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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唐瑄

  她的「突然」,也太突然了。楊品逸一點也不信,但他不願再見她傷心掉淚,如果繼續追尋事實的真相,她必然又會想起曾經傷害她的往事,他不願意,真的不想再看她淚流不停的傷心模樣。

  「你認為我是那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男人嗎?」他笑問。

  像被說中委屈,花彫扁嘴低儂:「我怎麼知道?平常都是我喃喃自語,你很少對話。」

  他並不知道他的沉默竟會造成她的痛苦,她一直那麼自得其樂,他還以為……

  「以後你想知道什麼,我會盡量告訴你。」

  花彫受寵若驚,「真的嗎?」

  「你不相信我?」他微笑。

  「當然,你工作的時候比入定的老憎還慘呢!」在楊品逸再三保證下,花彫丟掉了一個多月的信心恢復泰半,壞心情漸有起色。「你忙起來的時候,總是有一頓、沒一頓,害我好擔心。」

  「有那麼慘嗎?」他溫柔的露齒一笑。

  「比那還慘。」她嘟噥直陳。

  楊品逸被她的回答逗出朗笑聲。

  花彫著迷地凝視他英偉的臉龐,突地囁嚅道:「楊品逸,我是不是很霸道?」自我懷疑了這麼長一段時日,她一直想問他這個困擾人至極的問題。

  楊品逸心頭一揪,自責甚深的擁她更緊,不願她再獨自傷神。

  「你的自信跑哪裡去了?」她太不安了。

  「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花彫受創太深的小臉一黯。

  「那就把它找回來。」輕輕托起她的下巴,他打趣道。

  「我不知道怎麼找。」她憂傷的仰頭看他,眼睛卻在他帶笑的臉龐緩緩壓下時睜得好大。

  「我帶你去。」他笑著,輕柔的將承諾許進她心裡,他堅定地吻去她的不安。

  花彫昏沉沉的瞠目看著他,雙手無助地平貼在他胸口,直到他泛笑的眼炯炯燒灼著她,她才嬌羞的趕緊閉上眼。

  他今晚怎麼一直吻她啊!花彫臉兒紅紅,憑本能回吻他。兩相纏綿許久,唇上的溫熱緩緩撤離,她仍羞得不敢睜開眼睛。

  呵,一定是楊品逸也很想念她。甜孜孜的蜜味爬上心間,花彫輕咬艷潤的下唇,眼睫悄悄掀開。

  「我就說你如果不喜歡我,一定會說的。」她自信滿滿的朝他綻出個開心的笑顏。

  阿嫚的傷害已經過去,完全的過去了。事實上,她感謝阿嫚點醒她,沒有這次的波折打底,她和楊品逸半調子的感情不可能再上層樓。

  楊品逸淺笑不話。是日久生情吧!他喜歡聽她那柔而不噪的聲音,喜歡她充滿活力的笑臉,喜歡她朗爽的個性……一切的一切,包括優點,以及缺點。

  「今天阿野和阿勁很好玩,兩個人像個大傻瓜。不過幸好有他們,不然你不知道會不會來找我,所以我原諒你以他們為先。對了,阿野什麼時候出國?」

  「後天。」

  「那你們一定去慶祝過了。討厭,都不約人家一起去,人家最喜歡鬧阿野了。」她十足扼腕。

  「小雕……」楊品逸哭笑不得,難怪阿野避她如鬼魅。

  「沒關係,反正明天還有機會。」她心情大好的轉望楊品逸,撒嬌道:「我們明天再幫阿野辦一場餞別會好不好?」

  「不好吧!」她眼中邪惡的光彩令人恐懼。

  「不管啦!你一定要幫我約他出來,還要把阿勁也一起叫來,我要好好謝謝他們開導你。」她的表情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知道她在動什麼腦筋,楊品逸大笑,他已經可以預見阿野被她和阿勁鬧得暴跳如雷的模樣。

  「就這麼說定了。」她蠻橫道。「好久沒去看伯伯,聽說他羊肉爐店的生意不錯啊?」她都是匆匆經過他的店,不敢逗留。

  「應該是。」楊品逸突生羞慚。

  花彫動了肝火,「什麼應該?他是你爸爸耶,你眼裡只有那票哥兒們……」

  無雲的星空,享受清涼的夏風,倚在全世界最安全的胸懷裡,花彫寬了愁苦過久的心,嘰嘰喳喳活像只剛飛出籠牢的鳥雀,拚命數落她親愛的男朋友。楊品逸眉眼盈笑,受教的聆聽她輕快悅耳的聲音,偶爾應對幾聲。

  「楊品逸,快荷,流星啊耶!」嘰喳了一個多小時後,花彫驚呼。

  深沉的子夜被一道燦亮的流星雨劃破,緊跟著更多的流星群以炫爛的姿態陸續橫過天際,將夜空點綴得一片晶亮,恍若白晝。

  楊品逸以看見映在她眼底的流光,欣慰她生動的小臉上不再感傷,只有快樂。

  就像爬樓梯般,一格格爬過不安、猜疑、惶惶然……花彫忐忑的心在楊品逸再次俯下頭尋找她的唇的那瞬間,全都昇華成堅不可撼的信任與情感。

  她在他澄澈的眼眸看到更多的流星劃過,而後漫天的星斗向她圍攏過來,花彫幸福地嚶嚀……

  第九章

  上專四後,課少了,閒暇時間跟著增多,這樣的生活對一切已做好計畫的花彫來說,是愜意中多了份紮實的甜蜜與些許遺憾。

  沒有升學壓力作祟,無拘無束的專科生活,單純的為讀書而讀書,為做報告而做報告,一切回歸到最初的常軌。沒人會因為大意流失的一、兩分,徹夜難安枕,也不會為了排名滑落而扼腕惆悵,大家只求PASS別重修,低空掠過及格邊緣亦無妨。

  因此一開學本以為,從此將辛福美滿的花彫,猝不及防的被甚囂塵上的蜚言砸得滿頭包,簡直震驚莫名。

  怎麼才經過一個暑假,什麼同居、生子、墮胎諸多不堪的流言全出籠了,而緋聞中的男主角,用膝蓋想也知道,仍是只顧自身死活的孤僻小子楊令悠。

  原先期望經過暑假再沉澱,流言會自動淡去,那麼她和親衛隊的衝突便能減到最低,或者從此不必再見。直到放學後有到三位等在圍牆邊堵她的學妹,花彫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也太駝鳥了。

  「阿伊,小欣,你們先走。」催促一道出來的同學離開,化悲憤為力量的花彫死不肯向惡勢力低頭,打算單獨和她們槓上。

  陳芳伊可不願放過一再造次的學妹。

  「喂,同學們,小鬼又來圍堵小雕了!」她回頭大喊。

  國四甲零零散散蹈出來的十幾位同學,同仇敵愾地朝她們聚攏過來。三位面目猙獰的學妹彈開香煙,沒想到她們還有那麼多同學沒回家,人單勢薄,登時臉色有些難看。

  「現在才十點耶,她們就等在那裡堵人,一定是偷抄了我們的課表!」

  「搞屁啊!二年級敢釘上四年級,你們這些蘿蔔頭欠扁了。」一票花彫的姊妹淘,義憤填膺地紛紛聲援。

  「三下時就是她們把小雕的臉整得青青腫腫的啊!」帶頭的大姊大示意一票同學把小學妹圍在中心,「你們堵人堵得實在太囂張,皮癢的話,我們陪你們玩玩。」

  「干,關你鳥事,老人家沒事不會死到一邊涼快去。」小學妹們不什示弱。

  「去你媽的,你這張嘴很髒。」大姊大陰狠地揚手。

  「阿憂,算了。」搶在大禍釀成前,花彫閃身上前抓住她。

  她雖然很感謝姊妹淘,但這樣對峙下去,事情很容易擦槍走火,鬧到一發不可收拾就不好了;尤其是阿憂在訓導處已留下太多不良紀錄。

  「這是我們和她的事,沒種的才需要別人插手。」小學妹直指花彫,尋釁地哼道。

  大姊大臉色陰沉地推開花彫。

  「喂,教官出來了,快閃人。」有人小聲噓道。一班經常出入訓導處的問題分子,驚慌得一哄而散,留下在門口蹙眉的教官以及花彫和陳芳伊。

  「小雕,這種非常時期,我看你還是請你男朋友來接你放學,順便澄清謠言比較妥當。」陳芳伊憂心的說。

  有時她真不明瞭小雕到底在拗什麼,哪有人寧願被打到鼻青臉腫,也不肯解釋誤會。要不是謠言傳得太離譜,小雕可能也不會向同學抖出真相;偏偏這個真相和楊令悠又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大家都替她擔心。

  「我想也是。」以前是她一個人的事,現在連累到阿憂她們,她就不得不讓步了。至於要不要麻煩楊品逸,那就再說。

  騎著破車到機車行,九月的驕陽曬得人發昏。一停好車,花彫急急忙忙衝到冰箱前拿出礦泉水猛灌,奇怪店裡沒半個人。

  「楊品逸……」她站在樓梯口朝上喊。「楊品逸、楊品逸、楊品逸……」

  「吵死人了!」樓上猛然傳來一記暴吼。

  這聲音……花彫恍然瞪大眼,一肚子窩囊氣正愁沒地方發,也沒心情解渴了。

  楊品逸拎著菜回來,見花彫橫眉豎眼就要衝上樓。

  「小雕,上面只有阿悠在睡覺。」

  「睡覺!?」那最好!她憤恨的上樓。

  「你喜歡吃蝦子還是蛤蜊?」留下中午要下面的海鮮,楊品逸背向樓梯,將其餘的菜一一放進冰箱。

  蝦子!蛤蜊!哈,都是她喜歡的。花彫垂涎地步下樓梯,巴望他,「你中午要煮什麼?」哇,活跳跳的龍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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