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點,我想她不會有意見的。」
「咦,為什麼?」
「因為我方才上樓前,已經把我所有值錢的家當全部丟給她了。」
「所有的家當?!你是說那些你從東瀛帶出來的珠寶首飾,及你到中國後偷盜搶騙來的戰利品,數百枚的金葉子,三、四十錠的金元寶?!」
「是啊,這些夠付我一段時間的房錢吧。」阿梨朝窗外睨了一眼,「老鴇若膽敢開黑店,漫天索價,本姑娘一惱火,立刻拆了天香閣,師兄應該沒有意見吧?反正憑師兄這樣的絕色,到哪間窯子都受歡迎的……咦?師兄?」阿梨調回眼光,卻不見了綺羅的蹤影。
一陣納悶的梭巡之後,才發現椅子邊多了一攤衣服。
她的師兄昏倒了!
啊啊,怎麼會這樣呢?
是因為她闊氣得把不菲的家當全散在窯子裡?還是因為這一大筆「房租」可以讓她死賴在這裡一年半載的緣故?
不懂!
第五章
「皇叔?哎呀,皇叔今日怎麼有空上我這兒來走動啊?」三皇子全真對褚英的到來表示驚訝。
「哼,有求於你,成嗎?」褚英和全真輩份上雖是堂叔侄,但年紀卻差不多,因此彼此之間反而像是兄弟。
「成!當然成!只要皇叔別再叨念著我整日只會煉些藥丹藥粉,不如隨著你學些兵法陣略,好助皇阿瑪一臂之力,除此之外,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全真把話先說在前頭,他是所有皇子中的怪胎,老是煉製些古古怪怪的藥粉金丹,有救命的,也有劇毒的, 還有一些惡作劇用的,他自己樂此不疲,旁人卻是敬而遠之,因此絕少有訪客,因為人人害怕會在作客當中,一不小心著了他的道,喝下摻和怪藥的茶水,或沾到噁心八拉的怪粉,成了三皇子實驗新藥的犧牲品。
「來,皇叔,請喝茶。」他恭敬地捧一杯茶給褚英。
褚英冷冷挑了道眉毛,「全真,雖然我知道你不笨,但為了避免麻煩,我還是得先提醒你,我,襄親王褚英,絕不是你可以用來實驗的對象。」他若敢在茶裡動手腳就試試看。
「侄兒再知道不過了,皇叔,您多心了,自從上次被您精明的識破,並且狠狠教訓一頓之後,我就知道什麼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對您,我是動也不敢動的!」全真笑得很悲苦。
「哼!明白就好。」褚英自信這小子不敢弄鬼,端起茶喝了一口。
「皇叔,您今日前來,是要侄兒幫您做什麼?」
「藥。」
「藥?什麼藥?」
「一種會讓人聽話、讓人受我擺佈的藥,你有嗎?」
「嗯……施藥的物件是女人嗎?」全真的臉色閃過一絲訝異。
「是啊,很麻煩的女人。」褚英又喝了口茶。阿梨確實是他所碰過最棘手的女人,她一身的謎,到中國的目的不單純,她偏又打死不說,他已經失去耐性,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因此,他才轉向全真要這樣的藥,讓阿梨受他擺佈,說出她的身份來歷及目的。
全真沈吟了半晌,「我明白了。」
他進入內室,取出了一隻小藍瓶。「皇叔,這應該便是你要的東西了。」
「喔?它真的能讓一個麻煩難搞定的女人乖乖地聽我的話?」褚英接過小瓶子。
「當然,只要對象是女人,它都能發揮功效。」全真點頭,「皇叔只需將少量粉末和在酒裡,萬事可成。」
「好極了,謝啦,我欠你一個人情。」褚英將藥瓶收入懷中。
「人情什麼的,侄兒可不敢要,不過皇叔,人家好歹是蒲柳弱質的女子,不管她的身份是什麼,強壯的男人都不應該欺負軟弱的女人,你可要……呃,斟酌一點,不要太粗暴。」全真實在很善良,也很雞婆!
褚英皺起了眉頭。這小子在胡說些什麼?
……不管她的身份是什麼,強壯的男人都不應該欺負軟弱的女人……這句話此刻聽在他耳裡,怎麼好似萬箭穿心,讓他深感愧疚。
唉,他方才對阿梨真是太殘忍了,在他情不自禁要了她的身子之後,還狠心地踏碎了她的尊嚴……想起阿梨悲傷痛哭的模樣,褚英的心登時擰了起來,他有個衝動,想立刻衝回王府,將阿梨摟在懷裡,好好疼她。「皇叔?皇叔?您在想什麼?」全真見褚英想得出神,忍不住喚他回魂。
「喔,沒……沒什麼,全真,謝謝你的藥,我告辭了。」褚英真的迫不及待要回王府了,他要阿梨!
「皇叔慢走。」全真親自送他到門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下真是又訝異又納悶 。
奇怪,皇叔什麼時候會對女人感興趣了?他不是只愛甲骨文嗎?
更奇怪的是,皇叔向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身份又尊貴顯赫,哪個女人不想擠破頭來引起他的注意,怎麼還會有女人拒絕他呢?
算了,如果皇叔真正動情更好,「春色無邊」會幫他將生米煮成熟飯,到時那名女子就非嫁給皇叔不可了,成就一段好姻緣,皇叔一定會感激他的,呵呵……???
褚英以最快的速度轉回王府,直入花軒,卻發現阿梨不見了。
「該死!」他氣怒地大吼:「元總管!元總管!」
「奴才在。爺,您有什麼吩咐?」元總管一派恭敬的行禮。
「人呢?!」
「人?爺是指阿梨小姐嗎?」元總管向花軒探頭,當然裡頭空空。「顯而易見的,阿梨小姐不在花軒。」
「廢--話!」褚英很懷疑這個打小看他長大的老總管究竟是真白癡,還是根本倚老賣老!「本王有長眼睛,當然知道她不在花軒,我是問你她去了哪裡?!」
「這……爺,您是知道的,阿梨小姐她有腳,她的腳帶她往哪個方向去,奴才實在不會知道。」薑是老的辣,元總管裝作鎮靜。
「你混帳!」褚英忍不住破口大罵,「本王不是命令你要看住她嗎?!除了看戲之外,你是一樣也不會,是不是?」
「爺,您是主子,小的是奴才,基本上,主子罵奴才,奴才是不該反駁的,不過有個明顯的事實,小的實在必須……呃,提醒一下主子。」
「啊,好個老刁奴,說啊!本王洗耳恭聽呢!」褚英簡直氣炸了。
「喳。爺,凡事先有因,才會有果,戲文也都是這麼唱的,阿梨小姐今天會出走,追根究底都是爺您不好,怎麼可以在欺騙她一切之後,還打她呢?」
褚英聞言,倒吸口氣,「好啊,這些事你可真清楚,彷彿親眼所見,是不?」該死 !這個有偷聽癖好的奴才,居然把發生的一切都聽去了!
「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嘛……」饒是向來八風吹不動的元總管,在看見褚英鐵青沉怒的臉時,還是不自覺膽怯了一下,後悔自己意氣用事,一時說溜了嘴,將這個原來要壓箱底,等王爺心情好時再向他敲詐的「武器」給提前走光了。
「很好,很--好!」
「不,爺,一點都不好。」褚英的語調讓元總管投降了,有的人天生就有讓人畏懼的本事,很不幸,他的主子便是其中之一!「爺,您也是看過戲的,『戴罪立功』這檔子事,您該知道的……」
「不,是你該知道,不是我!」褚英冷冷地提醒他。
「是,是奴才該知道沒錯,奴才請求『戴罪立功』,負責將阿梨小姐找回王府。」
「五天。本王只給你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內若沒將人抓回來,你就準備受死吧!」
「喳。」元總管擦了一下冷汗,得以緩刑,他鬆了口氣。
「還有,在人找回來之前,本王不、想、看、到、你!」褚英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拆了他的老骨頭。
「喳,奴才會有多遠走多遠的。」元總管樂在心裡,這個凶神惡煞般的主子,不見為妙。
「此外,為了懲罰你的過失,你準備一輩子和你的戲班子說再見吧,本王決定,在你死之前,王府裡絕不會再出現一場戲!」褚英惡劣地冷笑,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一陣冷風,捲起了元總管身後的幾片落葉。
「啊--」
元總管淒慘的叫聲迴盪花軒四周,襄親王果然整到這個惡奴痛處了!
「我的身價一天最高是五百兩銀子,你那些家當……」綺羅撥算盤,撥算了好久好久,不由得發出了嚎叫,「天啊!我又要昏倒了,你到底準備還要賴多久?!」
「找到天書,我自然就會離開嘛。」阿梨委屈地啜了口香茗。
「找?你真的有要繼續找天書的打算嗎?這三天來,你可有踏出過聞香齋一步?怎麼找?!難不成天書會在我這裡?!」綺羅拚命忍住不對她咆哮。
他這個虛凰遇上她那個假鳳,吃喝纏賴也就罷了,好床鋪讓她睡,害自己「花魁」的美臉弄得憔悴萬分,他也認了,但阿梨這樣賴在聞香齋,使得他無法「接客」,便無法打探消息,也就無法執行任務,這事就很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