆的阿野拖過來。「大家有看他這健壯不輸阿諾的臂肌,結實不輸史特龍的胸肌,蒼勁有力不輸給基努的臀肌,俊美不輸給木村的臉肌……」
「呵呵,帥哥,什麼是臉肌啊?」一摹見到帥哥就發昏的熱力少女吱吱咯咯,花枝亂顫。
「哇,我最喜歡替漂亮妹妹說明了。來來,可愛、清純、美麗的小姐、女士、妹妹們,張大你們那水靈靈的大眼看清楚,這就是臉肌。」阿勁耍寶地拉開阿野的臉皮。
「唉呀,怎麼那麼好笑。」一班小姐、歐巴桑、活潑少女笑得東倒西歪。
「美男子,你不是說要唱歌嗎?」此起彼落的嬌嘖聲配合著放電眼傳送。
「來了、來了,大家鼓掌。」阿勁清清喉嚨,俊美的笑臉像吸力特強的磁鐵,不斷吸來人潮。
阿野全身抽搐,想拍死他已經來不及,這傢伙居然耍寶的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又跳又叫,偏偏他該死的臉長得還可以,歌聲也不難聽,居然就真的吸來一大批無聊的人。
「……如果說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還給我。在你身上也沒有用,我可以還給我媽媽。什麼天長地久,只是隨便說說……」(作詞者/張震岳)
這是什麼歌啊?怎麼那麼好玩……被大笑的楊品逸拉著走,花彫驚奇至極。
熱鬧滾滾的板橋後站,除了這天罡煞氣和不難聽的歌聲外,聽說某個攤位的飾品莫名成了搶手貨,奇貨可居。
「……你認識了帥哥,就把我丟一旁,天氣熱的夏天,心像寒冷冬夜……」
了喨的歌聲盤旋在板橋夜空……
坐在清風艘酸的山頂,這麼久不見他,花彫詞窮,疏離地劃著臀下的雕花石欄,不知道怎麼辦。
「爸最近常常問起你。」楊品逸笨拙的打破僵局。
「我……對不起……」花彫嘟噥,硬是不肯抬頭。
楊品逸悠悠看著她好久,突然一歎。
「小雕,你想和我分手嗎?」他的感覺就是這樣。既然喜歡她,他希望弄清一切再絕望,猜忌的遊戲他不想玩。
「我沒有。」花彫迅速抬頭否認,愁苦的眼睛膠著在那雙溫柔的澄眸裡。「你……你……承認我是你女朋友嗎?」她忽然又驚又喜。
頭髮剪短,她真像個小男孩……
「你不是一直這麼說?」楊品逸調侃地漾出笑容。
花彫忽然痛苦的壓低臉,楊品逸看到她一瞬間的臉色變化,笑容僵住。
「為什麼躲著我?」他坐在石椅上,仰望石欄上的人。
花彫退縮地瞧著他英氣逼人的俊臉,眼眶灼熱。
「我……怕你嫌我煩。」
「你怎麼會這麼想?」她的退卻教他驚悸、心疼。
他想知道就說給他聽好了,一肚子鬱悶沒人可說,真的好難過。
「因為你從沒表示過什麼,讓我覺得自己像惡霸,強迫你做我的男朋友,強迫你履行男朋友的義務,沒徵詢過你的意見,然後前陣子和學妹鬧得不愉快,心情好低落,又和你鬧脾氣,然後……我開始懷疑自己……」她到底在說什麼啊?花彫呻吟。
楊品逸清楚記得她落淚不止的那一夜所問的問題,組織起來,他終於明瞭她的痛苦。
「你那天為什麼不告訴我?」必然有人指責她什麼吧!
花彫悒鬱的溜他一眼,「我不想麻煩你。我每次都嘰理呱啦在你耳邊胡亂說一通,你一定不想聽,又不好意思告訴我。」
「你這麼認為?」他抓住她冰涼的手,拉她移坐到他大腿上,這一刻他只想抹去她眼底的不安。
「對啊。」她惘然的把玩他的衣角。楊品逸從沒有這麼親近過她,害她心跳怦動得好快,臉也燒熱了起來。
「小雕,我想要你這個女朋友。」楊品逸鄭重地輕喃。
花彫抬頭看他,不敢相信的眸子淚光搖曳。
「真的嗎?」她被擊碎的信心,逐片被他深情的表白補起。
她是如此無依,楊品逸動情地低頭吻住她抖顫的唇。
彷彿過了一輩子,他鼻息淺促地拉開身子,溫柔地瞅著驚望自己的人。
「你並沒有強迫我什麼。」
花彫雙頰嫣紅,腦子亂烘烘的。剛剛……楊品逸真的物她了!?
「你有沒有聽到?」楊品逸好笑地凝視撫著唇的花彫,她看起來似乎嚇壞了。
「什麼……」誰教他無預警的親人家嘛!花彫捧著火紅的臉。
「和你在一起是我自願的,你別再不安了。」
「那……那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對不對?」她羞赧地抬眼覷他,需要再一次被肯定。
楊品逸一愣,忽而失笑。她以為他吻她是吻好玩的嗎?
「是不是嘛?」花彫瞋他。他怎麼可以取笑她,她可是以很虔誠的心在問。
「是……」他又笑又歎息。
「我沒有強迫你,對不對?」她還是有些不安。
又是強迫?原來……楊品逸眸光一閃,疼惜地搬著她憂傷的臉。
「是誰說你強迫我?」這個人對她必定很重要,不然她不會介懷這麼久。小雕並不是鑽牛角尖的女孩子。
「我自己突然發現的……」花彫偎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