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要繼續找天書啊,只不過這三天人家還在療傷嘛……」
「療傷?不過打了你兩巴掌,又沒見青沒見紅的,你卻需要用到三天來療傷?!太誇張了吧!」
「你懂什麼?!女人受傷的心是很難復原的,你又不是女人,憑什麼嚕哩叭嗦的! 再說我可是付過房錢的,我有本事賴著,你管不著!」阿梨眼見在中國唯一能算得上是「親人」的師兄居然這般討厭,恨不得早早趕她走,心情原就低落不爽的她,也不由得生氣使性子了。
「你--」
「大爺!大爺!不行啊,綺羅姑娘房裡有客人,您不能上去啊!」門外傳來了老鴇的急喊聲。
「什麼客人!不過是個又瘦又干的毛頭小子!還是她的師弟,有什麼道理霸佔她三天!本大爺愈想愈不對勁,我非去瞧瞧不可!」聽這聲音,是錢飛虎。
「不行啊,錢大爺--」
「囉嗦!」錢飛虎大手一推,把守門的丫頭給推到一旁,正好和老鴇、姑娘們撞倒在一塊,人仰馬翻。
他大腳踹開了聞香齋的大門,掀起珠簾,直入內室。
「錢大爺,怎麼啦?好大的騷動啊。」綺羅不得已堆滿了笑,他不想惹事。
「沒啥大不了的。」錢飛虎當然不會對美人動怒,他一腔火氣,全噴向了一旁的阿梨。「喂!臭小子,我問你,你當真是綺羅姑娘的師弟嗎?你賴在這裡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綺羅姑娘是我錢飛虎的專屬,我把她借你三天,已經夠給面子啦!不能再多,識相的就立刻給我滾!」
本就在氣頭上的阿梨,被他一番無禮的話攪得更氣了,她嘿嘿冷笑了兩聲,「喂,死老虎,你很想知道本小爺賴在我師姐這兒做什麼嗎?就是這樣!」說完,阿梨居然踮起腳尖,抱住綺羅,在他臉上一陣亂親。
「啊--」圍觀的老鴇和姑娘、丫頭們都驚叫了,綺羅是花魁,向來賣藝不賣身,哪有人曾經這般明目張膽的褻瀆她啊!
綺羅整個人都呆掉了,阿梨明知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一個女人居然抱著一個男人亂親!哇啊啊--「他媽的!找死!」錢飛虎勃然大怒,暴吼一聲,向阿梨撲去,他要宰了他!
「哼!」阿梨迅速出手,一枚黑鏢先射中他的右腿,再使出一記擒拿,有技巧的將這個體型大她足足兩倍有餘的彪形大漢往肩後摔去。
很不幸,阿梨的後面便是一扇大窗,因此,錢飛虎便很悲慘的被摔下了兩層樓的高度,躺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嗯嗯哀哀,骨頭斷了一半以上。
「哼!中看不中用!」阿梨拍拍手上的塵灰,卻聽得「砰」一聲,綺羅又昏倒了!
阿梨看看倒在地上的「脆弱」師兄,又看看一段距離外神情愕然驚懼的圍觀人群,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哇,心情糟透了。
阿梨索性也不說話,坐下來靜靜的喝著茶。
「哼哼……嗚啊……嗚……」大街上,錢飛虎摔得爬不起來,痛得哼哼哀哀的鬼叫 。
「停!」忙著找人,正好路過的元總管突然阻止了左右奴僕的腳步。
「哼哼!救……救救我……」
元總管盯著他的右腿,「你好。」
「哼哼--」好個屁!錢飛虎氣得在心裡破口大罵。
「向你借一樣東西,你不會介意吧?」
「救……救……」這臭老頭是不是人啊?!
「謝謝。」元總管不客氣的拔出錢飛虎右腿上的黑鏢。屋漏偏逢連夜雨,錢飛虎痛叫了一聲,「媽……媽的!」
果然是阿梨小姐的黑鏢,他曾經到王爺的房裡偷看過,不會錯的!
「大爺,你這枚鏢打哪來的啊?」元總管無視地上人的痛楚掙扎,居然露出了笑容 。
「那……那……」
元總管順著錢飛虎的手指往上看。喲,窗子破了,裝飾用的小欄杆也毀壞斷裂,看樣子這大漢是被人扔下來的。
「你是被丟下來的吧?那人長得啥模樣?」
「小……小……」
「個兒小小,眉清目秀?」
「對……對……」
「他使用這枚黑鏢?」
「對……」
「嗯,應該是了。」元總管滿意地點頭,向他禮貌性地說了一聲「再見」,拿著黑鏢迅速走人。
「啊……」錢飛虎瞪大了眼睛,這這這--「啊--」除了慘叫,他也無能為力了 。
「阿梨的黑鏢?!」褚英一眼就認出來了。「在哪兒找到的?為什麼不把人帶回來?!」
「鏢是由大胡同的天香閣出來的,至於阿梨小姐,嗯……」元總管欲言又止。
「哼!你又想說什麼?放膽子說啊!」這個刁奴吞吞吐吐,肯定不會有啥好話!
「爺,在您決定禁戲之前,奴才看了一齣戲,是李逵罵了宋江,後來又賠不是。」元總管瞅著他。
「嗟!枉費你是個老戲癡,居然連這一齣戲的名兒也不知道,就說了這麼一套?這叫做『負荊請罪』。」
「呵呵呵,爺,您通古博今,才知道『負荊請罪』,奴才淺薄得很,可不知道什麼叫『負荊請罪』,呵呵呵……」元總管詭異的笑,讓褚英全身警戒起來。
他分明話中有話!李逵罵了宋江,後來又賠不是……負荊請罪……啊!
「刁奴!」褚英氣極了。元總管是暗示他,阿梨之所以出走都是他的錯,因此,他才是那個要「負荊請罪」,上天香閣去把她帶回來的人,不是他!
「奴才不敢。」元總管裝作惶恐地低下頭,其實笑得腸子幾乎斷成十八截。「奴才是想爺的手段高明,親自出馬的效用,絕對比奴才來得強,阿梨小姐也會較樂意服從,畢竟奴才人微言輕嘛,恐怕連天香閣的大門都沒法子踩進去哩。」
「好,總有一天本王也會讓你嘗嘗什麼是真正的『手段』!」褚英咬牙切齒,但也冷靜地維持一個王爺的尊嚴,決定抓回阿梨之後,再和這個惡奴好好鬥鬥!
「阿梨,你難道沒有想過你在聞香齋這樣一鬧,會給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嗎 ?」綺羅雖然甦醒了,但仍是頭痛欲裂,因為他睜開眼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人,還是擺脫不掉的大麻煩阿梨!
「師兄,你一定很討厭我,對不對?」阿梨斂下美眸,嬌麗的玉顏籠罩著一股輕愁 。
「喂,給我惹麻煩和討厭你根本是兩回事吧!」見鬼了,這丫頭真有魅力,那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是令人無法招架。
「唉,一定是的,否則在我受盡欺凌,這麼落魄,這麼可憐的時候,你身為師兄,不僅不安慰我,還落井下石,趕我走,罵我……嗚……」阿梨居然悲切地哭了起來。
「喂喂,你別哭啊,我又沒說什麼……」
「你有!嗚嗚……若真是我在中國還有其它人可以投靠……我……我才……不在這裡受你的討厭呢!嗚……」
「阿梨……」綺羅被她哭得湧起罪惡感,想想他真的不是一個好師兄,阿梨被欺負,甚至還失了身,他不僅沒盡責的去找襄親王算帳,反而不還不停的想將她趕出聞香齋,哎哎,阿梨說得沒錯,要是她在中國還有別人可以依靠,她才不要賴在這兒呢?
「唉,阿梨,對不起,是師兄不好……」綺羅愧疚地將她攬進懷裡安慰她。
綺羅雖然有著比大多數女人都還要漂亮的臉蛋,但隱藏在女裝之下的,仍是貨真價實的男子身軀。
阿梨接觸他的男性懷抱,不由自主的又是一陣心酸,因為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褚英 !啊啊,她一定傷得很深吧,淚水無法抑止的傾盆而下。突然「砰」的一聲,聞香齋的門毫無預警地被踹開了,一道人影如暴風般旋了進來。
「啊--」阿梨看清闖入者的面孔,發出了驚慄的尖叫。
是褚英!她立刻本能地躲到綺羅的身後。
「哼,真沒想到你和這個妓女的感情好到可以摟摟抱抱,不是初次見面吧?」褚英雙腳岔開而立,英姿威挺,銳利的眼眸加上冷冷的微笑,讓人心生畏懼。
「你……怎麼進來的?」阿梨讓他的氣勢嚇到了。
「不過就是一間窯子,很難嗎?本王只消一句話,立刻可以封了它。」不過,這裡的老鴇還算識相,見他親王前來,連氣兒也不敢大喘一聲,乖乖讓他如入無人之境的直搗黃龍。
衝著她這樣知畏懼、肯合作的份,褚英決定手下留情,打消原本要封了天香閣的念頭,只叫手下人列位站崗,管制著閣內人員的行動,不許任何一個上聞香齋。
「你便是京城花魁『綺羅香』?」褚英冷眼打量著她,是個美人沒錯,不過好像有哪裡令他感到怪怪的……「奴家見過王爺,王爺萬福。」綺羅想身行禮,但身後的阿梨緊緊揪住他,害他無法曲身,讓氣氛有些尷尬。
「哼,沒想到京城花魁居然也和東瀛倭寇有所掛鉤。」
「呃……王爺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