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抿唇撇向另一邊,風戀棠汗水淋漓的臉龐有著強忍痛苦的堅毅,令伙聽風望之心疼。他依言將重重疊在她身上的袍衣一一解下,只留貂裘護住她孱弱的嬌軀。
「姑娘尚有哪兒不舒服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話才問完,身後已響起一片高高低低的嗆咳聲,狄聽風納悶的回頭。「怎麼了?」他一直覺得侍從們自他從河裹救起這位姑娘後,舉止神態使十分古怪。
眾人互望一眼,有默契的認為小翠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不好說出太私秘的閨房中要,一致改推年紀最長的阿福擔起重責大任,再接再勵。
愁眉苦臉的阿福硬著頭皮上前,暗歎人不可貌相,看這位姑娘的衣裝打扮,不像是不正經的賣笑女,怎麼……
眼前雖因體內的慾火瀰漫起腮紅薄霧,她們可清楚地將那些人詭譎的淫穢眼神看明,風戀棠為自己的窘態羞愧得直想死。
「走……走開……」她一咬牙,掙扎著起身。她撐得過去的……絕對能……
亦步亦趨跟在顛餒的人身邊,狄聽風將她細若蚊吶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便朝支吾了半天仍說不出個所以然的阿補輕擺手。
「你們全都到前方候著,小翠也去,沒我允許不准任何人接近,」一定是他們太無狀,惹她心煩了。「姑娘別生氣,阿福他們沒惡意。」
原本擁寒的山野在十米名侍衛撤離後,顯得異常空曠。血般的霞光染紅天際,冷風吹來,極其沁爽,狄聽風覺得有些發寒。為何造位姑娘的身子卻穿透出陣陣熱氣來?他不解。
真的……耐不住了,也許她該試試……「你……真有心救我?」風戀棠摀住心口,暈沉的扶著樹幹試圖止住搖晃的光影。
「當然有心!」見她終於願意接受他的援助,狄聽風一時激動得握住她的手。
拂去滴上睫毛的汗珠,風戀棠日光凌厲地瞪硯那雙逾禮的大手,直到狄聽風羞紅著臉,慌忙收回。
「那麼,我……我需要……」她軟飄飄向前仆去,適巧落人狄聽風懷裹。風戀棠冷然揪著他,艷容逐漸沁出約麗的紅彩和汗珠,「需要……童子血……」沒完全絕望前,她絕不輕易屈服……
「這事好辦。」美麗絕艷的嬌容橫生了脆弱,牢牢攫住狄聽風的心,刀起刀落問他已劃破指尖,將滲血的指頭探進她嘴裡,心焦的強迫她吸吮。
童子?不耐藥力摧殘而半閉的烏眸訝然瞠大,風戀棠當真震愕了。
「別擔心,快飲。」他柔聲催促。
狄聽風今年的弱冠禮辦得十分盛大,天下人皆知。他這位尊貴的臨波府小王爺,一呼萬描的天之驕子,竟足童子之身?!
她,不解。
「血的味道不好聞,你忍著些。」
不能飲。欠下這份高貴的人情債,今生難償還,她不飲。風戀棠揮開他的手,抿緊嘴,搖擺著躁熱的身子就要起身。再來一個柳綻雪,她會受不住。
「姑娘不信我……我是境子身嗎?」情急之下,狄聽風點了她穴道,風戀棠全身一麻,忽爾化成折翼的彩蝶翩翩跌回他懷中,慍惱的向上瞥視。「得罪了。」被她瞧得難為情,黜亮臉孔的紅潮加深,狄聽風顧不得禮教大防,再次將血流不止的指頭強迭進她嘴襄,卻被緊緊抵住的牙關給拒絕。
「姑娘……」美人在抱,不知如何是好的狄聽風有些手足無措。
「聽風,我可沒教你在荒郊野外調戲姑娘家哦!」一道紫色的飛影輕巧地落在狄聽風身
「師父!」幾乎一籌莫展的狄聽風看見歡休如遇救兵,驚喜的執起懷中人的皓腕央求道:「你來得正好,快替這位姑娘把把脈,看她生了什麼病,有沒有其它藥可服?」
漸起濕意的山嵐送來一股清爽的香味,風戀棠清楚聞到。她勉強撐開眸子往上瞥,卻瞧不清上頭那個背光的魁偉身影。
好熱的聲音……昏沉沉的,她挨向狄聽風減輕不適。
歡休蹲下身子接來風戀棠發燙的手腕,瞥了紅霞滿佈的小王爺一眼。這小子初動凡心了,都怪戀棠太美麗,他訕笑著餚回臉色瑰艷的佳人。
「別餵她血。」傻戀棠,童子血是合歡散的解藥,對「雪雨粉」根本沒用。
是……歡休的聲音!香汗淋漓的風戀棠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充塞口中,她極力睜開眼眸瞥向那張背光的臉,朦朧中,依稀看見那雙深邃的眼閃爍著無比的同情。
「為……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能飲童子血。
狄聽風破她問得一頭霧水,歡休則莞爾一笑。
「你只能選擇,」他留有餘地地點到為止,不想讓風戀棠顏面盡失,
「什麼選擇?」微愣的狄聽風一知半解,有些驚異地發現他師父與這位姑娘似乎認識。
奇怪的,風戀棠懂歡休的意思,相當不甘心卻知道他沒騙她。他這人太狂太傲,瞧不起欺瞞詐騙的手段。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所謂的名門正派更磊落,可笑的是,他的光明面竟來自於心裡的不屑與自視太高。
童子血確是合歡散的解藥,她不想做困獸一試,既然歡休已經點明,那麼現下的選擇以能是歡休,她不願和一個太過純真的王爺有牽扯,也不想將身子再許給第二名男子,合該是天意,提前將中秋夜之約償還也好,早還早了,兩不相欠後她便不會鎮日心神不寧。
風戀棠直勾勾瞥向歡休,他微挑嘴角,有些受寵若驚。
「聽風,你先回轉別業。」歡休接過嚶嚀淺吟的美嬌娘,凌厲的拔高身形,紫白交纏的衣袂飄飄然飛蕩在空中,煞是美麗。
「師父……」狄聽風來不及問出話,強勁有力的馬蹄聲已消失在路的盡頭。
※ ※ ※
心中的慾火雖不再旺盛得令人難以忍受,她卻覺得整個人被掏得十分徹底。好空虛,,她好寂寞呀!…….她需要填補……她要……填補……:但填補什麼?誰來告訴她呀!……別讓她一直追索……她追得好累好倦……
呀!那股窒人的火焰又想燃燒她了,不……:不
焦躁不安的身子驚恐地貼向曾在夢中撫慰她無數次的堅硬胸膛,讓它緊緊護慰,解脫那顆被熾焰束縛的心。
舒服……她好喜歡浸在造湖沁爽怡人的深潭裹……尤其喜歡那股縈繞著她的幽香……那種清涼似……溪澗吹來的山泉氣息……還有……:她微皺鼻樑想再嗅清楚……是了……:還有一種淡雅的青草香,隨著漫天落花飛舞……拂得她好開心……呵……
有別於慾求不滿的嬌吟,歡休聽到一聲清脆的暢笑聲飄起,梳理長髮的大手忽然止住。他半爬起身靠在床柱,有些訝然地鞠起枕在胸膛上那張絕艷的睡顏,只見酣睡如嬰孩的風戀棠唇色擒笑,似乎很快樂。
她夢見什麼了,這般愜意、快活?
微詫的眸子悠悠放柔,歡休小心放下她,讓酣眠中的人重枕回他胸膛,一頭黑緞長髮再次披散他一身,滿臉深思地繼續把玩秀髮。原本睡容許和的住人,不知何故渾身一緊,風戀棠香汗淋漓地撐起身子,驚望向他。
「怎麼了,夢見自己溺水了?」撥開她額際被汗水打濕的頭髮,他興味的打趨,「我什麼都行,唯獨泅水不行,無法救你,」
歡休?!氣力被體內的騷熱盡托,風戀棠虛弱得眼前一黑,又軟軟倒回他胸膛,兩人肌膚相貼,她這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歡休則打著赤膊,舒懶地亮出他偉岸的胸膛。
腦門轟然爆出一股熱氣,既驚且羞之下,她完全憶起自己誤中春藥,為了保全身子跳下山溝,以攻那名純潔得不可思議的小王爺,還有……那場如夢似幻的飛化與雲雨交纏……
急促的心跳怦痛她胸口,風戀棠痛苦的扭曲面容,靜靜貼著強健的赤裸胸膛不敢亂動,生怕被長髮遮掩的赤裸身子,不小心暴露了出來,尊嚴跟著一敗塗地。
但願,他別再以他的手擾亂她心思,最教人害怕的是,她的身子竟歡迎這樣的騷擾。為何她覺得蠢蠢躁動的心懸蕩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地擺來晃去,似乎尋不著著陸點?
「戀棠,你不會又睡著了吧?」等候半天看她沒任何動靜,歡休好奇她俯視她,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被什麼事駭著,不禁好笑。
風戀棠羞惱地重下眼臉,驚慌的匆匆一瞥中,已瞧清楚他眼底的笑意。小臉一紅,她轉頭將臉埋在他身上。總算逃開了那張令人憎惡的笑臉,卻周不掉響在耳際的沉穩心跳聲,以及規律的鼻息。
食指輕柔地畫過滑嫩的脊椎,撫觸到突然生出的小疙瘩,他促狹低笑。
「不必見外,戀棠,你今天還必須對著我一整天呢。」
血色以驚人的速度抽離身軀,風戀棠慘白小臉驚駭地抬眼睹他。
「嘖嘖,你不會以為自己已經失身於我了吧?」他雙臂交疊向後靠去,臉上有著被冒犯的佯怒,很高興血色重新撲回她臉上,綴點她眩惑人眼的嬌艷姿容。「我並非好色之徒,而且月亮還沒圓,咱們的約定尚未到呢,戀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