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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陶陶

  她搖搖頭。「不是。」

  「總而言之,做妻子的不該有興趣看丈夫以外的男子。」

  蝶兒緊緊的抱著他,臉頰埋在他的胸膛,綻放出一朵微笑,他真的在吃醋,她好高興。

  「你到底怎麼了?」衛疆問,不懂她為何突然抱著他。他圈緊她,臉頰摩挲著她的頭頂。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她仰頭看著衛疆,她可以一輩子看著他,沉溺在他的溫柔裡。「我愛你,夫君。」

  他愣了一下,她的表白讓他睜大雙眼,隨即露出一個大大的、自負的笑容,他抱緊她,讓喜悅和滿足充塞心中。她愛他!她的話使他方纔的煩躁一掃而空。

  他捧著她的臉,啞聲道:「再說一次。」

  「我愛你,永遠。」她輕柔地訴說著。

  他低吼一聲,俯身給她一個熱烈的吻,她的手繞上他的脖子,熱切地響應他,親吻讓她全身暖烘烘的,風寒似乎也消失無蹤了。

  他抱起她,貼著自己,自制力開始一點一滴的滑走,他想抱她回房,可是胡人隨時會到……真該死!他再一次詛咒他們。他不捨地離開她的唇,又親她一下,才緩緩地放下她。

  蝶兒摟著他的腰穩住自己;親吻後,她覺得頭有點暈眩。

  「齊叔來了。」衛疆低語。

  蝶兒趕緊推開他,齊叔正好踏進大廳。

  「齊叔早。」蝶兒道,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透了。

  「夫人早。」齊叔做個揖,「少爺,我有個請求。」

  「什麼事?」

  「請少爺別責怪僕役們。」

  「怎麼了?」蝶兒疑惑道。

  齊叔回答:「胡人要來,可是僕役們不想侍奉胡人,所以今天不會出現。」

  「你沒訓誡他們?」衛疆道。

  「不是很嚴厲。」

  衛疆大笑著搖頭,「你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小的知錯。」齊叔低頭道。

  「你明知我不會怪你。」

  「小的知道。」齊叔露齒而笑。「也請少爺別責怪僕人。」

  「我曉得,不過別太姑息他們。」

  「是。」

  蝶兒困惑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全府上下似乎都對胡人的到來甚表不滿,可是衛疆卻縱容他們如此做,她不安地道:「齊叔,這樣不會引起紛爭嗎?」

  他搖頭。「不會,他們自有分寸。」

  「齊叔,你是不是很討厭胡人?」蝶兒聽齊叔的語氣,他好像恨不得宰了胡人似的。

  「是的,夫人。」

  「為什麼?」

  衛疆搖頭,示意蝶兒別問了。

  齊叔卻坦白地開口:「他們弄瞎我的左眼。」

  「噢!老天!」蝶兒驚呼道。她握著齊叔的手,覺得很難過,「我不知道事情竟是這樣子的,你的眼睛一定很痛吧?」

  齊叔困窘地搖搖頭。蝶兒的關心讓他不好意思,也讓他心頭一暖。「很久以前的事,早忘了。」

  衛疆知道齊叔尷尬,遂問道:「還有事嗎?」

  「沒有,小的告退。」他走之前又補了句:「謝謝夫人關心。」

  待齊叔走後,蝶兒才道:「齊叔真可憐。他有親人嗎?」

  衛疆搖搖頭,「齊嫂前些年去世,他們並無子嗣。」

  「真可憐,不過他還有我們,不是嗎?」

  「是啊!他還有我們。」他愛憐地撫摸她的臉頰。

  「為什麼小時候我沒見過齊叔和衛宗?」蝶兒問。十年前她在這兒住了幾天,可是並沒見過他們。

  「十年前娘剛去世時,衛宗還小,爹沒有太多時間照顧他,所以吩咐齊叔帶著衛宗到親戚家住了段時間。」

  蝶兒點點頭,忽然擔憂地間:「齊叔不會在胡人的食物中下毒吧?」

  他搖頭笑道:「你就是喜歡胡思亂想。齊叔自有分寸。」

  蝶兒揣摩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說,齊叔不會毒死他們,頂多下帖瀉藥是嗎?」

  她的推論使他大笑不已,忍不住想捉弄她,「是啊!」

  她緊張的抓住他的手,「你不是當真的吧?」

  他摸摸她的頭,「我說笑的。」

  「我就知道。」她放心的吁口氣。

  「你太緊張了。」他按摩她僵硬的肩膀,她順勢貼在他身上。

  蝶兒不捨地低喃:「我得去找小春了。」

  「教她們寫字?」

  「嗯。」她點頭,她們約定晌午的時候在中庭碰頭。

  目送蝶兒離去後,衛疆才轉身至前院操練士兵。

  ★  ★  ★ 微風輕撫蝶兒紅潤的臉龐,她開朗的笑聲瀰漫整個後院。她坐在鞦韆上,小春和小余在她身後推著,三個人在秋日的午後形成一幅溫馨的書面。

  這個鞦韆是她們三人前幾天做成的。當時因連著三天都在寫字、刺繡,好生疲累,蝶兒原本想上街走走,可是衛疆不肯,怕她又會惹是生非,所以蝶兒簡直是悶得發慌。

  後來她想到每次爹不許她出門時,她都會坐在鞦韆上解悶,因此立刻跑到後院找了一顆壯碩的樹,向士兵要了一塊木板和兩條粗繩,同小春、小余合力做了一個簡單的鞦韆。

  她們所完成的也只有這些,像爬上樹把繩子綁在樹枝士都是士兵幫忙的;他們堅持夫人不用做這種事,所以蝶兒絲毫沒幫到什麼忙,她只要負責坐在鞦韆上就可以了。

  原本今天下午是要教小春和小余習字,可她感覺頭暈得很,沒法集中精神,因此提議來蕩鞦韆──當然,獲得一致的贊同。

  現在她覺得頭腦似乎清醒多了,身體也比剛才舒暢許多。

  「好了,別搖了。」蝶兒笑著說道,待鞦韆停擺後,她跳下來,「換小余上去玩,好不好?」

  小餘興奮的點點頭,等她坐妥後,蝶兒和小春使勁的推著,小余快樂的笑聲洋溢在風中。

  比起剛來將軍府時的靦腆,小余現在開朗許多了。蝶兒欣慰的想著。

  遺憾的是,小余還是無法講話。蝶兒也請大夫診治過,但是卻沒有絲毫的進展,大夫說,小余沒有任何病症,也就是說一切都很正常,除非她自己開口說話,否則任何人都幫不了她。

  唉!蝶兒在心底歎口氣,不曉得小余遭遇了什麼事,為何會說不出話來?

  驀地,她的注意力被朝她們走過來的韓伏慶分散。

  「夫人,胡人已進入北門。」他稟道。

  蝶兒點頭,心想該來的終於來了。

  小春牽著小余站在一旁,「小姐,我們可不可以跟去?」

  「當然。」

  他們一行人遂往大廳走去。

  第八章

  衛疆倚在門旁,雙手交握在身後,看起來一副很無奈的模樣。他只希望這件事快點結束,胡人在這兒待得愈久他就愈不舒服;他不習慣胡人「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嚴峻、衛宗和韓伏邦三人站在衛疆身後,他們雙腳站開,雙手交叉在胸前,臉上明擺著挑釁意味;太久沒有活動筋骨,讓他們這些人都有些躍躍欲試。

  蝶兒走進大廳,一眼望到他們四個人堵在大廳門口,她搖頭歎道,他們看起來就是一副想打架的架勢,令她莫可奈何。她走到衛疆身邊站著,他低頭看著她緋紅的雙頰利些微散亂的髮絲,平添她幾許嫵媚。

  蝶兒抬頭想告訴他不要生事,卻發現他正溫柔的注視自己,使她忘了要對他說些什麼。

  她實在好愛他,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蝶兒心想,一定是小時候就愛著他,否則她不會心甘情願等他這麼久,所以她不希望他又離她而去,她要和他廝守一輩子,永遠纏著他,陪在他身旁。

  她愛他!衛疆只要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很滿足──深沉的滿足。原本他娶蝶兒,只是實踐自己的承諾和傳宗接代,不打算花太多心思在妻子身上;妻子對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人,愛不愛他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現在,她卻佔據他愈來愈多的心思……

  大門開啟的聲音打斷衛疆的思緒,他冷冽的眼神掃視大門外的胡人。

  中間為首的大漢,年紀約莫四十上下,一臉鬍鬚,面容甚有威嚴,有著北方人高大的身材;一身昂貴的皮衣、裘帽,看得出是貴族之人,他就是左賢王蘭屠耆,名字取得與其本身粗獷的味道甚為相符。

  他的左邊站著一個約二十歲的年輕人,濃眉大眼,氣宇非凡,看得出將來必有一番作為,他是單于最寵愛的么子蘭撐犁。(注一)單于的右手邊站著一位妙齡少女,約十七、八歲,皮膚是健康的褐色,這和胡人終日在馬上奔馳有關。她長得十分美艷,但眉宇之間卻流露侍寵而驕的模樣;她是單于之女蘭若鞮。(注二)三人背後跟著七位彪形大漢,個個孔武有力,身上全背著弓箭,眼神卻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一行十人正向大廳走來。

  在征戰匈奴的過程中,衛疆和左賢王並沒有正式交鋒過,因為左賢王庭的轄地在匈奴東部,南與上谷郡(今河北懷來縣一帶)相對;而衛府位於上都(陝西榆林縣一帶),與右賢王庭的轄地相對。因此,衛疆都是和右賢王交戰,而左賢王是和「長征將軍」魏博流打仗,皇上不想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所以特意安排左賢王至衛府,而魏博流的宅邸則負責接待右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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