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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湍梓

  「我不認為你做得到。」透過他的手指,她感到胸前的蓓蕾變硬,皮膚變得異常敏感,整個人好像發燒一樣,跟著任意情溫熱的呼吸一起瘋狂。

  「賭賭看吧。」任意情扳過她的身軀,凝視她的眼眸,「我賭你會迷失在這磨人的慾望之中,在我懷裡重新體會自由的定義。」

  「不可能。」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慾望,正色說道。但尚未平復的雙眼卻迷濛得教任意情一眼看穿。

  「那麼你敢不敢賭呢?」他用食指逗弄她的紅唇,使其更加鮮嫩。「賭你不會臣服在我的懷中,賭你不會輸給自己的慾望……」他的手指猛地滑下,撫弄著她堅挺的雙峰。

  「我為什麼要和你賭?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即使身陷情慾的漩渦中,她仍堅持不肯投降,並憎恨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會對他的碰觸有感覺,她真的覺得丟臉透了。

  「有很大的好處。」這項賭注對他來說不啻是個冒險,但他非贏不可。「若是你贏了,我答應從此在你眼前消失,永遠不再打擾你。」

  不知為何,聽到他的回答時,她的心竟重重的抽搐一下。

  唐秋纏,你是怎麼了?這不是你最想要的結果嗎?為何會有如此的反應?難道你情願失去自由,任人追逐不休?她問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若是我輸了呢?」

  「若是你輸了,就請你留下來,面對自己也面對我。三年半的時間並不算短,我已經厭倦追逐,相信你也是吧。」

  是的,她也累了,如果贏了這一次就可以永遠擺脫這場噩夢,何樂而不為呢?她一向以自制力自豪,相信自己能控制所有事,但這次她卻猶豫了。

  她是個大夫,不會蠢到不清楚自己的生理變化。他每碰她一次,她就脆弱一次,愈來愈濕潤的身子告訴她這是個危險的遊戲,玩不得的,可是……她累了。

  她知道任意情有多堅持,又狡猾得能設下許多陷阱,她不可能每一次都幸運脫逃。上次堅持的結果是死了她爹,就連錢雅蓉也差點被逼婚成功,這一切只為了她的堅持。這一次呢?誰會是她堅持下的受害者?也許是一個陌生人吧,一個不經意幫她小忙的陌生人。

  她早就明白,事情只要一扯上任意情絕對不簡單,但是對抗自身慾望這一項,她卻從來沒想過,她會輸嗎?

  「我和你賭。」她作出決定,卻在他乍然變亮的目光中懷疑這項決定是否正確。

  「好。」他溫柔的吻住她的唇,為彼此的承諾封印。「期限就從現在開始,到我們抵達揚州為止。」他有把握他一定能贏。

  「就這麼說定。」老天啊,請保佑她贏得這場賭約。「但我要先聲明,你不可以再使用下流手段逼我就範。」她挑眉提醒他,她目前的狀況全拜他的特製迷藥所賜。

  「可以。」任意情微笑的同意,不愧是敏兒,樣樣算得精。

  於是停了三年半的征戰又再度展開,只不過這次的結果將決定彼此未來的命運。

  他們在洛陽下船,騎馬先到襄州,再轉至鄂州換船。當他們風塵僕僕趕到鄂州時,唐秋纏已經累垮了,還是任意情將她抱上船的。

  她一看見這艘船就被它迷住了,高高豎起的船桅聳入雲霄,皮製的巨帆一片又一片。她雖沒乘過這種船,但也知道它叫「沙船」,一般是走北洋航線。因為具有寬、大、扁、淺的特點,行駛時船身不但穩定還能行沙防沙,是造價不菲的巨型船隻。

  「很棒的一艘船吧。」任意情輕撫過雕花欄杆,語氣驕傲的對著唐秋纏笑道,聲音中有著濃濃的感情。「這一艘船是我親手設計、監督打造的,前些日子剛完成。」

  聞言,唐秋纏感到異常驚訝,他親手設計,親自監督完成的?這真是令人驚訝。她還以為他是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只懂得玩,享受祖先的福蔭,沒想到他竟還懂得造船。

  「很驚訝對不對?」他不怪她,是他故意給她惡劣的印象,或許……這是一種保護色吧。她對他的吸引力太強,所以才給她看他最糟糕的那一面,藉此逃避內心無法抑制的熱情。

  他對她的確有滿腔熱情,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設下陷阱,強迫她留在他懷裡,甚至在失去她之後,瘋狂投身於造船事業中,打造一艘他夢想中的船隻。然而他卻不敢對自己承認,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這船上所有一切都是為她設計的。她喜歡看書,他就隔了一間巨大的藏書室,並搜羅坊間所有有關醫藥的書,還請專家分門別類放好,並派有小廝定期曬書,因為他不確定這些藏書見得到主人;她喜歡製藥,因此他特地設計一間藥房,買進一個又一個的巨型藥櫃,期盼能看見她忙碌穿梭的身影。

  他為她建造了這一切,卻無法確定這些設備是否有被使用的一天。當他第一天登船時,他還曾經產生錯覺,好似她就站在船上對他微笑,等他想靠近時她卻消失了,徒留滿心的悵然。

  他中的毒一點也不輸給意桐,甚至比他還深,只是驕傲迫使他擺出滿不在乎的態度,冷冷的嘲弄意桐發瘋似的行為。其實,他又好到哪裡去呢?他比意桐更瘋狂,也更苦澀。因為他無法像意桐一樣,恣意表現出他的癡狂,只能用遊戲的外表掩飾心中同樣狂熾的期待。所以他投入造船,期待他夢想中的女主人能與他共游天下。

  如今,美夢終於成真。敏兒真的站在他身邊,安靜地聽他訴說造這艘船的經過,教他如何不因這突來的狂喜而激動?

  唐秋纏也同樣困惑於他的激動。只見他的眼神閃閃發亮,像個孩子般說個不停,完全不像平日的任意情。

  她愈來愈懷疑自己是否曾經瞭解過他,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他的面貌似乎不斷在變。一會兒是極有耐心的誘惑者,用每一個眼神、每一次撫觸催促她和他一起墜入慾望的深淵;一會兒又變成暴怒的獅子,狂吼著她的堅持,因為她自始至終不肯屈服在慾望下,即使她已在他身下發熱、發燙,但就是不肯說出「好」這個字,而那迫使他幾乎瘋狂。

  不過他還是信守承諾沒有強迫她,只是在每次誘惑失敗後氣憤的甩門離去,到甲板吹吹風,消除心中強烈的失望感,然後再來一次。

  這對彼此都是一種折磨。唐秋纏也很害怕,她已經愈來愈習慣他的陪伴,他的碰觸;習慣聽他平穩的呼吸聲和圈著她腰的大手,在他霸道的堅持下入睡。

  愈是接近揚州,她的心就愈迷惘,她就要和他道別了嗎?從此永無見面的一日。

  「冷嗎?」任意情停下他的長篇大論,脫下外袍溫柔地為她披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不要對我如此溫柔,那會擾亂我的心思。唐秋纏在心裡狂吼,嘴上卻沉穩地答道:「不冷。」

  任意情的眼眸因她的回答而暗了下來。「是啊,不冷,你才是『冷』的那個人。」他嘲弄的說,然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挫敗,「有時候我懷疑你到底還懂不懂人性,有沒有正常人的慾望。」

  他指的是什麼她心裡有數,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知道她的堅持氣壞了他,也徹底打擊了他的自尊心。

  「又是沉默,嗯?」任意情的語調跟他的表情一樣嘲諷。「你真懂得如何打擊一個男人的自尊。」

  說完,他氣憤的離去,然後整整三天沒和她碰面。

  唐秋纏倒樂得耳根子清靜,但也同時覺得無聊和……遺憾。一定是因為深秋的氣溫太寒的關係,她努力說服自己。

  在艙房悶了三天後,她決定到船上四處探險。這艘船真的好大,艙房多得嚇人。

  她一間一間的參觀,直到她來到一間令她發呆的艙房,這是……藥房!

  她推門進去,一排排的巨大藥櫃全用最上等的木材製成,因為這種木材最能保持藥性,讓藥材不易發霉。

  這艘船竟建有藥房,而且還這麼大,她不可思議的搖搖頭關上門離開,卻又在隔壁艙房看見更令她吃驚的東西。

  全是醫書,天哪!

  她興奮不已的東碰碰、西瞧瞧,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哇!有《傷寒雜病論》、《肘後備急方》、還有《千金方》耶,這一套套的藥書她看十輩子也看不完。不過這些書到底是誰買的?

  任意情!

  她腦中陡地閃過這三個字,身體也跟著發燙,這些書一定都是他買的。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書籍通常只有學醫藥的人才會研究,一般人是不看這些的,難道……他是為了她?

  她搖搖頭甩掉心中的念頭,告訴自己絕對不是她想的那樣,而後繼續她的冒險。

  然後,她在另一個艙房看到任意情,他正趴在書桌前睡著了,桌上散放著紙張、卷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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