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酩酊大醉,忘情的封住她比花瓣還嬌艷欲滴的紅唇,貪婪的汲取著她口中的津澤。
好甜!
黑沉沉的夜,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利落矯健地潛入甲雲軒。
褚英瞥了四週一眼,沒看到阿梨的金鎖片,卻看到他前番失手、一直讓他引以為憾的那塊甲骨片放在案上,遂毫不猶豫地將它收入懷裡。
襄親王看上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它也不會例外。褚英繼續輕巧地翻開抽屜,希望能找到金鎖片,但一陣極輕、極細碎的腳步聲傳進他敏銳的耳朵裡,他濃眉一蹙,迅速一躍,躲藏在樑柱上。
果不其然,另一個不速之客進來了。褚英看向這個背影,不由得倒吸口氣,登時怒髮衝冠。
該死!是阿梨!她居然敢違抗他的命令!
「咦?怎麼沒有半個人?難道王爺已經拿到金鎖片離開了?」阿梨環顧四周,絲毫沒有發覺上頭的橫樑有一雙飽含怒氣的眼眸正瞪著她。
書桌的抽屜是半開的,阿梨蹙起了秀眉,「真是的,這個男人絕對是個粗心大意賊,臨走前也不會將現場恢復原狀,太沒經驗了吧!」阿梨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輕手輕腳地將抽屜推回原位,但此時,一隻大手突然由後身勒住了她的脖子。
「啊--」還來不及叫出聲,另一隻大手立刻摀住她的嘴巴,用力得彷彿打算悶死她。
「看來你是不要命,阿梨小姐。」褚英冷怒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是褚英!阿梨鬆了口氣,但隨即惱火,本能地用手肘狠狠地往後撞向他腹部。
「該死!」褚英沒料到這女人落入他手中,還敢如此膽大妄為,根本沒想到要防備,結結實實吃了她一記痛擊。
「你幹嘛嚇我?!」阿梨氣怒地瞪著他,但看見褚英被她一撞,好像很痛的樣子,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你……不要緊吧?真的很痛嗎?」
她不問還好,一問更讓褚英怒火中燒,他猛力地扭住她的手。
「唔哇--你……」好痛啊!阿梨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間生這麼大的氣。「你……不喜歡我關心你,那就……就算了嘛!幹嘛……使用暴力……」
「你大概不知道,本王向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敢用手肘撞我,我就敢卸下你一條手臂!」褚英當真惡狠狠地準備動手。
「不要啊!」阿梨驚聲尖叫,幸而褚英眼捷手快,緊緊摀住她的嘴,否則大概可以叫來所有尚書府的守衛。
「你敢再叫試試看!我發誓會一拳打昏你!」
「誰……誰教你威脅要卸了我的手!」阿梨顫巍巍地反駁,她的危機還沒解除,因為褚英野蠻的大手還恐嚇性地扯住她。
「是威脅嗎?」褚英冷笑,「我會說它是個『行動』。」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阿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橫眉豎目的凶神惡煞,和白天那個熱烈吻她的王爺是同一個人。
「你為什麼違抗我的命令?」
「我有嗎?」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我說過不許你一起跟來的!」
「你是說過不許一起跟來,可是我沒有跟你一起來啊,我明明比你晚到。」阿梨一臉無辜。
她的話,讓褚英足足愣了三秒。
「你竟敢和我強詞奪理?」這女人八成沒看過他火大的樣子!
「哪有?」阿梨嘻嘻一笑,「只能說是我們認知不同罷了,就像『不休』的認定一樣。你知道的,我是東瀛人嘛,不懂你們中國人一下子狹義、一下子廣義的說話方式,我以為所謂『跟來』是指咱們並肩,互相掩護潛進來。而你看到啦,我晚了你起碼有半刻鐘,確實沒有『跟來』喲,不算違背你的命令。」
褚英的濃眉攢得好緊,認真考慮著要不要掐死她,否則他怕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她氣死。
但突然,又一陣極輕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入他的耳裡,他想也不想,立刻拉住阿梨,躍上橫樑。
「喂--」阿梨聽覺沒他好,沒聽見腳步聲,只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安靜!」褚英沉聲一喝,把她緊緊壓向自己的身子。他怕這個少根筋的笨女人連躲都躲不好,洩漏了他們的藏身之處,那就大大不妙。
「好嘛,我保證安靜,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把人家抓得那麼緊?」阿梨被錮鎖在他堅硬的身旁,有點透不過氣,加上他身上陽剛的氣味,讓她一顆心跳得好快。
「閉嘴!」褚英全神戒備的等著另一個不速之客。
「可……」阿梨待要抗議,褚英的手卻威脅性地掐住她的後頸,還施加了力道,阿梨立刻嚇得噤聲,乖乖的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此時,一名蒙面黑衣人利落的潛入,阿梨才明白了褚英拉她躲上來的原因。
唉,原來自己才是那個沒經驗的笨賊,這個男人不僅機警,還有一流的聽覺。
黑衣人在甲雲軒一陣翻索,明顯在找尋某個特定目標。褚英和阿梨屏息地注視著黑衣人的一舉一動,透過盈亮月色,他們都發現到「他」有著纖細的背影和修長的十指, 分明是個「她」!
一個女人,她究竟在找什麼?
難道是天書?!
阿梨腦子裡躍入一個直覺的的念頭,這個女人難不成和她有相同的目的?
甲雲軒內的三個人,黑衣人一意搜索,褚英專心盯梢,阿梨則忙於揣測這個女人可能的身份,因此竟都忽略了一個輕快的腳步聲正逐漸向他們接近。
「啊?!你是誰?!」封行守捧著一隻錦盒,其中裝著他的寶貝金鎖片,他徹夜玩賞夠了,才想將它放回甲雲軒裡,卻不料撞見不速之客。
「有賊?!來人啊!抓賊!快來人--」這甲雲軒可是封行守最寶的甲骨收藏室,發覺遭人侵入,他立刻扯開喉嚨大叫。
「王八蛋!」黑衣人啐罵一聲,移形換位,身形突然變成了許多個,一個接著一個,以眨眼的速度衝出了門外。
阿梨聽見黑衣人罵的是東瀛語言,所使用的功夫又是東瀛忍術中的「幻」字訣,不由得大叫一聲:「站住!」她想也不想,一躍下了橫樑。
「你搞什麼鬼?」褚英萬萬沒料到這笨女人居然這麼衝動!他情急之下,大手一抓 ,但不僅沒抓到她,自身反而因重心不穩,而不得已被迫落下橫樑。
「你別跑!」阿梨也施起忍術「幻」字訣,追著黑衣人而去。這女人對尚書府的地形瞭若指掌,肯定事前也和她一樣,隨便編個身份,混入勘查過。
她會是個丫環?還是也是個歌妓?又或者是其它的身份?阿梨想到自己身邊原來也潛伏了要搶奪天書的敵人,不由得冷汗直流。
這太危險了,她非得掀開她的真面目,看看她究竟是誰不可!
阿梨身影迅速消失,讓褚英怒吼了一聲。
「該死!」他也想追去,卻不料聞聲而來的守衛已將他包圍住了。
「快!快將這小賊給我拿下!」封行守大聲疾呼。
褚英惱怒地低吼一聲,他的身份當然不能被揭露,既然如此,那只有幹上一架了。
阿梨對黑衣人窮追不捨,兩人所使的雖皆是忍術「幻」字訣,但對方明顯略勝她一籌,兩人間的距離愈拉愈大,突然,黑衣人躍過了一堵高牆,就此失去蹤影。
「可惡!」阿梨追丟了人,氣得扯下面罩,恨自己學藝不精。
「學士府?」阿梨看到大門上高懸的牌匾,原來是內閣大學士常衡常大人的宅邸。
那名黑衣人跳入了學士府……她會是學府裡的人嗎?或者她只是被追得急了,暫時找個掩護處所,還會再出來。
阿梨輕咬朱唇,正巧看見宅旁有棵相當高大的樹木,想也不想,她輕盈地一躍而上 。
「好極了,視野絕佳,可以看見學士府裡外的全景,本姑娘就在這裡監視著,看你究竟會不會出來!」嬌小的阿梨,毫無困難就可以讓濃密的樹葉掩住她,她好整以暇地守株待兔。
沉沉的夜,一寸一寸的過,曙光劃破天際,阿梨發現,她什麼也沒有等到!
「咦?難道她真是學士府的人?」
家丁推開大門,抬出一頂大轎,常大人要上朝了。
阿梨秀眉緊蹙,黑衣人身份成謎,她心情鬱悶。
她既是學士府裡的人,也必定早解除了偽裝,阿梨知道再守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
於是,她靈巧地溜下樹,決定回家。
一踏進襄親王府,阿梨就被大廳慘不忍睹的殘破景象給嚇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元總管,方才有人打了一架嗎?」原本沉著臉、指揮著一群小丫頭清理現場的元總管,看見阿梨回來,沉沉的臉色中又閃過一絲憂慮。「不,阿梨小姐,方纔這裡並沒有人打。」
「那為什麼……」
「是王爺。」元總管重重點了下頭,表示強調,「方纔王爺在這裡獨自生了一場… …悶氣。」
「悶氣?」阿梨翻了個白眼,「不,我覺得用『抓狂』這個詞兒比較適合。」大廳裡的傢俱擺設,有全毀,有半毀,就是沒有一件「無毀」,襄親王不知為了什麼在發狂 。「基本上是這麼說沒錯,但我們身為下人,總不好用太難堪的字眼來形容主子吧,你說是不?」元總管無奈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