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冀禮極力壓下心中的憤怒,事情還未完全證實,他不能貿然行動,如果公主真的無生育問題,他自會要她給一個交代。
屆時,他倒要瞧瞧她如何自圓其說!
第七章
到底是誰想置公主於死地?
瞿溟站在門口,攏眉深思,因為那夜下著雨,而他與公主的船又有些距離,所以並未看清楚,只是模糊地瞧見了個人影。
方纔他要郭韋將當天的情形詳細說給他聽,可仍是沒什麼進展,他總覺得有件事他疏忽了,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現在惟一能做的,便是寸步不離公主身邊,這樣至少能將危險降至最低。
只是這「寸步不離」卻有實行上的困難,就像公主現正在淨身,他自然不能與她共處一室,不過,他守的這扇門是進浴池的惟一入口,這多少安撫了他緊繃的情緒,若敵人想接近,勢必得先通過他。
這時,鳳翎正泡在熱水裡,舒服地閉上眼,放鬆的情緒與門外戒備的瞿溟有著天差地別。
霜兒蹲在池邊,忙碌的將花瓣和藥材全倒進水中。
「公主,您覺得好些了嗎?」
鳳翎聞到花香,不由得睜開眼睛,嘴角漾著笑意。「你這是做什麼,弄了這許多花?」她不記得大夫有交代要放花瓣。
「這是別的奴婢送來的,奴婢想說,泡藥澡多無趣,多些花才香。」霜兒笑著將竹籃裡的花灑放在澡池裡。「沒想到縣官的下人心思可巧了,還知道要送這些東西過來,這也好,一會兒公主起來時可香了。」
鳳翎搖搖頭。「大夫特意配了這些藥材,你胡亂的加東加西,只怕會傷了藥效。」
霜兒愣住。「是嗎?那怎麼辦?奴婢馬上撈起來。」她撩起袖子將手伸入澡池裡拾花。
鳳翎淺笑道:「現下撈也晚了,別忙了,就這樣吧!」鳳翎慵懶地闔上眼,全身放鬆的靠著池畔。
「那其他的就甭放了。」霜兒正欲將竹籃放到一旁時,突然發現籃子裡還擺著薰衣的香,她微笑著拿起來,沒想到縣府還有這個,看來縣官的妻妾們當中一定有人喜歡這些東西,還真懂得享受呢!
她起身走到屏風前,將公主的衣物攤放好,而後以燭火點燃香,雖然這兒沒薰衣的薰爐,不過,她自有辦法。
她拿著點燃的香在衣物四周晃著,專心地為主子薰衣,可不過才一會兒的時間,她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怎麼東西全在打轉了?」她揉著雙眼,晃了晃頭,覺得全身無力,身子陡地癱軟下來。「公主……」
鳳翎睜開眼,就見霜兒倒在地上了。「怎麼了?」她立刻察覺事情不對勁。
「奴……」霜兒話沒說完,便已昏睡過去。
「怎麼?」鳳翎連忙自浴池裡起身,赤足走向霜兒,可她才走幾步,膝蓋便一陣發軟,她立刻驚覺定是有人動了什麼手腳。
她憑著意志力支撐著往前走,手指向前伸著,觸碰到屏風,她抓著衣裳想穿上,可才拉拽上單衣,整個人已軟下。
「瞿……」她虛弱地喊不出聲,她知道他就在外頭,可卻無法喚他,她整個人靠在屏風上,插屏讓她這麼一靠,晃動了一下,鳳翎眨了眨眼,將身子全倚在插屏上。
屏風因她的重量加速向後倒,「砰!」地發出一聲巨響,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更加令人驚心。
站在外頭的瞿溟立刻衝進來,當他正要掀開作為屏障的朱紅色紗帳紗時,卻硬生生的止住了動作,因為他忽然想起公主正在沐浴。
「公主?」他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無人回應。
這讓他心中大驚,他不再遲疑,立刻扯開絲帳入內,瀰漫在室內的水氣與不尋常的香氣讓他不禁皺了一下眉。
但接下來的景象卻讓他渾身僵住,只見公主未著一縷的側躺在地上,青絲披散在她白裡透紅的肌膚上,輕掩住胸前的圓潤,可腰臀的曲線乃至修長的玉腿卻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眼前。
這無邊的春色頓時讓他方寸大亂……
他匆匆地轉過頭,想靜下心來,卻在下一秒又回過身,告誡自己現在應該以公主為重!他奔至她身邊,以極快的速度抽起地上的衣裳覆蓋在她的身上,當他瞥見霜兒手上的香時,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伸手熄滅迷香,橫抱起公主走出紗帳,踱至門邊後輕放下她,讓她靠著自己,順勢拉緊裹在她身上的布料,試著定下心神。
他低頭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神情,不覺抬起手撫過她柔嫩的臉蛋,黑黝黝的眸子深幽如潭,滿是柔情,與她相處的這些年,對她的情感與日俱增,她的聰明、善體人意在在讓他折服又動心,可他卻只能將此深埋在心中。
原本期望著她嫁人後,他可以漸漸地將她淡忘,但她的不幸福讓他根本放心不下,一想到索冀禮,他就控制不住怒氣的滋長。
他拉回思緒,在她週身幾個大穴上輕拍幾下。
鳳翎輕吟出聲,眉心擰結一起,頭腦昏沉,她下意識的想舉起手,卻發現渾身虛軟無力,根本動彈不得,她大吃一驚,腦袋終於清醒了些,她睜開眼,在瞧見瞿溟時,整個人才又放鬆下來。
「你——」她忽然止住話語,因為她發現自己被衣布裹住,就像襁褓中的嬰兒……
「公主中了迷香。」瞿溟開口,聲音比平常又更低沉了些,甚至顯得有些沙啞,她一絲不掛的模樣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回憶一下子朝她湧來,她瞪大眼,紅潮在白嫩的肌膚上暈開,因為她猛然記起自己是未著一縷的倒下。
老天,他……
瞿溟清了一下喉嚨說道:「裡頭水氣瀰漫,屬下什麼都沒瞧見。」
這是他這輩子撒過最大的瞞天大謊,而且事實上,他什麼都沒遺漏,她無瑕的身子、玲瓏有致的曲線,彈指可破的肌膚……
「是嗎?」鳳翎的話顯得有些無力。
瞿溟拉回心神,重重的點頭。「嗯!」
兩人間有須臾的沉默,這時,自廊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及叫喊聲。
「公主——」
是郭韋!
瞿溟立刻反射性的將門關上,他定是聽見屏風倒地的聲響而趕過來的,可依腳步聲來判斷,來人至少有十幾人,恐怕連府上的士兵都奔過來了。
瞿溟立刻將鳳翎帶離門邊,免得影子印上門板。
「我必須換衣裳。」鳳翎有些心急,可身體卻發軟的站不直,當然更遑論走路穿衣了。
「裡頭的迷香還沒散,公主若現在進去,恐又要倒下。」瞿溟說道。
這時,郭韋的聲音已在門外響起。「公主——」
鳳翎鎮定一下心神,示意瞿溟不要出聲。「怎麼回事?」
「屬下聽見聲響——」
「沒什麼,是霜兒不小心碰倒了屏風,毋需大驚小怪,全退下吧!」鳳翎說著。
郭韋聽見這話後,才放鬆的吁口氣,揮手示意大夥兒退下。
鳳翎正緩下一顆心時,忽地聽到郭韋叫了一聲,「將軍。」
她的心震了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剛剛是什麼聲音?」
「是霜兒不小心碰著了屏風。」郭韋解釋道。
索冀禮點個頭,寬下心,他還以為公主遭遇不測,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他舉手示意士兵們解除戒備,退回崗位。
當他也正欲離開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瞿溟呢?」
屋內的兩人面面相覷,鳳翎的心在狂跳,卻分不清是為了什麼。
原要離去的郭韋在聽見這話時,下意識的停住腳步。「回將軍,統領在——」他止住話,他記得統領明明在這附近守衛著,怎麼會沒瞧見他?
鳳翎隔著門道:「我讓瞿溟去辦點事,有什麼不對嗎?」她以冰冷的語氣說著。
索冀禮因她的冰冷而泛起怒意。「公主愛怎麼使喚瞿溟就怎麼使喚,我能說什麼不是?」他憤怒的甩袖而去。
鳳翎在聽見他離去的腳步聲後,放鬆且虛軟的癱靠在瞿溟的身上,差一點就要釀成大禍了!
瞿溟僵直地摟著她,試著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鳳翎貼著他的胸膛,聽見他有力卻急促的心跳聲,忽地想起自己赤裸的模樣讓他瞧見,臉上不禁染了紅暈,熱氣一下全湧上雙頰,顯得更加醉人而甜美。
她輕歎口氣,試著別露出尷尬的表情,她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兩人無所適從,畢竟這事不能怪他,只能說是個意外。她又逸歎一聲想離開他,可渾身卻軟綿綿的使不出半點力氣,若不是有他支撐著她,她恐怕要癱在地上了。
雖說現下是時勢所逼,無可避免,可兩人這樣的親暱仍是不對的,不容於道德,也不容於禮教。
「扶我坐下吧!」她再次歎口氣,語調輕柔的說。
瞿溟點點頭,卻先抱起了她。「屬下要先進浴池,公主記得要閉氣。」他擔心她又吸入迷香。
鳳翎不知他要進去做什麼,不過並未發問,只是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