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搔癢模糊了她的視力,她必須找到……找到……身後響起連串如雷的馬蹄聲,狠狠踏碎了她僅存的希望。漸昏漸沉的腦子,迫使風戀棠意識到自己已無退路,韁繩一扯,她斷然做出決定,連人帶馬無悔地一頭栽人山溝裡,慶幸擺脫惡魅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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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岸邊小心極日下望,池弄波沿著山徑往下找,均沒發現風戀棠的影子,不禁惱了。她不相信風戀棠會這麼輕易死去,就算她真的死了,她也要看見屍首才願罷休。
踏破暮色的馬蹄聲,強勁地敲在僻靜的山道上,池弄波清楚聽見卻一點也不擔心。身後自有一堆王爺蓄養的死士會保護它的安危,現今最重要的是找到風戀棠,問出愁情的下落。錯過這回,她不知何時能再出王府,那時師哥恐遭不測了。
「什麼時候師父他老人家的墓地遷移到醉出來了?師妹.」歡休慢下馬速,好奇地馳過自動退開的侍衛們,直至池弄波耳畔。
池弄波驚慌失措地轉身,「師哥!」他怎會這麼快回來?!
王爺私造兵器企圖造反的事已經洩漏,師哥奉令連夜進京湮滅罪證軍器所的李大人,所以她才放大膽子前來醉山,怎麼……
「崖下有什麼好風光能讓我們的池大人流連不去?」大膽將駿馬策至岸邊,歡休輕鬆的將半副健碩的身子探出崖頂。
「小心些呀!師哥。」池弄波不耐的揮退所有侍從,緊張兮兮地拉住馬縷,生怕他一個不小心亦連人帶馬追隨風戀棠而去。
「嗯,醉山的水流聲的確碎碎入耳,別有一番不同的意趣。你說是不是呀,池夫人?」他越聆賞越開心似地,身子又探出去一截。
「師哥,你……你怎麼會來醉山的?」池弄波提心吊膽,死命抓住馬鞍,實在怕了他的膽大妄為。
他看得出神,似乎目測出水深了,才嘀咕道:「和池夫人的目的一樣。」
「和我一樣?」池弄波驚慌失聲,突然拔尖的嬌音總算勾回歡休的注意力。
「池夫人怎麼好像很緊張?」歡休拉回身子,為之失笑地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就算師哥大逆不道背叛了師門,也不至於連禽獸都不如,不懂得感恩。師父他老人家仙逝時,師哥沒能略盡孝道,回去拈上一柱香,輾轉難眠了好久。現在他老人家的墓地遷徙至醉山,這裡離臨波城不過兩天路程,我總不好再不來祭拜一番吧!」
「我……我……」這樣一番合情合理的陳詞,說得池弄波無言應對。
師哥根本是口蜜腹劍,江湖上哪個人不知道他與爹的情分,早在他被爹無情的一掌打得幾乎半死那時便全部磨滅。他從來就不是心存感念的人,會這麼說只是在逼她而已。
「勞煩夫人帶路,天色已晚,山徑崎嶇不好走,我怕摔著王爺的心肝,」掉轉馬頭,歡休一本正經的就要放蹄往山上馳去。
「師哥!」爸的墓地根本不在這兒,她要帶他去哪兒拜呀!池弄波欲哭無淚。
勁捷地勒住鼻翼急促翁動的馬兒,他意興闌珊地回眸,「莫非夫人需要歡休扶上轎?」
「你明知道我是來查探愁情的事……」池弄波不敢直視他瞭然於心的眼神,身子往陰風猛灌的崖邊縮去。
「哦?」歡休漾大迷醉人的笑臉。「結果呢?」他好心情地問。
「都怪那個不知好歹的死丫頭……」說到委屈處她急忙抬頭想博得同情,沒想到他雲淡風清的笑臉,佈滿了危險的訊息。喉頭一梗,尾音怎麼都吐不出,池弄波不自覺護佐脖子,心驚膽戰的垂下頭,再也不敢大聲激昂。
「是哪個不知好歹的死丫頭膽敢冒犯我們池夫人?」靜待下文的歡休感興趣極了。
好可怕,她真的好怕看到太過和顏悅色的師哥。
「就是……風戀棠。」池弄波的頭皮陣陣發麻,想起數日前他給的警語,心跳得史猛了。師哥只說別動它的東西,風戀棠並不屬於他,她並沒何憎越,
「哦。」他恍然大悟輕點頭,揚眉催她繼續。
「她……中了「雲雨粉」……掉……掉下去了……」池弄波直指崖下。
歡休勾出耐人尋味的笑意,從容掉轉馬首,艘回崖邊。
「什麼時候的事?」漫不經心靜望河底良久,他可親地問。
「已經兩個時辰……」
「為了留住中秋夜,京城的市坊街巷夜夜笙歌,十分熱鬧。」迷離幽深的眼映上溪水的咬潔,歡休收回心神,莫名地轉移話題。「奔波,王爺近來心情煩悶,既然你沒其它事好忙,陪他上京城去開開心吧!師哥很怕你悶壞了,你最近好像很無聊。」要笑不笑打趣完,他使勁一夾馬腹,往山下飛馳而去。
每當師哥震怒時便會直呼她的名,池弄波媚容漸起猙獰,怎麼也不甘比心……早在王爺褪盡她衣衫時便拋開了。
池弄波立在崖頂,臉色陰狠地盯著涼涼不絕的溪流。她不允許師哥為了一名卑賤的女子與她針鋒相向,絕不!
第四章
「姑娘……」小翠已將他帶來替換的綢衫,暫時替這位姑娘換上,為何她還是抖成這般?莫非她因落水太久而得了風寒?狄聽風卸下身上的錄貂披風,小心替躺在地上、臉色不正常泛紅的美嬌娘披上。
「嗯……」昏迷中,風戀棠不住呻吟地蠕動身子,即使在睡夢襄也制止不了如萬蟻鑽動的心癢。
她的臉怎麼紅得這般的詭異?狄聽風見她還是抖個不停,心生憐惜,一把將她抱起摟入懷中,希望能怯除她的寒意。
「嗯……」
※ ※ ※
「阿福,你去打點水來給這位姑娘飲用,她似乎很渴。」身子也好燙,奇怪,他每碰她一下,她便會難過的呻吟出聲。
伺候在小王爺身旁,年紀稍長的數名貼身侍衛均面面相覷,其實早已看出女子不正常的吟哦和躁動為何,卻不知如何開口點醒純潔如白紙的主子。
狄聽風回頭看見阿福沒動,臉色一凜,相當不快地端起主子的威儀,「快去呀!發什麼愣?救人要緊哪!阿良,你去前頭看看伯仲請來大夫了沒,去了半個時辰,難道醉山這一帶沒個像樣的大夫嗎?」
「呃……小王爺……」被公推出來點明原委的貼身丫鬢小翠,在眾人的一陣耳語說明之下,臉紅心跳地湊近坐在石頭上、一臉憂心的主子。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阿福……」狄聽風年輕斯文的臉,在阿福再三抗命後急速沉下。
不管主子有多溫和,一旦他板起臉,做下人的再有難言之隱也不得不從了。
「小的這就去。」阿福銜命,無奈往河谷奔下去。
或許足山上比較寒冷,兩件披風不夠保暖,她才會越抖越劇烈。狄聽風十分同情。
「小翠,攘所有的人將袍子脫下,全那收來給我……」多蓋幾件行會不會好一些,
垂項喪氣的小翠在侍衛不情願的白眼下,畏畏縮縮的將十來件袍子分次棒給小王爺。
小翠邊幫主子鋪蓋袍衫,迸伺機開口,「小王爺……」
「姑娘,你醒啦!」狄聽風一見懷中的美嬌娘張開美眸,馬上大喜過望,完全沒注意到紅、滿面的丫寶。
風戀棠輕咬下唇,悠悠凝硯他半天不出聲。狄聽風在救起她時,原就驚艷得亂了吸呼,這下被她溜溜的烏眸一投注,不免心慌意亂了。
「你……先忍著些,大夫馬上就到。姑娘別擔心,我是臨波府的小王爺狄轉風,不足壞人」健康的臉龐報紅一片,好不容易調勻的呼吸又開始不順暢,狄聽風盡量穩住狂跳的心。
竟又具臨波府……風戀棠氬氬迷濛的美眸閃過一抹厭惡,身子卻情不自禁地倚進狄聽風懷裡,放浪嬌喘。她為澆不熄心頭那把熊熊烈火而生氣,更為自已不害羞地直往狄聽風身子貼去深感汗顏。
上天,她竟無法停止扭動磨躍的身軀!娘,救救我……
一小王爺,水來了。」阿榴訕訕然奔回。
狄聽風察覺不出風戀棠體內的躁熱與狂熾欲情,見她冷得直往自己懷中鑽,他一手緊緊擁住她,一手接過水想餵她,卻被她一瞬也不瞬的執拗眼神嚴厲拒絕。
「姑娘喝不下嗎?」病得很嚴重的樣子,其可憐。「大夫快來了,你忍著些。」接過了寰遞來的汗巾,他輕柔地替她拭汗。
「我不……不有大夫……」太羞人了。
「可是……」
「我說不看就……不看。」
「姑娘……」這位姑娘堅決不讓大大斷診,實在難為了他。「我不能眼睜睜見死不救.」
「好……好熱……」身上的衣衫像加熱的烙鐵,猛烈的燒灼著她,風戀棠實在熬不下去了,好熱,她真的好熱,老天,難道她會被迫在荒山野嶺向一名養尊處優的王爺求歡?
不!與其受辱,她寧可死!
心念一動,風戀棠微張嘴想一了百了,怎知心底的怨恨強過羞辱,她怎麼也不甘比心輕饒池弄波。是天意吧!會死的話早在她跳下崖時就了結了,何需等到現在。但她不甘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