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皺眉。「這是做什麼——」
「公主——」她話還沒說完,就讓奔進的霜兒打斷。「公主——」她在見到鳳翎時,眼淚嘩啦啦地落下。「您真要嚇死奴婢了……」她因如釋重負而軟下腳,整個人癱跪在地上,痛哭出聲。
鳳翎歎口氣。「這是在做什麼,演大戲嗎?全起來,別當著外人的面讓人見了笑話。」
「是。」隨從們全起了身。
「奴婢……軟了腳……起不了身……」霜兒試著止住淚。
郭韋立刻去扶她,卻聽到另兩名隨從詫異的叫聲,「統領——」
郭韋快速的轉頭,在瞧見瞿溟時,整個人愣住。「統領——你怎麼在這兒?」
郭韋吃驚的表情讓瞿溟扯出一抹淡笑。
「這也是我的疑問。」索冀禮冷著聲音說。
鳳翎再次感受到他的懷疑與憤怒,她抬眼看向他。「瞿溟放心不下,所以,一直在暗中保護我。」
「他放心不下什麼?公主嗎?」索冀禮的語氣咄咄逼人。
鳳翎不悅地蹙一下柳眉。
縣官感覺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連忙道:「公主遭逢此難,必定累了,下官立即讓人準備乾淨的廂房。」他拍一下手,女婢自外頭走進。「要人準備乾淨的廂房讓公主歇著。」
「是。」女婢應了聲退去。
「等公主調養好身子後,下官再與公主討論這次的案件,定會將謀害公主的嫌犯重重處治。」縣官加強語氣說。
鳳翎點個頭。「就這麼辦吧!」
「公主,奴婢扶您去歇著。」霜兒上前,對將軍的態度感到不悅,公主歷劫歸來,他不僅沒有興奮之情,還臭著一張臉,存的到底是什麼心?
鳳翎交代著,「郭韋,拿一箱黃金送到渡船邊張老漢的家中,就說是我送給他孫女的嫁妝跟謝禮,瞿溟會告訴你他們住的地方。」
「是。」郭韋領命,往外走去。
瞿溟也向外走,兩人站在簷下低聲交談。
「都先退下吧!我有話要跟將軍說。」鳳翎向身旁的人示意。
「是。」縣官與黃師爺及另外兩名隨從率先告退。
「公主……」
「你也先退下吧!」鳳翎打斷霜兒的話。
「是。」霜兒只得應著,原本她是想留在公主身邊,可看樣子,只好等公主跟將軍說完話了。
眾人都離開大廳後,鳳翎對著盛怒的索冀禮說道:「將軍有什麼就直說吧!」她知道他心裡必定憋了許多話。
「我能有什麼話?」索冀禮一臉慍色。「早知道公主有個形影不離、忠心不二的奴才隨時保護著,我還勞師動眾的要人下水尋找公主做什麼,下次若還有這種情形,煩請公主早點通知一聲,別讓士兵們累了三天做白工,你們倒逍遙快活去了。」
鳳翎的臉色轉冷。「將軍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白工?什麼又叫做逍遙快活?」他的話讓她的心寒透了。「對將軍這些帶刺的話語我已倦了,也不想再聽,你若真厭惡這樁婚姻,就離我遠遠的,別嘔了你自己,也惱了我。」
她的話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將軍要做什麼,我不想過問,至於我的事,將軍也不用在意,如果下次我又失蹤,將軍不需勞師動眾,免得累了你。」她冷冷地起身。
「公主與瞿溟失蹤了三天,我這做駙馬的無權過問嗎?」索冀禮怒喝。
「將軍問話是這種態度嗎?話裡夾槍帶棍、不乾不淨的,你這不是問話,是在對我判刑,在數落我的罪狀。」她的話一句比一句冷。
「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三天,能沒事嗎?」索冀禮氣得臉紅脖子粗。
「將軍莫要將自己不檢點的私德套用在別人身上。」鳳翎厲聲道:「若你認定我已失了貞節,那就告到父皇那兒,一舉休了我吧!」
「你……」
「霜兒。」鳳翎喊了一聲。
「奴婢在。」霜兒自大廳外跑進來。
「回房。」她話語簡潔的命令道。
「是。」霜兒跑到她身旁攙扶著她。
她的氣焰徹底讓索冀禮的怒火爆發,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刺骨的疼痛由她的手臂泛開,她眼前一黑,幾乎要倒下。
「公主——」霜兒尖叫著,努力撐著搖搖欲墜的主子。
索冀禮也嚇了一大跳,正欲扶住她,一抹身影已快速奔上前。
「公主——」怒氣如排山倒海地湧來,瞿溟一掌擊向索冀禮。
索冀禮被迫接招,左手鬆開了鳳翎的右手臂。瞿溟連連出招,攻勢快速而凌厲,表情冷冽。
「公主。」霜兒心急地叫喚著。
鳳翎虛軟地靠在她的身上,冷汗自額上冒出。「瞿溟……夠了……」
瞿溟的右掌切入索冀禮的胸口,毫不留情地直接打上他,「砰!」地一聲,索冀禮倒退數步,撞上檜木椅,椅子整個翻倒,撞擊出聲音。
「瞿溟……」鳳翎腳軟的癱下。
霜兒大叫。「公主——」她極力抱住主子,兩個人因此而搖搖晃晃。
瞿溟回過身,出手抱起鳳翎,表情緊張而急切。「公主。」
「放下她——」索冀禮見他抱著自己的妻子,不由分的說便再次攻了過來。
霜兒慌了,大叫著跑到兩人中間,「快住手,會傷了公主,快住手!」
理智暫時回到索冀禮的腦中,他收了手,咆哮道:「放下她!」
瞿溟沒理他,逕自將鳳翎安置在椅子上。「霜兒,叫大夫。」他語氣急切,已顧不得禮節地將手移至她的額上,試探她有無發燒。
她病體初癒,身子本就極為虛弱,再加上她手臂的瘀青尚未化去,就讓索冀禮重重地抓住,這無異是雪上加霜,難怪她會受不住。
「是。」霜兒急忙跑到大廳口大叫。「快來人,快叫大夫——」
「你敢碰公主!」索冀禮上前一步,氣極的就想殺了瞿溟。
「夠了——」鳳翎以僅剩的力氣說著,她看著索冀禮怒氣沖沖的表情。「能否讓我有一天的清靜……」她的語氣裡滿是疲憊。
她的話讓索冀禮感到一陣錯愕,隨即顯得有些難堪。
瞿溟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而後將掌心貼在公主的背後,運氣至她體內,鳳翎能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息在體內流轉,她慢慢覺得舒服許多。
「公主,您沒事吧?」霜兒著急地跑回她身邊,拿出手巾為主子拭去冷汗。
「我沒事。」她轉頭望了瞿溟一眼,看見他佈滿關切的眼神。「我不會倒下的。」她的話語雖輕柔,可雙眼卻透露著堅決。
瞿溟收回手,表情凝重。
「發生什麼事?」縣官聽見霜兒的叫喚聲,匆匆忙忙地奔進,還差點讓門檻絆跤。
「公主身子不適,快請大夫。」霜兒喊著。
縣官吃了一驚,急忙對跟在後頭的僕役嚷叫。「快把縣裡最好的大夫全請來,快去——」
「是。」僕役們慌慌張張地全跑了出去。
索冀禮瞪大雙眼怒視著自己的妻子依偎在別的男人懷中,雙拳不由得緊握,青筋浮起。
他到底做的是什麼窩囊駙馬!
***
「公主怎麼樣了?」索冀禮在大夫走出公主的房間後,將他拉至一旁。
「公主大病初癒,身子自然虛弱,休息幾天,調養調養身子便成,駙馬毋需太過憂心。」藍尚儀摸了摸山羊鬍。
「大病初癒?」索冀禮揚起眉。
「照脈象來看,公主落水後受了寒,還發過燒,所以,這兩天要多費點心伺候著,否則很容易又倒下。」
索冀禮皺著眉頭。「可為何我才碰了她的手……」
「哦——」藍尚儀這會兒明白他到底在問什麼了。「公主的右手肘有些挫傷,腫青了一片,將軍是學武之人,這力道沒拿捏好,公主自然挨不住。」
索冀禮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悔,他無意傷她啊!
「如果沒什麼事,小的先下去了。」藍尚儀說。
他點個頭,心思仍在公主身上打轉,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他倏地叫住大夫。「等一下。」
藍尚儀停下腳步,回過頭。「將軍有何吩咐?」
「公主的身子如何?」
「老夫方才說了,公主她——」
「我知道,我不是問她受寒的情形,我是問她本身底子好不好,是不是不易有身孕?」索冀禮追問。
藍尚儀因他的問題而愣了一下。「這老夫倒沒細診,可依據方才診的脈象來看,公主的身子並無任何不妥,應該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才是。」
索冀禮立時起了疑心。「你確定?這事關係極大。」
聽他這麼一說,藍尚儀不禁遲疑了起來。「這……要不老夫再去診斷一次。」
「不了。」索冀禮攔下他。「這事我不想讓公主起疑心,你明日再來,就說看看公主是否好些了,順道細診公主的身子,而後照實稟告。」
藍尚儀一臉疑惑,不懂為何要如此麻煩?不過,他心念一轉,算了,這也不關他的事,他只要做好份內的事便成。「那小的先告退。」藍尚儀拿著藥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